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一臂之力

次日,莫漣辭將三裡樓上上下下又尋了一遍,仍舊一無所獲後,決定離開。繼續在這裡呆下去,沒有什麼意義。既然葉裴風不在三裡樓內,只怕她需要改道去長寧看看了。

這段時間在三裡樓的生活,她暗暗發覺,那顏君玉的目的,似乎是想要消磨樓裡所有人的意志。而就眼前的情況來說,她差不多是做到了。

白日裡,這裡的人幾乎都矇頭大睡,等到晚上,整夜整夜沉醉在地下夜市的浮華之中。至於他們身上的毒,他們似乎已經漠不關心了。甚至達成共識,只要不出這三裡樓,便是安全的。

有金匙在手中,吃穿用度不管如何破費都不用擔心。這樣的好事,多少人求之不得。因此,他們也不如剛開始那般,想着要逃出去了,似乎呆在三裡樓內,這種黑白顛倒的生活,也很是愜意,足以讓人樂不思蜀。

莫漣辭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東西簡單收拾好,拿上包袱,最後又看了看住了好些日子的小房間。想不到一晃就快過去半個月了,她竟然對這房間產生了一絲絲情義。

乍一看到房間的時候,她還吃了一驚。因爲房內的陳設部署,與莫府內她的閨閣設置頗爲相似。這種訝異感,一如當日初次進入玉禧宮時一樣。讓她覺得十分奇怪的是,爲什麼玉禧宮的佈置,會和她在青竹莫府的房間如此相似。

之前她還一直耿耿於懷,直到親眼看到三裡樓的房間設置,她纔有些明白。聽這裡的侍女介紹,三裡樓是根據前朝的典型建築仿建的,而裡面的房間陳設,亦是模仿了前朝。

如此一來,倒是能解釋爲何這裡擺設會與玉禧宮相似了。如今的皇宮,本就是在前朝舊宮的基礎之上改建的。玉禧宮因爲保存完善,設置又甚是精緻華美,加上當今皇上的一後二妃,都沒有人願意住進去,便空置下來。

玉禧宮的地位,非同一般,大涼時期,一直都是皇帝最得寵的妃子居住。如今晉軒皇帝鍾情於皇后,且只有兩個妃子,除去這一後二妃,其他人於身份地位來說,都不適合住到裡面。

因此,當葉蕭遠將莫漣辭安排到玉禧宮住的時候,纔會引起後宮掀起如此大的議論風波。當時她聽到宮人嚼舌根,心中還萬分擔憂緊張,帶着一份害怕。

她怕葉裴風知道此事後,認爲她是一個貪圖富貴榮華,喜歡攀龍附鳳的女人。也怕葉蕭遠會真的收了她,畢竟他是當今皇上,莫漣辭不敢確定,自己能有多少勇氣反抗。再者,即使她拼命抗拒,結果會不會微乎其微也令人懷疑。

不過,好在後來事情的發展,將這些擔憂都攆走了。皇后懷孕的消息,蓋過了她的風頭。皇上也沒有要冊封她的意思,甚至對她置之不理。這樣也好,她既能在宮內隨意走動,也不用擔心被人束縛。而且,玉禧宮內的佈置,她的確很喜歡,因爲習慣了,所以覺得舒心。

莫漣辭起身,準備開門出去,目光卻落在書桌上的一串紅豆手鍊上。那是昨夜最後與殘月逛夜市的時候,他買來送給她的。莫漣辭本堅持拒絕,可最後還是被殘月說服了。轉念頭一想,反正花的也不是他的銀子,便坦然手下了。

她在心中思忖再三,最後還是上前一步,將那手鍊拿起,順手繫上了。不得不說,這串紅豆真的很好看。他們也逛了好幾次地下夜市,可莫漣辭幾乎什麼都沒看上。她從小到大,由姝娘嬌慣着養,加上江南本是富庶之地,什麼樣精美的首飾沒見過。是以,一般的金銀珠寶,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只是,這串紅豆手鍊,卻是比一般的金銀珠寶,要給好看多了。紅豆本是寄寓相思之意,但很少有人用來做成首飾。如今乍一看到這手鍊,莫漣辭頓覺眼前一亮。

想來,那位能夠想到用紅豆來做手鍊的女子,必定是與她相愛的人兩地分離太久,這纔會用紅豆串成一雙鏈子,企圖用這相思之物,將對方繫住吧。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可惜,人心難測,一串紅豆,又如何能給繫住人心?

