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宅出來後,何浩一直都懷疑自己是在夢裡,吝嗇的小魔鬼張可可就象換了一個人一樣,居然主動提出帶何浩去醫院治療傷病,幾乎讓何浩懷疑自己的耳朵聽錯了。不過到了醫院檢查後,何浩還是清楚的看到,張可可在給他付診療費時那副表情,簡直可以媲美死了爹孃的傷心,如果不是張牟九因爲提供的情報錯誤,導致張可可單獨對付羅剎八將之一的帝俊鬼,所以答應付給張可可一筆政府提供的驅魔費,張可可肯定會放棄給何浩治療的打算。當然,打敗帝俊鬼的功勞,又被張可可恬不知恥的搶到自己身上。
“小姑娘,請你快一些。”後面排隊交費的一名患者催促道:“我們是急診,不交錢醫生就不搶救。”正在磨磨蹭蹭想和醫生殺價的張可可回頭瞪那名患者一眼,沒好氣的說道:“急什麼,沒看到我正在湊錢?”說着,張可可將一把零鈔和硬幣塞進付費窗口,那堆最高面值五元、最低面值一毛硬幣的鈔票,惹得收費的醫生和排隊付費的患者一陣驚叫,“老天,這些錢數到什麼時候?”
“沒辦法?”張可可兩隻白玉般的小手一攤,毫不臉紅的說道:“我家裡窮,只有零鈔和硬幣,如果我有錢,至於在這裡浪費時間嗎?”恰逢週末,排隊交費的患者人數極多,見張可可擔擱大家的時間,男患者還好些,不少妒忌張可可美貌的女患者卻火冒三丈,幾名來自侏羅紀的女患者指着張可可手腕上的歐米茄名錶大發酸水,“小妹妹,你的臉皮也太厚了吧,你那塊表就值幾千元,還說自己家裡沒錢?”
面對衆人的白眼,張可可滿不在乎的昂起可愛的頭顱,倒是坐在旁邊的何浩臉上發燒,拄着白蠟槍一瘸一拐的跳到張可可旁邊,低聲下氣的說道:“張可可小姐,他們都是病人,你不要爲難他們了,要不這樣,你隨便買些跌打藥給我就行,不用在醫院治療。”
“沒用的男人!”張可可一蹦三尺高,指着何浩的鼻子大罵道:“本小姐好心替你付給醫藥費,你倒好,倒來責怪本小姐擔擱其他人的時間,嫌我付的是零錢,你有本事自己掏錢付醫療費啊!”聽到張可可的叫罵,人羣中發出一片唏聲,男人用嫉妒得可以殺人的目光怒視何浩,女人則用不屑的目光鄙視衣着寒酸的何浩,隱約還可以聽到“吃軟飯”的譏諷聲。
何浩正無地自容得想找一條地縫鑽進去時,一個粗沙嘶啞的叫聲救了他,“啊哈,張小姐,我們真是有緣啊,想不到在這裡又一次見面。”沒等何浩回頭,一個肉乎乎成蛋狀的身體帶着排山倒海的力量從何浩身後擠來,把何浩擠到一邊,那蛋狀人體上散發出的古龍香水氣味幾乎能掩蓋醫院裡的福爾馬林藥味,何浩定睛細看來人,卻是他與張可可相識的那家雅易安超市的老闆,也就是在雅易安超市門前對着記者大喊大叫的蛋型男人——色安。
“安經理,你好。”張可可並不去握被稱爲色安伸到面前的肥手,而是抓着手包裝出一副害羞的模樣,嬌聲道:“安經理你怎麼到醫院來了?那裡不舒服嗎?”心中卻在大罵,“老色鬼,休想佔本小姐的便宜!”
“最近胃口不太好,吃燕窩魚翅什麼的都沒味道,想來檢查檢查。”色安色咪咪的打量着張可可小巧的胸脯,努力嚥下一口口水說道。旁邊的何浩眼珠子差點沒鼓出來,色安的體形足可以分出三個普通人還有餘,居然還說自己胃口不好?
張可可與色安寒暄的時候,後面的患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紛紛催促張可可快一些,色安一問究竟,馬上從兜裡掏出幾沓百元大鈔,抽出幾張瀟灑的扔進收費窗,替張可可與何浩解了圍。當然,商人出身的色安自然不是白白替何浩掏醫藥費,糾纏張可可的那副親熱模樣足以讓所有人看出他的司馬昭之心。
“張可可小姐,上次的事情謝謝你了。”見到張可可,色安也不去看什麼腸胃科了,只是圍着張可可不住打轉,就連張可可送何浩到護理室去包紮傷口都尾隨其後,那副急色相讓有衫達大學頭號花癡之稱的何浩都有些厭煩,何況是當事人張可可自己。
張可可一邊把收據交給女護士,一邊對色安強作微笑道:“那裡話,我收了安經理二十萬元,當然要爲安經理做事,談不上感謝。”張可可心中大罵道:“老色鬼,怎麼還不走?再不滾開姑奶奶就要發飆了!”
