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然,整個天空全都亮了起來,九道橫亙長空的白光,從四面八方逐漸向中間匯聚,高高低低的雲層霎時間被突如其來的熱度蒸發成水汽,一道道五彩的虹影在夜空裡出現。
而那九道白光的亮度中心彷彿是一個小太陽,彩虹相迭,圍繞在白光周圍,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芒,與大範圍的白光抵死相纏,形成一個亙古未見的奇異景觀。
“湘天兄,封印”一道青影奇快無比的追了上來,手指裡一股血箭向着湘天夢射來。
“多謝了,花兄”
湘天夢探出左手,一把抓住那股血箭,一個魔法符號瞬間擴大,在他手裡爆出紅光一片,他咬破舌尖,口中喃喃細語,一股混合着究極魔法咒語的血浪從口中狂竄,瞬間與花間落的血箭結合在一起。
湘天夢不敢停留,腳踏祥雲,直向着彩虹環繞的白光衝過去。
此刻,對面另三大魔法劍派的首領已經將“血封印”合在一起,看見湘天夢飛了過來,齊齊大叫一聲,祭起血浪,向着湘天夢拋過來,湘天夢腳下不停,一把撈起血浪,混合自己與花間落的魔法封印,雙手一揮,五個人以本身血靈凝結而成的魔法結陣緩緩聚攏在一起,湘天夢周圍出現無數的魔法文字,在半空中閃現着赤紅的光芒。
他仰天吟唱,魔法文字分而複合,一起向其體內涌去,抽象的文字變成了具體的魔法能量,終於完成“五行血封印”
“我去了”
他大喝一聲,滿頭白髮颯颯飄起,一襲白衣獵獵作響,周遭三尺氣流形成一個絕對真空,彷彿一道無形煙霧,一頭扎入那團白光之中。
雖然半年來,這樣的事情每天都要做,但剩下的四個人還是緊張兮兮,他們踏在雲頭上,盯着七彩白光,但見彩虹渙散,白光浮動,冒着熱氣的水蒸氣垂直向上吹起,顯見那白光的中心至少也有百度以上,此刻,南劍派的首領湘天夢正搏鬥其間。
足足過了有兩個小時,白光中心“蹦”的一聲炸了開來,湘天夢以近乎光的速度飛竄了出來,白髮白眉全燒了起來,一襲白袍襤褸不堪,大叫着:“好熱,好熱啊,熱死我了,接力”
四人在白光爆開的那一瞬已經飛到了湘天夢的身邊,一把將他拉出來,扯着他帶出來的“五行繩索”,五個人大喝一聲:“拉”
五道白光踉蹌着在天空中拖出一個簡單的五線譜,彩虹消退,白光收斂,一個子星從白光中現出廬山真面,被五人用繩索牽引着逐漸脫離天際,隨着距離的拉開,那顆光芒四射的子星變成漆黑的一團,五大魔法劍派的頂級高手此刻已累得大吐鮮血,拼盡最後一口力氣,齊力將那已經烏黑的子星向着“楓葉大平原”上扔了過去。
“轟”的一聲,彷彿天崩地裂,整個平原顫抖了一些,遠方的楓葉之都從沉睡中甦醒過來,國民們紛紛從窗口探出腦袋來,在胸口畫着各種手勢。
婦女甲:“天啊,又怎麼了”
成熟男甲:“我預感將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婦女甲:“難道還,有比現在更不好的事情發生嗎”
成熟男甲:“首先我要糾正你,作爲一個具有社會責任感的女人,你不應該用我這樣的話語,這將直接影響到我們下一代的人口素質;其次,對於我的感覺,我將不負任何責任”
婦女甲:“去你吧,首先,飯都吃不上了,還不讓我說話,這太不公平;其次,你的感覺就和豬放個屁一樣,沒有任何人在意,別自作多情了”
惱羞成怒的成熟男甲:“你能不能小聲些,要說老子陪你說,真是個潑婦”
婦女甲:“啊”
一男一女瞬間戰在一處,距離這個家庭戰場四百七十米處,楓葉之都的“神秘現象研究小組”正對着天外飛石勘探查察,尚未得出任何結論。
事故現場的上方空中三千尺,五大魔法劍派的首領橫七豎八的躺在雲層上,一邊以“默唸冥思”的方式治癒着內傷,一邊仰頭看着天上的九顆星星。
東劍派首領黑山鳴目中精光一現,沉聲說道:“八顆星星已經連成一線了,最後一顆情星雖然被我們困在這裡,但人力終究有限,當九星連成一片的時候”
