功虧一簣
二十三點十八分,上海第二醫院急救室中,昏迷不醒的張可可情況更加危險,心電圖幾乎變成了一條直線,呼吸微不可聞,最可怕的是張可可蒼白如紙的小臉已經變成了暗綠色,綠幽幽的就象塗上了一層綠漆,猙獰而可憐。
“何浩怎麼還不回來?”張行三嘀咕着走馬燈似的在病房中轉來轉去,不時探出窗戶查看北方的天空,盼望何浩趕快出現。現在張行三已經無比後悔他自己的猶豫,龍虎山在機場就停有一架專機,張可可中毒快一天一夜了,他完全有充裕的時間到北京去向太乙道求解藥,但龍虎山正宗嫡傳弟子的高傲自尊心使張行三無法做到向敵對門派低頭,加上張剛二和張旋六的堅決反對,張行三便錯過了這寶貴的時間。
“三清保佑,願何浩能及時帶着解藥回來。”張行三暗暗在心中祈禱。雖然張行三對何浩的印象仍然不好,但獨生女兒命在旦夕,張行三已經顧及不了那麼多了,張行三已經在心中發誓,如果何浩年及時帶着解藥回來救活女兒,那張行三將用一半家產報答何浩,如果何浩願意學習法術作靈能者,那張行三將收何浩爲關門弟子。當然,如果何浩提出要娶張可可,張行三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病房中靜悄悄的,只剩下張行三的腳步聲和沈芝茹壓抑的哭泣聲,張剛二、張旋六、張牟九、楊宇之和孤寒凡等龍虎山弟子一言不發,各想着各自的心事,有盼望何浩帶着解藥回來的,也有盼望何浩死在太乙道手中的。孤寒凡心情更加複雜,既盼望何浩帶着及時回來救活張可可,又害怕何浩救回張可可後兩人的感情加深,更擔心何浩騎着那頭靈獸的真正身份,惟獨不後悔自己爲什麼不用飛劍術冒險到太乙道爲張可可求取解藥——孤寒凡是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向別人低頭的。
“叮零零。”病房中的電話突然醒了,張行三看看電話的來電顯示,見是龍虎山上清宮打來的,沒好氣的抓起電話,衝電話裡吼道:“我是張行三,什麼事?”電話裡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這安靜的病房裡,所有人仍然能聽得清清楚楚,電話是龍虎山六十五代大弟子張餘一打來的,張餘一在電話裡的聲音非常興奮,“三弟,可可有救了,剛纔太乙道的掌門無爲老道打電話給我,說明他們不願與龍虎山爲敵的態度。無爲老道同時告訴我,他已經把歸天丹的解藥交給一個叫何浩的年輕人,何浩騎着一隻能夠超音速飛行的靈獸,用不了多少時間,何浩就能把解藥送回上海了。”
“三弟,你怎麼不說話?難道斷線了?”電話那一頭的張餘一見張行三久久不說話,誤認爲黑心爛肝的電信又在降低服務質量了。
“可可有救了,可可有救了!”張行三握着電話對愛妻沈芝茹大喊大叫,興奮得聲音直顫抖,而沈芝茹淚流滿面,已經激動到了不能說話的地步,僅僅是合掌禱告。張牟九和楊宇之也喜形於色,張餘一嫡系的張牟九乾脆一把搶過電話,對電話裡喊道:“大哥,我沒說錯吧?何浩那小子雖然也很多毛病,卻是一個靠得住的小子。什麼?無爲老道也對他讚不絕口?你想收他爲徒?我知道了,等他回來,我一定帶他見你。”
病房裡張行三等人喜形於色,張剛二和張旋六表面不動聲色,內心卻是驚慌失措,聽張牟九與張餘一的對答,張餘一已經有收何浩爲徒的打算,而何浩救了張可可後,在張行三心中水漲船高,張餘一收何浩爲徒,等於就是拉到張行三這一系的助力,獲得了與己方抗衡的強援,這樣的情景,是權勢心極強的張剛二絕對不容許見到的。
“恭喜三弟,可可終於有救了。”張剛二笑容滿面,張行三正在心花怒放中,也沒和他計較阻止自己去向太乙道求援的事,只是點頭稱謝。張剛二乘機又說道:“既然何浩已經拿到了解藥,爲了防止他在路上出現意外,我和六弟打算去接應一下他,以免他被龍虎山的敵對勢力阻擊。”
張行三想想也是,因爲龍虎山弟子這些年來在人間靈能者中稱霸已久,加上門下弟子良莠不齊,招惹來不少仇家,難保一些對龍虎山恨之入骨的靈能者會想要自己女兒的命。張行三感激道:“如此就麻煩二哥與六弟了,請一定保護何浩將解藥救來。”
“六弟,你可願意和二哥去辛苦一趟?”張剛二對張旋六微笑道,張旋六正爲何浩從孤寒凡手中搶走救張可可的功勞而火大,剛想拒絕,突見張剛二對自己眨眨眼睛,張旋六立即改口說道:“那當然,這也是爲了救可可侄女啊。”
“嗡……。”在張可可病房的窗角,一隻淡青色的蜜蜂突然發出幾不可聞的嗡嗡聲,展翅飛離窗臺,以快到肉眼難以察覺的速度飛向漆黑的夜空……
五分鐘後,這隻蜜蜂飛到市區一間三星級酒店的一所包間中,飛到正躺在沙發上抽菸的宋強手上,蜜蜂的身體迅速縮小並且發出聲音,正是剛纔張可可病房中張行三等人的對答,當複述完張旋六那句“那當然,這也是爲了救可可侄女啊。”後,蜜蜂的身體已經消失不見。
宋強掐熄香菸,順手操起放在茶几上的法寶玄武弩,對低頭抱胸站在牆邊的王壽說道:“走吧,我們去救何浩,張剛二要對何浩下毒手了。”
“張剛二要對何浩下毒手?”王壽有些不大敢相信,反問道:“爲什麼?何浩拿到了救張可可的解藥,張剛二爲什麼還要殺他?”