莫漣辭輕輕嘆了口氣,拿上包袱,開門而出。心中帶着幾分對殘月的愧疚之意,卻完全不知該如何彌補這份愧疚。

殘月的心思,她當然清楚。可如今,她心裡裝着葉裴風,如何能再容下他?況且,以他世子的身份,自己如何能與他交往下去?就算他們兩都願意,只怕她一介平民,殘月的爹也不會樂意。

既然不管怎樣,結果都一樣,那她不如直接拒絕了他,省得留下點念想,讓兩個人都不得安生。既然註定有一個狠心人,那不如就讓她做了吧。

她剛剛開門出去,便感覺到了背後的灼灼目光。

“公子還有什麼話麼?”莫漣辭也不回身,憑藉這急躁的氣息,她也能辨認出,來人是曉風。

身後的人砸了砸拳頭,憤憤道:“莫姑娘當真這般絕情?”

看到自家公子第一次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他心裡本也高興。王爺之前不知找了多少媒婆來,介紹了多少姑娘小姐,公子愣是一個沒看上。眼看着公子年齡一年年大起來,不說王爺着急,就連他們這些做下人的,心裡也急了。

公子人好,沒得說。可他總說,那些接近他的女子,大多是因爲他的身份纔會對他好。他用在那些姑娘面前表現得玩世不恭,沒個正經樣子。可那些姑娘,沒有一個會挑剔他的不好,總是耐着性子開導他,容忍他。而自家公子偏生最討厭聽別人說教,尤其是說什麼功成名就之類的。

因此,媒婆介紹的姑娘一波接一波,卻沒人入了公子的眼。之前難得有一個杜家小姐,看兩人交談甚歡,可沒想到最後發展成了兄妹,着實讓雙方家長大跌眼鏡。

所以,自家公子的終身大事,對曉風來說,比什麼事都大。這次發現公子是動了真心,他雖然不是特別喜歡莫漣辭,可見公子如此喜歡,便也想着幫忙追上一把。

但他從來沒有喜歡過女孩子,更沒追過女孩子,也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他之前明明看到這莫姑娘與自家公子夜市逛得好好的,怎麼今日就見到公子愁眉苦臉。再三追問之下,才知道莫漣辭今日要離開三裡樓了。

這姑娘說走就走,還把不把他們當朋友了?曉風覺得有些氣憤,他們在一起相處也有這麼長時間了,可這姑娘,偏生跟冷血似的,讓他替自家公子感到不值。

公子又不願前來說個明白,倒把曉風弄得有些摸不清狀況了。他性子直,沒讀書人那麼多窮講究,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總該給個理由吧?因此,他二話不說,直接來莫漣辭房門蹲點,等着她出來了好問清楚。

“我不太明白曉風大哥話裡的意思。”莫漣辭皺了皺眉,什麼叫她當真這般絕情?此話怎麼聽怎麼刺耳。

她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也不覺得自己哪裡殘忍絕情了。雖說她性子冷淡,可自認爲,在處世待人方面,卻並沒有虧欠過任何人。旁人待她好,她自然會對對方好。

只不過,在莫漣辭眼中,之比於告誡曉風和殘月,三裡樓的飯菜有沒有毒。若是朋友,她必定直言。若是陌生人,其生活她定然不管。在她眼中,她所做的,已然將他們兩人當作了朋友。

因此,她從未覺得自己有什麼絕情的。世人皆說她冷淡,卻並無人說她絕情。於一個女子來說,絕情這種話,很不好聽。斷情絕愛,是爲失心。這是從小,姝娘教導她的話,莫漣辭一刻都不曾忘過。這些年,想辦法接近她的男子多不勝數,她總是冷眼相待,但這並不代表她心中無情。

猛然一聽到曉風這話,讓她難以接受,心中有些氣憤,感覺自己看錯了人,不應該拿他們當朋友。早知如此,還不如當初任憑他們自生自滅,中了迷仙吟的毒,然後與那些人一樣,在地下夜市中迷失自我。

“明人不說暗話,莫姑

娘,我是個大老粗,不太懂你們文人之間那些繁文縟節。今日,我只想問一句,你對我家公子,究竟是個什麼意思?”曉風擼了擼袖子,開門見山地問道。

莫漣辭一怔,慢慢轉身與他面對面,咬了咬牙,那些話,卻竟難以啓齒。昨夜她對半月說時,還覺得理直氣壯。怎麼今日,被曉風一問,心中反而有些難以言表的情愫了?