“不會的”中劍派首領花間落意味深長的微笑着:“九星一線在歷史上也不是隻出現過這麼一次,但每一次都只是差那麼一點,命運之神是站在我們這邊的”
“那是因爲每一次三大神院都會與我們合作,可是這次,他們連個人影都沒有”西劍派的卡思特語氣有些埋怨的說道。
“放心吧,他們一定會出現的,那一定是最關鍵的時刻”湘天夢語氣肯定的說道。
“還有聖劍士關山河,這人性格變化莫測,而且,他八成已經成精了,已經五百多年了,聽說他還活着,星有九顆,缺了他,我們必將功虧一簣”黑山鳴說道。
“在這種情況下,他如果還活着,就一定會來的”
湘天夢微笑起來,也許他並不瞭解關山河,可是他知道,這類人儘管脾氣怪異,可一旦涉及到民衆的利益,往往會奮不顧身。
“你們不要忘了,三大神院中最神秘的東來佛院,兩百年來可沒什麼人在人間界行走了,老子以爲,東來佛那老傢伙早嗝屁了,你們還心存幻想嗎”
一直沒說話的北劍派首領列朗罵罵咧咧的繼續說道:“人家飛花禪院和末羅神院還有那個關山河,知道九星一線已經不可避免,根本不來理會,只有你們這幾個傻瓜,偏偏拽着老子每天來這裡泡滾水澡,要我看啊,什麼他孃的九星一線,魔王重現,魔王近千年不出了,他要是敢出,老子一刀幹了他”
列朗猛然跳了起來,抽出身上重劍,大喊道:“老子不幹了,我忍你們很久了,今天說什麼也要回家去抱老婆,在這三千尺高空,雄性荷爾蒙倒是分泌了不少,雌性動物卻一隻也沒有”他一頓腳,就要往下界飛去。
“你現在敢走,我保證你活不過今年年底”黑山鳴冷冷的說道。
“不錯,對於違背祖師諾言的人,相信其他四大劍派可以放棄成見,聯手將其斃於劍下”花間落不緊不慢的說着。
“列朗,我可不希望五大魔法劍爲這事變臉,這事是正事,雖然咱們關係不錯,但我也會忍不住在你的小頭顱上砍上一劍的”卡斯特仰望星空,溫柔的說道。
“對懲治叛徒,嫉惡如仇的我,一向是奮勇爭先的”湘天夢臉上一副激動的樣子,長劍已經出鞘。
列朗眨巴眨巴眼睛,屁股一扭,又轉了回來,嘟囔道:“我只是看氣氛有點沉悶,所以逗大家開心一下,不走就不走嘛”忽然又有些怨怒的喊道:“都半年了,情星離其他八顆星已經越來越近,我們這樣做有意義嗎難道真能靠人力把那顆星星拉開”
“這是先祖們遺留下來的方法,對不對都要試一試的”湘天夢說道。
“你們看,情星好像很不穩定,它的子星剛剛被消滅,怎麼又活絡起來了”卡斯特聲音擔憂的說道。
但見黑藍的夜空中,從南到北一線排開的八顆無名星忽然一起暴亮起來,而第九顆星星卻忽閃不停,時暗時明,甚至有些搖搖欲墜起來,它在努力向着那八顆星星靠攏
五大魔法劍派的首領仰天喟然長嘆:“滾水澡的水溫又要升高了”
南方,子靈城門口,楓半枚正在與老婆灑淚而別,這源於三天前的一場算命。
那一天早晨,楓半枚拿着尿壺走出來,正尋思着爲門口的大榕樹加點肥料,就看見那樹杈上騎着一個男人,鬼頭鼠臉的往自己家裡看去,一邊口中念念有辭。
“哎,那男人,你偷窺狂啊,快點給我下來”楓半枚衝着他大喊道。
那男人年紀有四十幾歲,頭髮卻白了一半,臉上頗有風塵之色,他並沒有聽見楓半枚的話,而是在那裡掐指計算着什麼。
猛然,他大叫一聲,“哎呀,不好”一頭從樹上栽了下來,同時,楓半枚的尿壺帶着爆破音兒向他飛去
“壞事了,壞事了”那男人一站起身,就衝過來抓住楓半枚,“你就要大禍臨頭了”
楓半枚這人雖然很摳門,但他信命一般摳門的人都信命,楓半枚也不例外。他仔細打量了一下那中年男人,看他頗有些仙風道骨,立即就信了一半。
“我我有什麼大禍,你又是誰”他有些顫抖的問道。
“我就是著名算命家,麻沙”中年男人不理會楓半枚思索的表情,指着他的房子說道:“你看看,你家房子上空陰氣繚繞,黑光籠罩,大凶之相啊”又抓住楓半枚的胳膊把他拖出半里遠,“再看,往天空上看,有九道白光,這副景象真是駭人,我給人算了幾十年命,以你家情況最爲奇特兇險”
算命家麻沙把楓半枚說的一楞一楞的,然後,他不客氣的走進楓半枚的家,一下子差點被楓半枚的老婆婉君撞死,兩人一個急着往外走,一個急着往裡進,結果麻沙不是婉君的對手,當場頭破血流。