“沒聽到嗎?張餘一準備拉何浩作徒弟,張剛二怎麼能容許張行三一家的恩人投入張餘一的嫡系?”宋強微笑道:“最理想的辦法,讓何浩死於非命,張剛二自己去領這個天大的人情。”王壽再不多言,保留着前世記憶的他,知道人世間爭權奪利的醜惡。
……
在同一時間,何浩迎來了他人生中最大的危機,因爲先後被孤寒凡和張缺四所傷,何浩的身體已經脆弱到了極限,斷裂的肋骨在上一次突破音障被巨大的氣壓壓成了粉碎性骨折,被張缺四偷襲時造成的傷口又大量失血,這樣的傷勢,就是立即送往醫院也未必能度過危險期,但這樣的何浩還要在低過零度的高空中從北京飛到上海。
“師兄,你的身體行不行?”在快要加速到突破音速時,小四擔心的問道:“如果不行,我們就放棄算了。”
“沒事的,小四,你快加速吧。”何浩用盡最後的力量,雙手緊緊抓住小四的金角,將頭儘量埋在小四的背上,躲避那可以就寫要把人臉部肌肉撕裂的氣流,低聲答道:“快,快突破音障,否則來不及了。”
見何浩還在堅持,小四咬牙道:“好,我的師兄不會那麼容易死的!”說完,小四腳下生風,速度更快,逐漸達到每秒三百四十米的速度,終於——身體已經衰弱到極限的何浩突然聽到空氣產生的劇烈爆炸聲,巨大的聲音頓時震破了何浩的雙耳耳膜,鮮血同時從何浩的七竅流出;肺部就象灌進了大量水銀一般,幾乎把何浩的雙肺撐炸;最可怕的不是這些,而是那已經扭曲成圓錐狀的強烈氣流,何浩破爛不堪的外衣飛快被剝離,本已止住流血的傷口再度被撕開,但鮮血根本沒有機會流出來,反而被強大的氣壓壓回了何浩心臟,那份痛苦讓已經疼昏過去的何浩又疼醒過來,眼睛睜得眼球都快迸出眼窩。
在高速飛行中,何浩額頭上滾落的汗珠變成了一道道傷害自己的利刃,結成冰珠的汗水被狂風吹得向後飛行,將何浩的臉劃出一道道成流線型的傷口,何浩已經流不出鮮血了,他的血快流乾了……
在這連昏迷都是一種奢侈的嚴寒和痛苦地獄中煎熬了二十分鐘後,小四已經載着何浩飛到安徽中部,只要再堅持十分種,小四就能飛到上海,而在這時候,小四突然發現前方高速飛來兩人,那兩人也是在超音速飛行中,小四在快與他們相撞時,其中一人手中桃木劍紅光閃現,橫削小四背上的何浩,小四想都不想立即向下急墜,躲過那人的桃木劍。
不等小四反映,另外一人手中又彈出一支冰錐,直取小四的面門,這一支冰錐射的角度非常惡毒,如果小四繼續向下墜落,那冰錐鐵定射中小四背上的何浩,如果小四停止下墜,那冰錐就會毫不客氣刺入小四的腦腔,在高速飛行中,堅硬的飛機尚且害怕一隻普通的小鳥相撞,何況是肉身的小四與堅固的冰錐。
“嗚!”小四發出一聲嘶吼,前肢朝上急擡,用柔軟但不立即致命的腹部硬接了那隻冰錐,鋒利的冰錐立即插入小四的腹部,直至沒柄……
“沒辦法了。”小四別無選擇,馱着何浩的它沒有把握在飛行中甩開兩名天階高級別的靈能者,只能迅速降落地面,準備迎敵,而在這個時候,時間的指針已經指向了二十三點四十分。
小四的四隻腳剛落到地面,氣壓與溫度恢復了支持,何浩立即昏去。而天上的一名靈能者手中的桃木劍已經射出一道黃光打到小四附近的地面,堅硬的泥土地面馬上變得象流沙一般,小四的四肢立即陷入了這泥沙中,不等小四再飛起來,另一名靈能者手中的桃木劍又射出一道藍光,小四附近的地面突然冒出一白霧,白霧散去,小四的四肢已經被冰快凍結在了沙土中。
“是你們!”直到這時,小四纔算看清偷襲自己的人是誰——正如宋強所料,張剛二和張旋六並不僅僅是來保護何浩返回上海的。小四馬上明白這倆個衣冠禽獸的打算,破口大罵道:“敗類!道教敗類!等我回仙界,一定找你們的祖師爺告狀,請他清理門戶!”
