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之位的空懸,使得整個宣國的氣氛更爲微妙起來。
司馬成然一倒,司馬成君就想要清洗他的勢力,鳳瑤華看着因爲激動而面色酡紅的司馬成君冷冷說道:“你要現在落井下石,那麼,下一個被軟禁的皇子就該輪到你了。”
司馬成君看着鳳瑤華冷靜的臉,頓時冷靜了下來,他坐在鳳瑤華身邊問道:“那我該怎麼辦?”
“朝中你什麼都不用做,只需要請旨去鄴縣好好安百姓就行了。”鳳瑤華淡淡說。
“讓我離開玄鄴城?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司馬成君不可思議的看着鳳瑤華,眼看太子之位唾手可得,爲什麼要在現在退讓?
鳳瑤華站起身,看着妖媚的司馬成君,說道:“不要目光短淺的看着太子之位,那個位子有什麼用?除了讓你變成衆矢之的,還有什麼用嗎?司馬成然就是個前車之鑑。”
司馬成君看着鳳瑤華,沒有說話。
鳳瑤華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要的,是宣國的太子之位,還是宣國的國君之位?你可得想清楚了。”她刻意壓低的聲音帶着一絲無法抗拒的魅力,輕輕飄入了司馬成君的耳際。
司馬成君緩過勁來時,身邊早已沒有了人,空寂的房間和往常一樣,可他卻忽然覺得一陣失落,心底驟然一涼,伸出手往虛空一抓,冰冷的空氣從指縫中流走,一縷暗香殘留指尖,司馬成君貪婪的湊到鼻尖。
捨不得放手,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捨不得放開那個女人,飛揚灑脫如一縷風般的女人,他平生僅見的女人。
丹鳳眼微微一眯,他連夜覲見了宣國君,跪求他的父王,恢復司馬成然的太子之位,言語動情之處,哭得悽悽慘慘。
據說,宣國君態度堅決的拒絕了司馬成君的請求,可司馬成君並沒有就此私死心,而是在宣國君的門外跪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司馬成君接到了一道聖旨,命他速至鄴縣平息民憤。
這道聖旨一出,衆皇子都心知肚明,自己失了先機,衆大臣也開始蠢蠢欲動,準備好了新一輪的站隊。
鳳瑤華站在城外一處矮坡上看着浩浩蕩蕩出城的車馬隊伍,眼底的笑意越發濃烈了。
玄溟站在她的身後,問道:“你那天求的卦,可是爲了司馬成君?”
鳳瑤華一轉頭,飛揚的髮絲掠過玄溟的鼻端,帶起一陣淡香,使得玄溟有一瞬間的失神。
“纔不是,爲他,還不值得。”鳳瑤華眼眸閃閃如星,看着玄溟笑道:“話說,你這遊方的神棍不去擺攤餬口,一大早跟着我幹嘛?”
玄溟淡淡一笑,“最近兜裡還有些錢財,又何必自苦。”
鳳瑤華大度的揮了揮手,“隨你,不過先聲明,沒錢我可不管飯了”
玄溟看着鳳瑤華的背影,眼神越發深邃起來,每一次的接觸,都讓她的身影越發深刻的銘刻在自己的心頭。
那絲疑惑和探究秘密的好奇便無聲無息的變成了另外一種情緒,一種深深的牽念。
他看着鳳瑤華利落的翻身上馬,急忙跟了上去。
鄴縣縣城此時人跡稀少,寥寥無幾的百姓低頭快速的穿行在城中。縣令府宅深院大,足足燒了兩天一夜,此時空氣裡都充滿了焦炭的氣味,無數灰白色的飛灰在天際飄來蕩去,將鄴縣縣城籠罩在其中,沒有風,空氣裡更多了一絲壓抑和窒息。
司馬成君掀簾,微微皺了皺眉,吩咐道:“城外紮營,通知鄴縣其餘大小官員來見我。”
司馬成君剛剛吩咐完,一羣漢子扛着糧庫的米正往城外跑,乍見司馬成君,微微一怔,隨即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朝別條路跑了。
不知道是誰忽然高聲叫了一聲“新官到任了。”隨着聲音,無聲的關門關窗生頓時響了起來。
司馬成君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耳際卻忽然蕩過一陣熟悉的淡香,一個幽幽的聲音響了起來,“沒想到,赫赫有名的三皇子也落得了這樣的下場。”
司馬成君心中沒由來一喜,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只淡淡的看了一眼身邊的鳳瑤華,冷聲道:“還不是你出的餿主意,讓我到這裡,你可得對我負責到底。”
鳳瑤華聞言,瞄了一眼司馬成君,懶懶說道:“你不是早就想好了嗎?還問我。”
司馬成君淡淡一笑,卻瞥見了遠處的玄溟,他雙目直直迎上了玄溟的眼神,過了很久,兩個男人淡淡一笑,都錯開了彼此的視線。
在司馬成君雷霆般的手段下,羅雙成的罪狀越來越多,而其中幾項最大的卻牽涉到了前太子司馬成然。
暴民還會偶爾襲擊官衙和糧庫,但是司馬成君卻一直沒有派兵鎮壓,只是駐軍城外。
在鳳瑤華的授意下,司馬成君上了來到鄴縣的第一道奏摺,奏請宣國君暴民暴動,事出有因,懇請赦免穀風之罪,同時,對前任鄴縣縣令羅雙成嚴加審訊。
宣國君爽快的準了這個奏摺,穀風回到了鄴縣縣城。此時,他跪在鳳瑤華的腳下,恭敬得像一隻貓。
“不必謝我,要謝就謝三皇子殿下。”鳳瑤華卻閃身避開了穀風的一禮。
穀風看了一眼鳳瑤華,又朝司馬成君跪了下去,司馬成君喜笑顏開,他早已聽鳳瑤華提及穀風,見她大力推薦,心中已經有些喜歡。
如今見到穀風之時,他亦起了愛才之心,如今見他如此恭順,心裡有了計較,“谷壯士請起,我不過是做了分內之事。”
穀風依言起身,卻聽司馬成君繼續問道:“如今事態已經平息,你今後有何打算?”