他爬起身,沒有去擦自己的血,而是直直的往婉君的胸部看去,確切的說,是往她抱在胸前的孩子看去。
這孩子眉清目秀,看不出男女來,瞪着一雙陰鬱的大眼睛正盯着麻沙看。
麻沙一把抓住那孩子的小手,然後渾身上下摸了一摸,婉君不滿意了,大叫道:“把你的臭手拿開”
隨後趕來的楓半枚湊過去和老婆嘀咕了幾句,婉君將信將疑,把孩子放下來,麻沙立刻又上去摸了起來。
半晌,他臉上神色越來越凝重,忽然抓起自己的破布包,掉頭就往外走。
“幹什麼”楓半枚一把抓住麻沙,“怎麼回事”
“你兒子的命,我看不了”麻沙掙開楓半枚的手,又要往外走。
楓半枚使了個眼色,婉君窣一聲竄到門口擋住麻沙的去路,捋起了袖子,舉起了拳頭,麻沙看着這女人高出自己一個頭的身材,冷汗冒出來了。
他只好轉過身來,低頭沉思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就實話說了吧,你兒子的命格千年難見,任何給他看命的人都會遭天譴,我還想多活幾年,所以只好不看,兩位還是讓我走吧,君子不強人所難”
楓半枚再次使了個眼色,婉君走進廚房拿出一把菜刀來,對着空氣狠狠的劈了幾刀,然後又示威性的看了看算命家,伸出一箇中指向他比劃了一下。
麻沙喘了口氣,冷汗又流了下來。
“好吧,那我就再說幾句”他又沉思了一下,“你兒子出生在七年前天地日月千年相交的極陰之時,本身所有的一點陽氣在母胎之中,爲抵抗天地之陰而消耗殆盡,所以,你們自己也知道”
麻沙看了一眼那孩子,“這孩子雖然是男性,但卻陰柔過剩,陽剛不足,表現在外表,就是這樣一副眉清目秀的女孩兒家樣貌,我相信,第一次見這孩子的人,沒有人會把他當成男孩兒,表現在性格上,他應該是沉默寡言、憂鬱無神、而且不願意與陌生人接觸,有極濃的排外情緒”
楓半枚夫婦對看一眼,點了點頭,忽然看向麻沙,兩人嚇了一跳:“算命的,你這是怎麼了”
只見麻沙的臉上起滿了水皰,口角流出白沫,眼皮上翻,樣子甚是恐怖
“這下你們信了吧”麻沙沙啞着聲音說道,“他的命太硬,我這種小算命的,根本不配給他看”
“命硬”楓半枚疑惑道,“命硬會怎麼樣”
“嘿嘿,怎麼樣”麻沙忽然坐了下來,慘笑道:“我和他非親非故,只是看了看他的命格就會這麼慘,你們是他父母這樣說吧,這種命格的人,在命理譜上稱作太陰之命,太陰,陰之又陰,極陰也,註定一生孤獨,克父克母,六親不認,生人迴避,任何與他親近的人都絕沒有好下場,就連世人最忌憚的天煞孤星之命,也要遠遜於他。
“天煞孤星僅僅是命犯孤星劫,一人孤獨,對世人尚且無害。可太陰之命,命犯天上情、怨、恨、怒、癡、惘、妒、憎、哀九星,若非夭折,必將爲禍人間”
楓半枚夫婦又對看了一眼,然後楓半枚用指頭在桌子上敲了敲,看了看麻沙,“說完了”
麻沙忽然劇烈咳嗽起來,連腰都彎下了,頭髮瞬間變得蒼白,他喘氣說道:“我遭天譴了”
“你也該遭天譴”楓半枚站起身來,怒喊道:“你說你你是不是化妝了,弄成這副慘像,是不是想騙幾個錢兒呀,我怎麼說你好呢,人家正過着一家團圓相親相愛的幸福生活,你卻來這裡胡說八道,還什麼太陰之命,我”
楓半枚又使了個眼色,兩夫妻忽然大叫了一聲,衝上前去,一頓拳打腳踢,在一陣慘叫聲中拽起著名算命家的身體,嗖的一聲,撇出門外。
“好好狠的狗男女”麻沙撐起快要散架的身體,衝着楓半枚家的大門喊道:“爲了照顧你們情緒,我還有一句話沒說,現在我決定讓你們痛不欲生,告訴你們,你們那個陰陽怪氣的兒子,他活不過今年夏天,他是註定要夭折的,哈哈哈”
“轟”一道閃電猛的從天上劈下來,準確無誤的砸在算命家的頭上,他擡起頭,嘴角流血,眼冒金星,忽然笑了,“千年難見的太陰之命竟然被我看到了,作爲一個職業算命家,我無怨無悔,就算是遭天譴,我也值了”撲通一聲,他摔倒在地。
大門後面,楓半枚夫婦有些傻了。
“老公,我覺得他不是胡說呢”婉君小心翼翼的說道。
“無稽無稽”楓半枚在院子裡走來走去,忽然一把抱住兒子,“兒子怎麼可能別聽那蠢材的話,什麼狗屁算命家”
“可是,他自己也”