“那要看你有沒有機會回仙界。”張剛二落到小四面前,用桃木劍拍打着掌心微笑着問小四道:“說,你是不是上古靈獸的四不象?你背上的何浩,是不是姜子牙長徒武吉轉世?”
“何浩是武吉轉世?”和張剛二同來的張旋六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吃驚的問道:“二哥,平時你不是常說孤寒凡才是真正的武吉轉世嗎?怎麼變成這小子了?”
“我已經偷偷讓孤寒凡到心問槍面前認主了,心問槍拒絕了寒凡。”張剛二微笑着答道:“至於何浩是不是武吉轉世,我並不肯定,我只是發現這隻靈獸很象傳說中姜子牙的坐騎四不象,所以懷疑何浩這小子纔是真正的武吉轉世。”張旋六目瞪口呆,不敢相信的看着何浩。
“沒錯,何浩就是我師兄武吉轉世!”小四知道現在不得不說出真相了,否則自己與何浩很可能死在這兩名人面獸心的靈能者手裡,小四威脅道:“趕快放了我們,讓我們去給可可姑娘送解藥,剛纔你們偷襲我們的事我可以裝着不知道。否則我的主人姜子牙一旦怪罪下來,那後果你們敢想象嗎?你們龍虎山滅門都只是最輕的!”
“你當我三歲小孩?”張剛二冷笑道:“先不說何浩是不是真武吉還不肯定,就算是真的,我們襲擊了闡教嫡傳弟子,那闡教中那些上仙還不把我們撕了啊?”張剛二早考慮過何浩如果是真正武吉轉世的後果,如果何浩真是武吉轉世,那是非要殺人滅口不可了,否則那後果真是張剛二無法想象的。
“二哥,我們還是先確認一下吧。”張旋六顫抖着低聲在張剛二耳邊說道:“如果他真是武吉,那後果就太可怕了。”張剛二冷冷掃一眼堂弟,冷聲道:“怕了?”見張旋六膽戰心驚的點頭,張剛二罵道:“愚蠢!正因爲懷疑他是武吉,我們纔不能輕認真假!懂嗎?”
“如果不確認他的真假,我們把他們殺掉,如果是假的就算了,要是真的,我們也可以不知情搪塞,不知者無罪,懂嗎?”張剛二獰笑道:“天下只能有一個武吉轉世,那就是我的寶貝徒弟孤寒凡,爲了我們一統天下靈能界的大計,孤寒凡必須被我們打造成真正的武吉轉世!眼前這個可能是武吉轉世的何浩必須死,否則就會給我們造成麻煩,明白了嗎?”
“明白了。”張旋六逐漸回過神來,他與何浩第一次見面時對何浩的態度惡劣,在病房中又對何浩連下殺手,一旦證明何浩是真正的武吉轉世,很難說何浩就這麼放過他,到那時候,不用何浩親自動手,何浩只要動動嘴皮子,天下靈能者就會爭先恐後的把他的腦袋砍下來送給何浩當夜壺。而把孤寒凡推上武吉轉世的位置,那他就不但無罪,反而有功了。
“你去把何浩身上的解藥拿過來,再用流沙術,我用凝冰術,活埋他們!”張剛二對張旋六偏偏頭,張旋六顫抖着點頭答應,小四見勢不妙,趕緊大喊道:“你們敢!以下犯上,你們不怕天劫嗎?”