穀風琢磨了一會兒,說道:“孝敬老孃,與媳婦好好過日子唄。”
司馬成君微微一怔,沒有想到穀風會真的這麼回答自己,又問道:“那你山中那些兄弟呢?莫非也都在這鄴縣虛度了此生?”
穀風一挑眉,看着司馬成君問道:“不然還當如何?”
一句話,到讓司馬成君哭笑不得了。
鳳瑤華聞言笑了起來,看着穀風說道:“還不快跪下謝恩,今後,跟着三皇子做個將軍,也好出人頭地,光耀門楣。”
司馬成君看了一眼鳳瑤華,眼底的笑意越濃,這個女人,他是越來越喜歡了。
穀風依言跪下,眼底卻只有鳳瑤華的影子,耳裡也只有鳳瑤華的吩咐,他不會忘記自己和鳳瑤華初逢時的對話,他看似粗枝大葉,其實也是心細如髮。
既然鳳瑤華如此吩咐,那便聽她安排罷,“多謝三皇子。”
“好說好說,今後,你就跟着我,你那些兄弟都帶過來,我將你們編入虎衛營。”司馬成君吩咐。
鳳瑤華卻道:“穀風他們出生低下,你將他們編入虎衛營,不怕從今往後不得安生嗎?”
司馬成君約略一想,問道:“那怎麼辦?”
他眼神中滿是詢問,人是你要收的,現在我收了,你又覺得不好,那你替我想個主意。
鳳瑤華看着司馬成君妖異的臉,看清他眼底的意思,心中不覺笑了出來,司馬成君,你現在就這麼依賴我了,今後可怎麼辦,還不把命也一併交給我?
不過,本姑娘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藏寶圖。
她心裡想着,嘴上卻說道:“你不如直接成立個營,今後若遇到有才的江湖人,也都可以編入,和虎衛一樣的待遇,這樣就不用煩了。”
司馬成君看着鳳瑤華,笑道:“你這是在變相的替穀風要官啊?”
“話怎麼能這麼說呢?我可是替你着想,你要不嫌煩,我操個什麼閒心。”鳳瑤華立刻反駁,然後看着司馬成君問道:“你不會是沒錢養吧?”
司馬成君一口茶噴了出來,大聲道:“沒錢養?我堂堂宣國三皇子都沒錢養,那普天之下誰都養不起了。”
“那就單獨設一個營唄,你白得了那麼些人,便宜佔大了。”鳳瑤華道。
司馬成君哭笑不得,平白多出那麼年輕力壯的人要養,他還佔什麼便宜了?他看着鳳瑤華,問道:“那這個新成立的營叫什麼名字?”
鳳瑤華一想,“龍虎營,穀風就是龍虎都尉。”
鳳瑤華沒有想到,自己原本只是打算安插一個眼線在司馬成君身邊,卻無意中成就了多年後三國最赫赫有名的龍虎軍。
將軍穀風,也成了三國炙手可熱的大將軍,不僅勇猛無匹,更是計謀無雙,而他的計謀,世人卻不知道,皆因一個女子隨手丟給他的一本《孫子兵法》。
當然,內容是斷斷續續的,書是草草寫的,字也有些像鬼畫符的。
暴民鎮壓的,貧民安撫了,新官上任了,鄴縣又恢復了往日的寧和,新任的官員是司馬成君的心腹,這也是在鳳瑤華授意下,衆人一起努力的結果。
按鳳瑤華的說法,鄴縣雖然不大,卻是玄鄴城的喉頭要害,守住了鄴縣就守住了玄鄴城的南大門。
而鄴縣裡大公無私,謹慎妥當處理了各項事務的三皇子司馬成君,一時成爲了街頭巷尾熱議的話題,最主要的,無非就是儲君之位的歸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