她在心中問過自己很多遍,可怎麼都得不到答案。如此,她越發想尋到自己的孃親。姝娘待她如親女兒,可她們之間終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有的事情,她更不好意思開口詢問。比如,愛情,究竟是什麼樣子。

過去年幼,這些事情自然不用擔心。可隨着年齡增長,她越來越覺得孤獨無助。她想有個親人,能夠教她,什麼是愛,愛一個人會是什麼樣,要怎麼樣去愛。這些所有問題,都不是姝娘能教她的,更別說莫弘軒一個男子了。

“爲什麼不回答我?”曉風也皺了眉,對於莫漣辭目前的反應,讓他覺得奇怪,完全出乎意料。昨夜他們從夜市回來,他就自個兒回去了。每次逛完夜市,公子都回陪着莫漣辭在三裡樓逛逛,他當然不會傻到做燈泡的程度。

可昨晚,公子回來之後,一句話都不說,只顧着喝悶酒,也不知這莫姑娘,究竟與他發生了什麼。他追問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纔等到殘月醉了之後,問出些苗頭來。

不過,他很笨,除了練武和炒菜上有些天賦,其他的幾乎一竅不通,尤其是男女之情這種事情。好在公子從來沒有嫌棄過他,所以他更死心塌地地追隨公子,哪怕搭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是,這莫漣辭好歹是個姑娘家,又像個仙女似的,他總不能上來一句話不對就動粗吧?可莫漣辭這反應,他怎麼想都想不明白。

不說話,是默認了?還是說,無話可說?這究竟是幾個意思?

“我……”莫漣辭喃喃開口,卻還是說不出來。她本以爲,拒絕的話,既然能說出一次,便可以說第二次,第三次。可曉風突然這麼問她,讓她一時間難以開口了。

“你?是什麼意思?”曉風撓撓頭,滿臉不解,“莫姑娘,我雖然不傻,可是有點笨,不聰明,你能不能把話說得清楚明白一點?我不會猜,也猜不出來。”

看到他如此坦率,莫漣辭心中倒有幾許暖意,看來,她並沒有交錯朋友。只不過,她要如何回答對方的問題?這個問題,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你倒是說話啊,我沒有要爲難你的意思。”她不開口,曉風卻是急了。他這輩子,最怕遇上女人的。所謂女人心,海底針。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可這女人突然一下又不高興了。就像現在,明明昨天還好好的,這莫姑娘卻突然說要甩開他們一個人走了。他實在是搞不懂,這姑娘究竟是怎麼想的。

“我,我不知道。”莫漣辭最後鼓着腮幫子,說了句,別開頭去。

曉風一愣,更是沒明白了。她自己都不知道,那誰還會知道?

迴廊背後,貼牆站着個白衣男子,卻是殘月。聽到莫漣辭這話,他心中原本熄滅的燈盞突然又亮了起來。最起碼,她沒有徹底拒絕,這代表,他還是有希望的,不是嗎?

前面站着的曉風,心中卻是怒了:“姑娘這是何意?我家公子哪裡不好了?我這好心好意客客氣氣來問你,你一個不知道就想打發我?我雖然笨,但是不傻,你別想把我當傻子一樣糊弄。今日你若想走,必須把話說清楚了!”

這一下,倒是輪到莫漣辭疑惑了。她說的是實話,怎麼又惹得眼前的人生氣了?