“少廢話!”張剛二甩手打出一團冰霧,小四的四肢被凍在泥土中無法動彈被冰霧打中嘴脣,兩片嘴脣立即凍在一起無法叫喊,張剛二又冷笑道:“我們有什麼不敢?在這荒山野嶺上殺了你們,除了我們自己,能有誰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爲。”一個響亮而慈祥的聲音就象璀璨的流星劃破了漆黑的夜空,張剛二和張旋六大吃一驚,以他們的修爲,方圓百米飛花落葉都難以逃脫他們的耳目,可聽這聲音竟然是在不到五十米的地方傳來的,這聲音的主人是什麼人,用膝蓋想也知道不是好招惹的了。這時,另一個比較年輕的聲音在同樣的距離和位置響起,“看來,我們現在也成了他們想要殺人滅口的對象了。”
“王壽!”張旋六對這個傲慢而冷淡的聲音十分熟悉,清靈而沉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俊美如黃花少女又冷漠如千年寒冰一般的王壽和白白胖胖的臉上總掛着慈祥笑容的宋強先後出現,張剛二咬牙切齒道:“宋強,你怎麼帶着徒弟來了?”
“沒什麼。”宋強微笑道:“我聽說我沒有見過面的小朋友何浩有危險,當然要趕來救他,朋友義氣嘛。”
“看來,你是想趟這淌混水嘍?”張剛二的聲音更加冰冷。
“既然來了,總不能坐視不理吧?”和張剛二的冰冷相反,宋強的微笑更加暖人。
“如果我幫你推翻嶗山派,讓你的天心派坐上天下靈能門派老二的位置呢?”張剛二突然換了副表情,親切的笑道:“靈能者軍隊一旦組成,除了需要一個統帥,也需要一個參謀長,我可是一直很佩服你的老謀深算。”
“真捨得下本錢。”面對張剛二的利誘,宋強微笑着回答了一句模棱兩可的話,王壽卻拔出無名刀對着小四一揮,一團暖流順着刀鋒射出,小四的嘴上和四肢的寒冰立即化凍,張剛二大怒道:“王壽,你想做什麼?”王壽懶得回答張剛二的叫嚷,直接對小四說道:“帶何浩走,這裡有我們。”
“謝謝你了。”小四打着噴嚏大叫一聲,又拔足飛向天空,張剛二大吼道:“那裡走?”桃木劍斜指半空中的小四,但他劍上藍光剛剛閃動,旁邊突然飛來一支閃爍着紅光的弩箭,將他的桃木劍擊斷。
“張剛二,我爲人間修行者中有你這樣的敗類的羞恥。”宋強胖臉上的微笑不見了,擺弄着他的法寶玄武弩冷冷說道:“亮出你的法寶吧,我陪你玩。”
“我知道上次在那所生物研究中心的時候,你就對我不滿。”王壽舉起無名刀對張旋六說道:“來吧,我給你機會向我報復。”
……
“堅持,就快到了,我一定要堅持住。”小四在心中對自己說道,但是小四腹部被張剛二打出的傷口還在流血,小四的力量也在隨着血液流失,它的速度已經不可能再超過音速了,和當年申情用驚雷鞭給小四造成的傷害不同,小四這次是純粹的肉體受傷,不是何浩的鮮血能將它立即治癒的。時間在飛快的流逝,但小四的速度卻越來越慢……
儘管剛經過了一場動盪,上海的夜空還是那麼美麗,處於半昏迷邊緣的小四在美麗的夜空拼命飛翔,雖然小四不知道現在的準確時間,但小四可以肯定——現在肯定已經過了零點了,小四隻是希望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自己還有時間把何浩及時送回張可可身邊,在何浩漫長的輪迴生涯中,張可可已經陪伴何浩輪迴七世了,小四不願再看到他們生離死別的痛苦……
當飛到張可可所在的第二醫院上空時,小四再也堅持不住了,直接摔在了醫院的大院中,躺在它背上的何浩也跟着摔落地面。劇烈的撞擊下,何浩終於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剛纔何浩一直處在昏迷中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到小四的狼狽模樣不由大吃一驚,小四卻呻吟道:“師兄,別管我,快進去,快去。”
何浩看看滿身是血的小四,又看看第二醫院的大樓,流着熱淚掙扎着艱難站起,跌跌撞撞的跑進醫院,手腳並用的爬上張可可所在的二樓,此刻何浩滿身血污如同地獄爬出來的惡鬼,將深夜肅靜的醫院裡偶爾出現的護士和患者嚇得失聲尖叫,但何浩連解釋的力氣解釋了,摔倒在地上的他只知道沒命的爬行,在他的身後,留下長長的條狀血污……
急救室的房門一推就開,但何浩只看到漆黑的房間裡空無一人,張可可和龍虎山弟子已經不見了蹤影。而在隔壁的病房裡,傳來收音機的聲音,“各位觀衆,今天的《午夜新聞》到此結束,謝謝收聽。”
“零點十五分了。”何浩的心就象落入了無盡的深淵……
“可可!”何浩聲嘶力竭的嚎叫,象垂死的野獸一般,蘊含着無盡的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