“別說了”楓半枚一揮手,“以後這件事誰提,我跟誰過不去”他又在院子裡晃盪了半天,輕聲道:“不過兒子確實很奇怪,他怎麼總也不說話呢”
“是啊,從出生到現在,七年了,只說了四十九句話”婉君撫摸着兒子的小臉,柔聲道:“兒子,叫聲媽媽”
那孩子彷彿沒聽到,楞楞的看着牆角處,那裡有一株蒲公英。
“老婆,我決定帶兒子出去散散心”楓半枚終於作出了決定,於是,便有了今日的城門送別。
楓半枚:“婉君,輕輕的我將離開你,請將眼角的淚擦去”
婉君:“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回來”
楓半枚:“漫漫長夜裡,歸來日子裡,我想大約會是在冬季”
婉君:“沒有我的日子裡,你要保重你自己”
楓半枚:“沒有我的歲月裡,你要學會珍惜你自己”
婉君:“前方的路雖然太悽迷,請在笑容裡爲我祝福”
楓半枚:“雖然迎着風,雖然下着雨,我在風雨之中念着你”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起,最後,婉君擡起淚眼朦朧的臉,看着丈夫,無限深情的說道:“老公,我有最後一件事情要和你商量”
“老婆,只要是你說的,無論如何我都要爲你做到”
“能不能把咱們兒子的名字改一下”
“”
“雖然,這個世界上,因爲楓葉之都的關係,很多人,包括你,都姓了楓,可是姓楓林的,卻只有那麼一家,我知道,你叫咱們兒子爲楓林玉是有着某種不爲人知的秘密,或者是潛意識裡某種慾望作祟,但是你要知道,楓林首相府得罪天下,如今天下大災,北方暴民橫行,萬一他們遷怒於我們玉兒,我怕你們有去無回”
“這個嘛”楓半枚摸着下巴作思考狀。
“就把那個林字去掉,楓玉不是也不錯嗎我們家是作玉器生意的,楓玉長大以後,人如其名,生意一定興旺”婉君憧憬着說道。
“這個我說的不算,你還是問兒子吧”楓半枚賊笑着,一把閃在一邊,在他身後,是一匹騾子,騾子背上,一個眉清目秀的孩子正仰起頭一動不動的看着遠方。
如果不說,你絕對看不出他是一個男孩子,因爲從他身上顯露出的任何表面特徵,百分之百看過的人,都會把他當成一個漂亮的小女生。
婉君走到騾子旁邊,看着目光憂鬱的兒子,長長嘆了一口氣:“兒子,以後你就叫楓玉了啊,人家問你,就這樣說哦”
楓林玉默然的搖了搖頭。
“耶”楓半枚在身後作出一個勝利的姿勢。
婉君忽然抽噎着哭了起來,嗚咽道:“兒子,爲什麼你認定的事情就不允許別人改變呢而且,你就要和媽媽分開了,你不傷心嗎,爲什麼不哭”
楓林玉看看母親,伸出小手擦拭着她的淚水,目光中似乎有一些些的傷感,卻依然不說話。
“老公,這次你帶兒子出去,一定要把他的自閉症、憂鬱症、官能性陌生人恐懼症全部給我治好,否則回來不准你上牀”婉君鼻涕一把淚一把的囑咐着。
楓半枚呵呵笑道:“不准我上牀,那太好了”
“蹦”,屁股上傳來無比刺痛的一腳,他忍着痛,跨上騾子,向着老婆招招手,用腳狠狠踢了騾子一腳,騾子負痛,歡快的跑了起來,絕塵而去。
“耶耶耶自由囉”婉君將腰上的圍裙一把拽了下來,拋上天空,“各位觀衆,知道我老公爲什麼叫楓半枚嗎因爲他是超級鐵公雞,一枚銅錢也恨不得掰成半枚來花,自從我嫁給他,沒有服用過任何減肥藥物,但體重卻銳減三十公斤,才成就了我今日七十公斤的美女身材,從今以後,我要大吃特吃,老爹,先給我來十隻烤雞”她向着小酒店的老闆大叫一聲,全城的公雞都開始顫抖。
不提婉君在家裡實行“圍剿食物”的艱苦作戰計畫,卻說楓半枚父子騎着一匹騾子,過了萬丈河,離了南方地界,進入中州大地。
連續三年,中州十城災禍不斷,先是大旱,然後是蝗災,接着又是洪水,最後是楓林家的糧食囤積。
雖然中州是富饒之地,百姓多有存糧,但連續這樣幾次的折騰,尤其是在天災之後的人禍,首相府楓林家族大範圍的囤積居奇,高價收購糧食,連皇族賑濟災民的“活命糧”都被貪污,現在的中州大地糧貴如金,有些手段的老百姓都紛紛渡河向南方逃難,大部分的普通人只好開始從事“乞丐”這份如今很有競爭力的職業。