“那點小錢!”色安又肥又圓的臉上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我在周圍的兩省一市,一共開有十七家雅易安連鎖超市,一年我個人的收入在一千五百萬以上,那點小錢算什麼?”
“一千五百萬!”張可可驚叫道,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裡已經閃出金光,但張可可隨即又回過神來在心裡大罵,“老吝嗇鬼,上次去我家找我家老頭驅魔,還說自己沒多少錢,硬是把三十萬的驅魔費討價還價到二十萬,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不行,我得想辦法讓這老吝嗇鬼把錢再吐一些出來!”
“這位護士小姐,請問你的姓名,芳齡,家庭住址和電話號碼,有沒有男朋友?今天晚上一起吃飯好嗎?”張可可正在琢磨怎麼讓這好色而又吝嗇的色安放血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何浩那已經頗爲熟悉的聲音,張可可扭頭看去,果不其然,何浩已經抓住給他包紮傷口的護士小姐的雙手深情的告白,“你真美,能與你在這裡見面,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福,希望我們之間能綻放出愛情的花朵。”
張可可小臉氣得蒼白,正想衝上去對何浩拳打腳踢,那頗有幾分姿色的女護士已經忍無可忍,掙脫何浩的魔掌,反手一記耳光重重扇在何浩臉上,“色狼!花癡!”但何浩是習慣被他性騷擾的女人毆打的,仍然滿臉堆笑的說道:“護士姐姐你誤會了,只是姐姐你實在太美麗了,簡直是傾國傾城,我才情不自禁的,請你原諒我這小小的過失。”
何浩正說得唾沫橫飛又興高采烈間,耳邊響起張可可陰冷的聲音,“你又荷爾蒙分泌旺盛,腎上腺素忽然失調了?要不要我替你治療?”何浩彷彿被一桶涼水當頭澆下,立即閉嘴,而色安也搖晃着蛋形的身體過來,指着何浩驚訝道:“張小姐,你居然找這樣的色鬼作你的助手?你這麼漂亮,我很擔心你的安全啊。”
“不會。”何浩忍不住說道:“我看到她就害怕,我就算打一輩子光棍,也不敢動她一根毫毛。”
色安一楞,但是看到何浩認真的表情,有些相信何浩的話,拍着何浩的肩膀大笑道:“小夥子,你還年輕,其實女人兇點也有好處,至少能替你管好家。”
何浩苦笑,又有些傷心,哽咽道:“安經理,你不知道啊,我認識她這兩天,兩次險些丟命,還被打了不知多少次,可是吃夠了苦頭,我的苦,有誰能知道?”說到這裡,何浩已經淚滿盈眶,差點沒哭出來,而張可可已經臉色鐵青,如果不是有護士和色安在旁邊,只怕何浩當場要被撕成千八百片。
不一會,何浩身上的傷被那怒氣衝衝的女護士草草包紮處理,象趕有害生物一樣把何浩趕出診療室,張可可去給何浩取口服藥的時候,色安鬼鬼祟祟的對何浩說道:“小兄弟,我想你也看出來了,我很喜歡你的老闆,呆會我想請她去吃飯,你只要幫我勸她同意,我忘不了你的好。”說着,色安把三張百元大鈔塞進何浩手裡,“事成之後,還有重謝。”
何浩攥着三百元手心都捏出汗水,三百元雖然只是小數目,但對何浩來說,卻是得給張可可當牛做馬四十五天才能換到的錢。何浩心中猶豫不決,張可可雖然負責他的吃住,但何浩身上的衣服昨天晚上已經在古宅中撕破,除此之外,何浩連一件替換的外套都沒有,腳上皮鞋也快到使用壽命了,正需要錢去購買。
何浩雖然看到張可可就心生恐懼,每每想逃離張可可的身邊沒,可真正到了出賣張可可的時候,何浩又有些依依不捨,尤其是想到把張可可出賣給色安這樣好色的中年男人,何浩不多的良心居然破天荒有些發疼。
“小兄弟,她只是你老闆,又不是你的什麼人。”色安肥臉上露出淫笑,低聲說道:“你只要勸她和我去香格里拉大酒店吃飯就行了,事成之後,就算她炒你魷魚你也不用怕,我的十七家雅易安超市,你隨便選一家去上班,月薪兩千,年底有獎金。”
看到色安肥臉上猥褻的淫蕩笑容,何浩把心一橫,咬牙把三百元塞回色安手裡,強忍心痛說道:“多謝安經理的好意,但她是我的老闆,她的私事,我無權過問。”
色安臉上肥肉微微抽動,下巴上的三層肥肉抖抖,不屑道:“嫌少?”又掏出七張百元鈔,連着剛纔的三百元一起塞進何浩破爛上衣的兜裡,“事情成了,還有三千,這次該答應了吧?”