躲在背後的殘月只得扶額:你的確很笨,“不知道”三個字居然能被理解成這種意思。

“我無話可說,今天也是走定了。”莫漣辭冷了眸子,冷靜下來,帶着幾分不悅,決絕道。

“不行!先得說清楚!”曉風大步一跨,擋在她面前,“要不然,你先跟我去見我家公子,跟我們一起走。”

莫漣辭眨了眨眼:“你們也要走?”

“廢話,你都不在了,你覺得我家公子還會留在這裡嗎?”曉風大大咧咧地嚷道,“要不是因爲你要來這三裡樓找什麼人,我家公子纔不會跟着湊這個熱鬧。這下倒好,你就這麼甩手,說走就走,也不顧我家公子的感受。”

“走?不知兩位,要走去哪裡呀?”兩人正說着,長廊另一頭,卻是走來個粉衣女子,搖曳生姿,正笑意盈盈地注視着兩人。

“顏君玉?”莫漣辭微微又幾分吃驚。根據她連續多日的觀察,這顏君玉每日只在三裡樓出現一會兒,且都是在擺放玉顏白菊的二樓大廳,從未出現在客房過。

她之所以選擇此時從三裡樓逃走,也是看中了顏君玉此時不在。畢竟,這顏君玉的功夫,也不簡單,莫漣辭只想離開,早日尋到葉裴風。因此,三裡樓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不想,她是想避開,但對方似乎早已知道,她想離開,而且,並不願意讓她離開。

“又是你這妖女。”曉風沒好氣地指了指顏君玉道,“我家公子說了,你們三裡樓藉助風雨樓的勢力,把天下英雄囚禁於此,定是不安好心。快說,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呵呵,這位大哥好大的脾氣,幹嘛對小女子這麼兇巴巴的?”顏君玉掩嘴而笑,眸光閃動,看得曉風有幾分發暈。

“不要看她的眼睛!”莫漣辭大叫一聲,把他從眩暈中拉了回來。

曉風這才清醒過來,猛烈地搖搖頭,道:“你這妖女,居然使用魅術!實在可惡!”

話音剛落,便見他一個箭步,飛快衝到了顏君玉面前,揚手便是一掌。顏君玉眨眼移開後退,臉上笑容絲毫未減,並不把他的進攻當回事。

“可惡!”見她輕而易舉地躲開自己的進攻,曉風怒上心頭,憤憤然又要上前進攻,卻突然被一抹白色身影擋在前面。

“公子?”他訥訥道,不知自家公子何時酒醒過來的。

殘月也不回頭,鎮定道:“你不是她的對手,退下。”

曉風咬咬牙,雖然心有不甘,但也明白自家公子是爲自己好,忍氣退到了一旁,盯着顏君玉的眼,憤怒更甚。

“姑娘將我等囚禁於此,不知是何意思。在下記得,當日姑娘且說,不會強行留人。”殘月沉了臉,正色道。

顏君玉呵呵笑了兩聲,又道:“當日是當日,今時是今時。況且,世子這樣的貴客,小女子若招待不週,王爺怪罪下來,小女子可擔當不起。”

“王爺?”

晚風和殘月同時吃了一驚,雖然知道有能力修築三裡元,調動風雨樓的人不多,可怎麼都沒想到,會是“王爺”。

“你說的,是哪個王爺?”殘月問了一句,心中有些害怕。

“世子親眼見了,不就知道了?”顏君玉邪魅一笑,看了眼後面的莫漣辭 ,“這位姑娘,世子放心,王爺吩咐過了,我一定會代爲照顧,保證她哪裡都去不了。”

“休想!”莫漣辭皺眉,想提氣運功,卻發現怎麼都提不起氣來。

眨眼,房頂上快速落下來一羣帶着銀色面具的禁衛軍,瞬間將他們圍住。其中一人,立刻將莫漣辭雙手擒住,速度之快,令人瞠目。

顏君玉上前,停在莫漣辭身邊,尋着她的脖子嗅了嗅,稱讚道:“嘖嘖,果然是非同凡響,難怪能夠讓世子着迷。既然世子捨不得姑娘離開,那姑娘就好好歇會兒吧。”

話音剛落,她對着莫漣辭輕輕吹了口氣,莫漣辭便暈倒在她懷中。

“你對她做了什麼!快放開她!”殘月見狀,掙扎着要衝上去,卻被兩個禁衛軍死死囚住,動彈不得。

“呵呵,瞧把世子心疼的。”顏君玉巧笑

,“我一個小女子,能對她一個姑娘家做什麼。世子放心,我對女人,還是沒什麼太大的興趣。這姑娘既然是世子看上的,那旁人自然動不得。我剛剛,只是給了她一點點迷藥罷了,讓她能夠在世子去見王爺的這段時間內,保持安靜。世子也不希望看到這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因爲逃跑離開三裡樓而死無全屍吧?”