越往北走,拖兒契女的災民越多,賣兒賣女的呼喚聲此起彼伏,鐵公雞楓半枚對此視若無睹,緊緊捂着腰間的錢袋,任何乞丐也拔不下他一根毛,也是,鐵公雞不拔你乞丐毛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這一日,爺倆從楓葉谷旁經過,知道再往前走幾裡就是楓葉之都了。迎面走來一個衣衫襤褸的瘦小少年,在這災荒之年,似乎這樣的少年應該是滿面菜色,即使不死也活不長,或者像書中寫的那樣,走着走着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昏死過去,這絕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可眼前這少年卻完全不是那麼回事,雖然衣服的破爛程度絕對不差於乞丐,但臉色那個紅潤哦,任何人都相信,此人絕對剛剛口服了整整一盒的“好太太西洋參補血口服液”,用“生龍活虎”來形容他恰到好處。
他迎着楓家父子的騾子走了過來,就那樣輕輕的一拳擊在騾子的腦袋上,騾子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地而亡。
楓半枚一個趄趔,以狗搶屎的難看姿勢狠狠摔在地上。
楓林玉也向着地面摔去,那少年輕輕向上一跳,接着楓林玉,隨即啊的一聲大叫起來:“好可愛的女孩子哦”
楓半枚從地上爬起來,拍拍他的肩膀,怒聲道:“他是我兒子”
少年看了看楓半枚,猛搖其頭,大聲道:“別騙我了,明明是個女孩兒,再說了,就你那德行,怎麼可能生出這麼可愛的孩子”
楓半枚腦袋一晃,志得意滿的說道:“這你別管,我怎麼生的跟你無關,山人自有妙計”他唰的一聲從口袋裡掏出一把算盤,劈哩啪啦的打了起來,嘴裡一邊說道:“至於你爲什麼打死我的騾子,我想你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我必須向你索賠,索賠額包括騾子本身的價值,以及對我們父子驚嚇的精神賠償費,再加上你抱我兒子的臨時租用費,每抱一分鐘收取三個銅幣,現在大約是四分鐘,應該收取你”
少年趕緊把楓林玉放下,面紅耳赤的喊道:“太離譜了吧,抱一下也要收錢”
楓半枚不理他,繼續劈哩啪啦的打着算盤,最後一攤手:“拿來,總共是兩個金幣外加四個銀幣三十六個銅幣,一個子兒都不能少,哎你幹什麼”
那少年根本不理他,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把匕首,開始肢解騾子,還一邊大喊:“百姓們,這位好心人把自己的騾子分給大家食用,大家快生起火來,我們來個紅燒騾肉”
飢餓的災民們早就圍了上來,甚至有人已經迫不及待的抓起生肉,血淋淋的就往口中送去。
“野蠻,真是野蠻”楓半枚一邊嘟囔着,一邊猛然將那瘦小少年攔腰抱住,大喊道:“你倒會做人,用我的騾子送人情,快賠錢,否則我跟你同歸於盡”
少年嘻嘻一笑,泥鰍般的一轉,脫離了楓半枚的環臂,訓斥道:“你看看你,穿的溜光水滑的,你難道沒看到這麼多災民都快餓死了,竟然還騎着騾子,簡直不可饒恕,告訴你,你再往前走十里,別說騾子了,連你們爺倆說不定也做了盤中飧”
少年提起尖刀,那上面還滴着騾子的鮮血,在楓半枚面前晃了一下,立即嚇得他不敢說話了。
猛然,少年眼睛一直,大叫道:“哎呀不好,那個漂亮的女孩兒呢”
楓半枚回頭一看,楓林玉早沒了影兒。
這一下簡直如五雷轟頂,他雖然是鐵公雞,但也知道,在這種情況下騾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兒子畢竟不是騾子。
睚眥欲裂,楓半枚一把抓住那少年的領子,咆哮道:“你這蠢貨,你把我兒子弄哪裡去了”
少年皺了一下眉,一把推開楓半枚,然後閉上眼睛,左臂平伸,探出食指,思維向着方圓十里擴展開去,隨着手指的方向不斷變換,終於看見一個乞丐正抱着楓林玉向楓葉之都的方向跑去。