何浩嘴皮有些顫抖,咬着牙又把錢掏出來,塞回色安名牌西裝的兜裡,“不,她是我老闆。”何浩這麼不識趣,色安不由大怒,正想發狠話威脅何浩,他們身後卻傳來張可可的聲音,“我回來了,安經理,你還要去看醫生嗎?”
色安飛快扭頭,對款款走來的張可可笑道:“不用了,人家都說秀色可餐,看到張小姐這樣的美女,我的胃口還能不開?張小姐要回家嗎?我開車送你?”色安在心裡擦把汗,剛纔自己與這窮小子的對話,該不會被這漂亮狡猾的小丫頭聽到了吧?
“那就好。”張可可笑黶如花,不見絲毫慍怒,讓色安與何浩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放回肚子裡,張可可忽然微笑道:“既然安經理胃口好了,上次感謝你照顧我家的生意,今天晚上我想請你去吃頓便飯,不知道安經理可否賞臉?”
何浩差點昏倒,無比後悔剛纔沒答應色安的條件,色安則笑得臉上肥肉都把眼睛擠成一條細線,連聲說道:“好,好,沒問題,不過那能讓張小姐請我?香格里拉大酒店,我請張小姐。”
“安經理真是好人,還是我請吧。”張可可捂着小嘴嬌笑道,又狠狠的踢何浩一腳,“滾開,別擋着我。”嬌俏薄怒的模樣惹得好色的色安又是一陣狂咽口水,堅決要求由自己請客,其實張可可那裡捨得自己掏錢去那普通人吃不起的高級大酒店,推辭幾句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安經理,那就這樣說定了,今晚七點半,香格里拉大酒店,不見不散。”張可可對色安拋出一個媚眼,嬌聲道:“我還要去超市買些衣服,先告辭了,晚上見。”
“還用去什麼超市買?”色安早被張可可迷得神魂顛倒,馬上拍着胸口說道:“張小姐忘了?我就是雅易安連鎖超市的董事長,我陪你一起去,買什麼都不用花錢!”
“那怎麼好意思?”張可可內心奸笑,嘴上客氣,色安那肯放過這討好美女的機會,好說歹說才讓張可可帶着何浩勉爲其難的坐上他的豪華轎車,一路打情罵俏到了色安經營的另一間連鎖超市中。有白拿的商品好機會,吝嗇小氣的張可可那裡會放過,高檔衣服名貴首飾拿了一大堆,連售價昂貴的高級糖果張可可也拿了不少,直到把色安的豪華轎車塞滿,張可可又給何浩挑選了五套比較結實的衣服和幾雙皮鞋,外加一套品牌西服,才暫時放過臉色已經發白的色安。
“真不好意思,一不留神居然用了安經理十七萬五千多元。”收銀臺前,張可可佯作害羞的說道,而色安不住擦着額頭上的油汗,努力擠出一個小意思並不在意的笑容,對收銀員吼道:“看什麼看?還不全部記到我帳上?”色安心頭滴血,心中狠狠的想着今天晚上把張可可弄到手後該怎麼報復,在某處報復這個貪婪的漂亮丫頭。
從雅典餓超市回到家中後,時間已經是中午一點,張可可雖然又累又困,可還是堅持到廚房給何浩和自己下了兩碗麪,只是張可可的手藝實在不怎麼樣,那麪條之難吃,已經到了無法用筆墨形容的地步,就象一碗既鹹又麻的漿糊,何浩如果不是考慮到觸怒這個小惡魔的後果,即便肚子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也肯定會把面當場吐出來,最後也只得硬着頭皮把麪條塞進肚子裡。
何浩放下碗,看着吃得正香的張可可小心翼翼問道:“張可可小姐,你的家人呢?爲什麼我來你家三次,一次沒有見到他們?”