她說得溫柔甜美,殘月卻是聽得字字威脅,句句鑽心。

“你這是在要挾我?”殘月挑眉,之前的憂慮一掃而光,代之的是狡猾的戲謔之意。

“世子這是什麼話?小女子哪裡敢威脅您啊?不過是王爺太久沒有見到您了,十分想念。恰好得知,世子也在這三裡樓,所以纔派了我前來請您過去,小酌一杯。”顏君玉依舊保持着笑容,不痛不癢地說道,“若不是世子不肯,心念念地記掛這姑娘,小女子我也不會出此下策。”

“要是莫姑娘少了一根毫毛,看我不找你算賬!”半月憤憤道,“帶路!”

根據目前的情況,他基本上能確定,顏君玉口中的王爺是何人了,只是心中還有些不願意相信。

越王禮向勳,與他父王向來交好。當初皇上打天下,兩人同爲皇上的左膀右臂,爲晉軒開國建立了不少汗馬功勞。後來江山一統,皇上封了三個異姓王,其中兩個便是越王禮向勳和他的父王楚王楚珏鈺。

他們兩家關係一直很要好,在殘月的記憶中,兩家不再來往,大概是從五年前開始。因爲王妃的病情,他們舉家去了錦川。雖然相距甚遠,但他小時候,禮向勳每年都會去錦川探望幾次,直到五年前。

那時候,殘月已經懂事了。越王到訪,本就是讓整個王府都高興的事情。然而,越王卻受傷了,是皇上的影衛下的手。

他記得,當日死去的人,除了那個影衛,還有越王身邊的一個管家,叫劉韜。此人每年都會隨越王來錦川,那一次也不例外。只是,那一次,他受了重傷,是被影衛一路追蹤逃來的。

當時在王府的後院內,發生了一場混戰,最後以一個影衛逃脫,一個影衛被越王殺死收場。越王也爲此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劉韜死了,他本人亦受了重傷。

殘月雖然少不更事,但影衛是什麼人,他身爲楚王之子,卻也有所耳聞。此事最後如何了結的,他並不太清楚,影衛爲何追殺劉韜,他也無從知曉。楚王嚴令上下,不得再任何人面前再提此事,違令者格殺勿論。

至於皇上那邊,最後如何收場的,殘月並不清楚。他只知道,後來越王與他父王在書房內大吵一架,之後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除了越王,其餘一個異姓王已經過世,另外兩個同姓王,都與他們家不熟。而自己的父王,是絕不可能在三裡元做這些事情的。因此,殘月斷定,顏君玉口中的王爺,當是越王無疑了。

聽到殘月鬆口,顏君玉立馬笑得更歡了:“世子果然通情達理,這邊請。”

她說着,將懷中的莫漣辭交給旁邊的一個禁衛軍,吩咐道:“好生伺候着,別讓姑娘受委屈。世子不放心,將那人與莫姑娘關到一處。”

“是。”禁衛軍領命,快速把莫漣辭和曉風帶了下去。

顏君玉走在前面帶路,將殘月一路領着下了三裡樓,走到了最下面一層,進入地下夜市。然而,她並沒有按照平日常見的街道走,而是領着殘月,拐入了一條幽深的小巷子。

眼下是白日,這地下夜市雖然冷清,但燈火依舊。夜明珠的光芒,將周圍一切照亮。殘月跟在顏君玉身後,左右張望,想盡量記下這條路線。

“呵呵,世子不必費心了。”走在前面的顏君玉,似乎早已發現了他的心思,笑着道,“我們這地下城,每一條街每一間房都設有機關,完全是靈活的。今日你看到它是這副模樣,明日我所改動機關,將那房屋都移了位子,變換順序和道路,那你再看到的,又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樣了。”