“有了”他睜開眼睛,輕輕的微笑起來,一把拽起楓半枚向着楓葉之都追去。
風聲颯颯,風馳電掣,楓半枚終於知道當自己拎着一隻雞時,雞是什麼感覺了
彷彿只是一瞬間,少年放下楓半枚,而楓半枚再一擡頭,就看見一個高大的乞丐正抱着兒子在大街上向着自己跑來。
楓葉之都的大街上,楓林玉彷彿意識不到危機,正好奇的看着街道兩旁的景物,這讓站在楓半枚身後的少年驚奇不已:這七歲大的孩子,如果不是白癡,那這樣的冷靜就有些異乎尋常了
楓半枚已經衝了上去,和乞丐打在了一處,塵土飛揚當中,片刻功夫即得勝而歸,身後,乞丐痛苦的喊道:“要不是我三天沒吃飯”
“真是喪盡天良”少年撫摸着楓林玉的腦袋,“這麼可愛的女孩子,你難道竟忍心把她吃掉”
楓半枚頭上冒出一陣冷汗,囁嚅道:“都說了不是女孩子了,不過,這乞丐真的要吃掉我兒子嗎”
“聽說細皮嫩肉的小孩子味道很不錯哦”少年牙齒閃着寒光,看着楓林玉嘿嘿的笑着。
楓半枚摟緊兒子,猛然暴躁起來,又在那倒地不起的乞丐身上狠狠踹了幾腳。
乞丐忽然仰天長笑起來,恨聲道:“誰讓你女兒長得這麼標緻了,告訴你,大將軍府正在蒐羅天下美女,很多乞丐想賣女兒還賣不出去呢,而美女,即使不想賣那也絕對不行,你也不看看這楓葉之都是誰的地盤”
楓半枚看了看兒子白嫩漂亮的小臉蛋,心裡一陣發毛,他把手伸進兒子褲襠,片刻後臉含微笑的拿了出來,低聲道:“要不是有小雞雞作證,現在連我都不敢確定你是我兒子呢”
他大口的在兒子臉上親着,心裡納悶:“我和婉君怎麼能生出這樣美麗的兒子呢,那少年問的也有道理啊,只不過,難道會有人不在乎婉君七十公斤的體重而與她偷情嗎”
楓半枚立即否定了自己的這個假設,因爲連他這麼不挑剔的鐵公雞都會對婉君的牀感到害怕呢
他再不看那偷自己兒子的乞丐一眼,向着正往城中心走的破衣少年追了過去,一邊討好的說道:“這位小少爺,我猜你一定是個異人,你帶着我飛到城裡的這個功夫,天下少有,我對您的敬仰,有如”
“行了行了,作爲賠償你騾子的代價,以及看在你疼愛兒子的乃父心情,我就免費給你當一天保鏢”破衣少年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楓半枚高興了,摸摸索索的掏出一枚銅幣塞到少年手裡,表情沉痛的說道:“這是我的一點意思”
少年看着那一枚銅幣,臉上哭笑不得。
“你不要小看這一枚銅幣哦,雖然它只能買到一個饅頭,但是你要知道,這是我楓某人二十年來第一次把錢送給外人,你應該感到榮幸”
“我真是好榮幸呢”少年隨手把那一枚銅幣扔到街道旁邊一個乞丐的破碗裡,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楓半枚趕緊追了上去。
爲什麼楓半枚會選擇這個大災之年跑到楓葉之都來呢雖說想帶着兒子散散心,但也不至於冒這樣的危險吧
他當然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楓半枚繼承了祖上的一間玉器鋪子,專門收購廉價玉器,然後通過加工改造,以高價售出,他們楓家幾代人就是靠這個活着的。
“在這樣的大災之年,會有很多人爲了食物而出賣自己的祖傳寶玉吧”楓半枚這樣想着,拉住街道上一個正行走的青年,此人雖然衣衫破舊,面有土色,但氣質卻很高雅。
楓半枚湊上去神秘兮兮的問道:“公子,有玉嗎”
“是這樣的玉嗎”落魄公子從脖子上解下一個護身符,閃着微微光澤的樸實表面,一看就知道是好玉。
“看你現在經濟也不是很寬裕,我願意用一個銀幣換你這塊玉”楓半枚瞪着小眼睛面不改色的說道。
“一個銀幣”落魄公子摸摸他的額頭,“你在發燒嗎”他轉身就走。
“公子公子,你這玉雖然好,但也不能當飯吃啊”
“這是我和如花的定情之物,就算是餓死,我也不會出賣的”
“可是如果你餓死了,如花怎麼辦呢做爲一個男人,難道你忍心讓一個愛你的女人傷心嗎,你太不負責任了”楓半枚眼含熱淚的說道。