“他們都去龍虎山了,要七月底纔回來。”張可可含糊不清的答道,又把碗裡剩的麪條呼嚕進嘴裡,才放下碗滿足的長舒一口氣,擦着嘴邊的油汁問道:“面好吃嗎?我的手藝不錯吧?”
“不錯,不錯。”何浩木吶的點頭,心中說道:“不是不錯,是大錯特錯,真不知道你怎麼吃得下去?”
“有眼光。”張可可難得誇獎何浩一句,又說出一番讓何浩心驚膽裂的話,“平時我爸我媽都不允許我下廚房煮飯,讓我的好手藝沒地方發揮,既然你喜歡。今後我們就天天吃我煮的飯,還可以省一些錢。”
“媽呀!”何浩差點沒把這兩個字叫出口,天天吃張可可煮的飯,那豈不是比下地獄還可怕?但張可可已經把碗筷收起,扔給何浩兩把鑰匙說道:“昨天晚上你沒睡覺,去車庫休息吧,我的車裡有睡袋,你可以隨便用,我也去補睡一會。”
張可可始終不願讓何浩進她家的大廳,何浩不免有些嗔怒,可是在何浩躺進睡袋裡的那一刻,何浩的不滿頓時煙消雲散,睡袋是昨天晚上張可可才用過的,留有張可可身上的幽幽體香,讓已經是成年人的何浩不免心潮澎湃,胡思亂想了一會,何浩在心中說了一句,“這丫頭其實人很好,只是脾氣刁蠻吝嗇了一些,但也算是細心體貼,如果我能娶上這樣的老婆就好了。”想到這裡,筋疲力盡的何浩便昏昏睡去。
下午五點,何浩被張可可踢醒,“起來,起來,該工作了。”何浩睡眼惺忪的從睡袋裡爬出來,張可可二話不說,一把將何浩拖出車庫,院中的那張塑料桌上已經放了一個盤子,張可可把何浩拖到桌前,取一根銀針在何浩左手無名指上一紮,一滴鮮血滲出,張可可又拿一張已經畫好的符,將何浩的血塗在符上才放開何浩的手。
何浩呆呆的看着張可可把符燒化成灰,又將裝進灰裝進一個紙包裡,何浩忍不住問道:“張可可小姐,你在做什麼?”張可可頭也不擡,只是冷笑道:“老色鬼色安敢打本姑奶奶的壞主意,本姑奶奶這是給他準備的,讓他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
“又是你給我吃的那種斷腸拘魂符?”何浩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是。”張可可顛着紙包冷笑道:“是百鬼纏身符,只要吃下這符,包管他天天撞鬼,冤死鬼、吊死鬼、溺死鬼一起上身催命,看他以後還敢不敢好色?”說到這裡,張可可忍不住捂着小嘴嬌笑道:“到那時候,他爲了活命,肯定要來找本小姐驅鬼,本小姐還可以大賺一筆。”
何浩倒退三步,指着張可可全身發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無良驅魔女!張可可看到何浩的表情,停住大笑,惡狠狠的說道:“其實你和他在醫院裡說的話我全聽到了,是這老色鬼想打本小姐的歪主意在先,本小姐報復在後。哼!什麼請我吃飯,分明是想以吃飯爲藉口,在本小姐的飯菜或者酒水裡下藥,然後就可以對本小姐爲所欲爲了。”
何浩拍着胸口暗叫僥倖,幸虧當時沒收色安的黑錢,張可可看出他的心情,冷冷說道:“當時你如果敢收下他的錢,現在你已經在監獄裡或者內臟絞痛而死了,不要以爲本小姐是傻子!”
何浩連忙點頭哈腰道:“當然,張可可小姐是我的老闆,我的衣食父母,我是你最忠誠的助手,怎麼會出賣你呢?”
“不要叫我名字。”張可可突然停住手中的工作,夕陽下,張可可嫩臉上沒來由的閃過一絲紅暈,羞澀道:“叫我可可就行了。”
“好的,可可。”這個親切的名字脫口而出,何浩心中忽然有一個念頭,自己叫這兩個字叫得很習慣,彷彿在以前叫過很多次,雖然何浩認識的人僅有張可可一人名字中帶這兩個字。而張可可心中一震,平時被父母和親戚長輩叫習慣的這個稱呼,從何浩口中叫出後,竟讓張可可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何浩和張可可同時擡起頭,去看對方的眼睛,但一觸即閃,張可可羞紅着臉踹何浩一腳,罵道:“沒用的東西,現在趕快去把我的草坪修剪了,七點我們就要出發去吃窮那條老色狼色安!”何浩也難得有些害羞,忙飛奔去取鋤草機,而張可可悄悄摸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發現自己的心跳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