殘月一聽,吃了一驚。想不到,這地下城的設計構造如此巧妙奇特,難怪,他們之前逛夜市的時候,他還以爲是自己眼花記錯了。想不到,竟然是變換了位置。

“世子不必驚訝,若非如此嗎,那些人怎麼肯日日來此歡樂?”顏君玉嘴角上揚,邊走邊說道,“吸引他們一時容易,要長期不玩膩,可還真需要費些心思了。”

“你們掏空心思做這些,究竟想要幹什麼?”殘月皺了皺眉,問了句。雖然他也覺得,顏君玉不會告訴他。

“呵呵。”顏君玉又拐入一家上鋪,來了門,領着殘月走進去,幽幽道,“等世子見了王爺,自己親口問他,豈不是更好?”

一陣沉默之後,兩人一前一後進入商鋪後院,最後停在一間不起眼的書房前。顏君玉上前敲了敲門,立刻有個十幾歲的道童開門出來。

他掃了眼來人,對顏君玉鞠躬行禮:“聖姑好。”

“齊魯好。”顏君玉回禮,“王爺可在裡面?”

“在,王爺說,聖姑來了就直接進去。”道童說了句,側身退到一旁。

顏君玉便領着殘月進了屋,走到內室門口,她停住腳:“世子,王爺已經等在裡面了,您請進吧。”

殘月也不再多問,跨步走了進去。

裡面卻並非房間,房門之後,乃是一天迴廊。再往前走,便可看到一個小花園。中央有個小亭子,裡面正坐着個長者,背對着迴廊入口的方向。他前面的石桌上,擺着個棋盤,布了盤殘局。

殘月走上前,在那人對面入座,執起黑子,輕輕落入棋盤中。

“終於肯見叔叔了?”對面的人也不擡頭,捏起一粒白子,放了下去。

“叔叔若真的想見月兒,又何必等到現在?”殘月不慍不火地說道,黑子再落。

對手卻停了棋,拍了拍手,笑道:“長這麼大,倒是越來越像你父王了。”

殘月起身,對着他拜了三拜:“叔叔,月兒雖然不太清楚您到底要做什麼,但直覺告訴我,這不是什麼好事。”

“哦?直覺?”越王挑眉,“有意思,什麼時候,我們家月兒也開始相信起直覺來了?”

“叔叔!”殘月臉上露出幾許糾結,“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月兒的確不是很清楚。可若叔叔行事足夠光明磊落,何必要如此遮遮掩掩,在地下做這些見不得光的勾當?”

“見不得光的勾當?”越王皺眉,“月兒,幾年不見,你怎麼還跟個孩子一樣。這些年,你父王是怎麼教你的?就像你這樣,以後只能被葉蕭遠吃定!”

聽到他如此大膽放肆地直呼當今皇上的名諱,殘月猛然醒悟了。之前他只是有所懷疑,如今親耳聽到,便是最好的證據。之前他還有所猶豫,如今親眼見到,連說服自己的勇氣都沒有了。

“叔叔你要造反?”他冷了臉,陰沉沉問道。

越王淡笑:“月兒的確聰慧,在三裡樓內,什麼消息都得不到的情況下,居然能猜出來。如何,可願意助叔叔一臂之力?”

“不!”殘月搖頭,後退兩步,“叔叔,謀逆可是大罪,會株連九族的!你不能這麼做!”

“謀逆?”越王冷笑,“當初若沒有我們兄弟拼死拼活爲他打下江山,他葉蕭遠如何能有今天的地位?可看看他對我,對你父王,都是什麼態度?恨不能即可殺了,以除後患!”

“月兒,你怎麼跟你父王一樣天真?自古以來,功高蓋主的,哪一個能有好下場?”越王上前一步,雙手抓住殘月的胳膊,“叔叔這是在自保!叔叔今日不會逼你,你也無需立刻給我回復。你在這院內安心住下,好好考慮。”

他說罷,拍了拍殘月的胳膊,轉身離去。殘月望着他的背影,心中百味雜陳,腦子裡只有那兩個字:自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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