“你你原來也是性情中人,不錯,你說的對,如果我死了,還要這玉有什麼用呢”落魄公子恍然大悟般的垂淚說道,“那麼,就賣給你吧,不過,一個銀幣太少了”
“那麼,你說多少呢”
“至少要再加一個銅幣”
“好,成交”
楓半枚就以這種手段大發難民財,收購了無數上好美玉。
雖然說那個破衣少年只答應保護楓半枚父子一天的時間,但以楓半枚那樣小商人的奸詐意識,他當然不可能輕易放掉這把保護傘,死死的纏住那少年,一纏就是半月之久,而他自己肩上的那個口袋,也裝滿了玉器。
楓林玉這些天來一個字也沒有說過,這可能也是破衣少年不願離去的原因,他較上勁兒了,每天把逗楓林玉說話作爲一項艱苦的工作來做,最後發現,讓楓林玉開口說話,比自己在“天界山”修煉“東來佛擊”還要艱難數倍。
他經常會用那種“涵義晦澀”的眼神來看楓林玉,一邊似笑非笑的喃喃細語:“天上那幾個傢伙爲你忙得焦頭爛額啊,你要是再不說話,可就沒有幾天好說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會變得很傷感,這種表情在他臉上是很難看到的,“這麼可愛的孩子,一定要夭折嗎”
楓林玉還是眼光憂鬱的看着天空,偶爾向着川流不息的人羣張望一下,看到父親在那裡攔着過往的難民,近於無賴式的欺詐人家的家傳寶玉,他有時候會皺一下眉頭。
半月來,他們已經走遍了楓葉之都的每一條街道,甚至一些里弄衚衕,以及貧民區,只要是楓半枚覺得有生意可做,他們的足跡都會毫不猶豫的踏上去,而那個破衣少年,已經承擔了揹負楓林玉的任務,他已經確定了楓林玉的性別,但關愛之情不減。
或許是因爲他註定了的命運,也或許僅僅是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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楓林玉,用他那驚人的記憶力,在頭腦裡畫出了一副楓葉之都的地圖。
他記得城北的皇宮,一排排的皇家護衛攔在楓葉大街的盡頭,禁止災民向皇宮請願的行爲。
他只能遠遠的張望那金碧輝煌的建築:高高聳起的皇風之塔,聽說那是爲了懷念皇族的守護者,一個神仙級的大人物;他又看到崇聖閣、東門樓、乞羅御寺、盪風樓羣、昇天大教堂、五月凱旋門、莊嚴神廟
看到這些自己的家鄉子靈城所沒有的建築時,他心裡想到的不是皇家氣派,他想到的只是,“如果摧毀這些建築物,會引起什麼樣的連帶後果呢應該去摧毀它”
他看到皇宮周圍綠色盎然的各種人工樹林,整齊的環繞在皇城周圍,不像城裡其他許多地方,這些樹木的皮沒有被災民吃掉,雖然因爲乾旱,但這些樹木卻有人定期澆水灌溉,他們承擔着遮掩皇帝視線的作用:我的天下依然是穩固的,我的國家依然是富饒的,人間界以我爲尊,我的子民衣食無憂,感念無限皇恩浩蕩
正因爲皇帝的眼睛看到全是大臣所形容出來的景象,所以,有一些睜着眼睛說瞎話的大臣也就不奇怪了。
皇朝第一首相楓林武的府邸,倉庫裡糧食已經發黴了,一隻肥胖的大老鼠心滿意足的趴在糧堆上,奇怪着爲何災年反倒生活更美好,以它的智力,是如何也想不明白的。
一道黑影出現在它面前,幾乎是條件反射,“嗖”的一聲,它飛快的竄向糧堆,躲進自己的洞裡。它知道,那個破衣少年又來了。
破衣少年這次依然在牆壁上用那雙纖細的手指畫來畫去,似乎在計算着什麼,他嘴裡依然是喃喃的細語:“這個距離,如果我用七成功力,在不損傷人命的前提下,應該可以打出一條通道來”
他擡起頭來,閉上眼睛,思維穿過倉庫的屋頂,不斷向上延伸,他看到三千尺高空上,五個疲憊的身影在那裡彎腰吐血,他笑了:“五大魔法劍派的首領們,真是辛苦你們了呢,不過,應該是差不多了”
他嘆了一口氣,忽然心疼起來,他發現自己的心疼來源於半月來朝夕相處的那個七歲男孩,他自怨自艾,一股慚愧的心緒沒來由的佔據了他整個心房,他震驚了,“只有七歲的那樣一個孩子,就會有如此的人格魅力嗎而且他還沒有說過一句話,不愧是”他不敢再想下去。
他撫摸着那面堅實厚重的大理石磚牆,臉上是一股詭異的笑容:“如果師父知道我用東來佛擊做這種事情,恐怕會氣得吐血吧”
“轟”的一聲巨響,整個首相府似乎也顫動了一下,地面龜裂開來,成枝狀的裂縫一直延伸到楓林武的書房之中,巨聲發源地的那個巨型倉庫猛然飛上了天,帶着滿天的糧食向着整個楓葉之都落去。
天空下起了“糧食雨”,稻米、玉米、穀物、麪粉整個楓葉之都沸騰了,飢餓的災民們隨手撈起地上的糧食往嘴裡塞着,聰明人趕緊脫下衣服
於是,在滿天的糧食雨當中,赤身**的災民們身上扛着用衣服做口袋裝起的糧食,在大街上跑來跑去。
楓林武看着書房中自己腳下的那道裂縫,目瞪口呆了一會兒,然後擡頭向窗外已經成爲空地的“糧倉舊址”看去,立即暴跳如雷起來,“出動首相府所有護衛隊員,把糧食給我搶回來,通知其他三大家族協助出兵,所有搶糧食的暴民就地”
“正法”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他發現在他面前出現了一個身穿破衣的瘦小少年,那少年手中的一把菜刀正架在自己的脖子上。
“也沒有合適的傢伙,只好用這把菜刀來威脅首相大人的生命了,真是不好意思呢”破衣少年笑嘻嘻的說道,“撤回你的命令吧,不用我多說了吧”
出乎破衣少年的意料之外,楓林武毫不猶豫的把脖子擰了一下,使自己的頭轉向少年,於是那菜刀上便鮮血淋漓了,他沉聲說道:“楓林家出的命令從來沒有收回的,我不管你是誰,你可以殺了我,但想要威脅我,那是做夢”
“你知不知道我殺你毫不費力,簡直和捏死只螞蟻一樣”
“憑你能穿越我首相府六道結界,並把囤有超過五十萬斤糧食的巨型倉庫轟上天的功夫,殺我當然沒問題,不過我發誓,你將成爲整個人類的公敵,楓葉之都的大門將永遠對你關閉”楓林武恨恨的說道。
破衣少年嘆了一口氣,放下菜刀,緩緩的退出了大門。在回頭的那一剎那,菜刀猛然從地上飛了起來,身後的楓林武大叫一聲,倒了下去,在他死去的那一瞬間,喊出了一個首相府所有人都聽到的詞語:“東來佛擊”
人間界的每一個人都清楚,三大神院中最神秘的“東來佛院”,自古以來雖然人丁稀薄,但每一次的“人妖大戰”,卻都起了關鍵性的作用,而且,其擅長追蹤、救援、探索等輔助性技能,真正的攻擊性招數只有一招,那就是“東來佛擊”,威力可大可小,大的時候足以毀天滅地,小的時候就像破衣少年那樣在菜刀上下了暗勁,菜刀擊打在楓林武左胸的時候,並沒有見血,而是整個刀面發出了足以震碎心脈的巨力。
這使末羅神院七百三十四屆最優秀的畢業生楓林武同學,一擊致命,但是他的學識,也讓他識破了這世上很少有人知道的神秘招數。
“真是個頑固的人呢,他讓我惱羞成怒了,本想劫富濟貧,沒想更多傷了這些人命”破衣少年一邊嘀咕着,一邊看着街道上“楓林四大家族”的護衛部隊驅趕殘殺着搶糧的災民們。
一邊有限度的暗中解決了不少的護衛隊,一邊在落腳點附近尋找着楓林玉父子。
此刻,楓半枚正裝扮成乞丐,揹着他的玉器袋子,抱着兒子,倉皇的向城外逃去,鐵公雞本性,讓他忍不住也張開嘴來迎接天上的糧食,能吃一點算一點啊
當他第十九次仰天張口的時候,那隻曾舒服的躺在糧堆上的肥大老鼠從天而降,無巧不巧的當時老鼠還在想:“美麗的日子總是消逝的太快,而不可知的未來或許只因爲一兩個人而完全改變”
當它一頭鑽進楓半枚的嘴裡時,它所想的“不可知的未來”終於因爲“楓半枚這一個人”而改變了,此段情景極度噁心,具體感受只有當事人本人清楚,不再贅述。
破衣少年找到楓半枚父子的時候,楓葉之都裡已經亂成一片了。
災民對從天而降的糧食表現出了無比的熱情,而“四大家族”則妄圖從這些餓得半死的搶糧者手中把糧食搶回來,如果說這些還算是小事,那麼,首相被神秘殺手給幹掉則不得不算做驚天動地的大事,甚至連皇帝都親自帶着五萬錦衣護衛聲言懲治殺手,爲愛卿報仇,楓葉之都因此而變得熱鬧起來
就像是開了鍋的沸水一樣,每一個起跑都變得暴躁不安,天上地下,都是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