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繁華的商業街後,宮牆高聳,兩隊侍衛面色嚴肅,手執長矛分立於兩側。
一騎快馬飛馳而來,駕馬的是個白衣道袍的老道士,腰間別着把佩劍,面色有幾分着急,卻是玄夜。
“籲!”到宮門口,他勒馬停住,掏出一塊腰牌,遞給守門侍衛檢查。
那侍衛辨別清楚,放路通行。玄夜兩腿一夾,快馬應聲奔入宮內。
他剛進北宮門,便有個老太監候在旁邊,見他來了立刻恭敬地迎上去。
“哎呦,真人吶,您可算是來了。”老太監急急地喚道,“皇上和淑妃娘娘,都在鸞鳳宮等着您了,請隨老奴來。”
“有勞公公帶路。”
玄夜說罷,那老太監亦翻身上馬,兩人一前一後,直奔鸞鳳宮。
福寧殿內,氣氛有幾分凝重。所有宮女太監們,都低頭垂目,大氣不敢出一個。葉蕭遠負手在殿門口走來走去,神色憂慮。一向深居簡出的枚淑妃,一言不發地坐在旁邊,面色嚴肅。
聽到兩串腳步聲,葉蕭遠急切地迎了出去,見到玄夜,他臉上憂慮的神色稍微舒緩。
“真人可算是來了。”他一步跨出門急急說道。
玄夜微微頷首,目光掃視一圈,蹙眉道:“皇后娘娘怎麼樣了?”
“請隨我入內室。”
葉蕭遠對衆人吩咐一句,便領着玄夜和枚淑妃,向後廳走了去。
三人入內,遠遠便能聽到牀上躺着的人口中發出奇怪的呻吟聲,像極了什麼動物痛苦的嚎叫。室內再無他人,只有皇后的貼身侍女茵濃在牀頭服侍。
玄夜也不多問,三步兩步走到牀邊。卻見牀上躺着的人緊咬牙關,時不時扭頭顫抖,嗓子裡發出幾個奇怪的顫音,似極度痛苦。
“皇后娘娘幾時犯病?”玄夜伸手把脈,詢問一句。
茵濃趕緊回話:“娘娘前日午膳後,在御花園賞花,本來都好好的,不知爲何,突然就暈倒了。奴婢趕緊找人把娘娘送回福寧殿,召了太醫來。太
醫瞧過後,開了副藥,說娘娘是受了點兒風寒,並無大礙。”
她說着,從懷中掏出張寫滿字跡的紙遞過去:“這是藥方,奴婢按照上面抓好藥,熬了一副給娘娘服下,當日黃昏,娘娘卻突然醒過來片刻,大聲狂吠,頗爲嚇人。接着又變成這個奇怪的模樣,不省人事了。”
“藥是你親自熬的?確定沒有問題?”玄夜打開藥方查看,眉頭緊鎖,“娘娘身上,可還有其他淤青或者傷疤?”
茵濃微微一怔:“娘娘的藥向來都是奴婢一手操辦,應該沒有問題。至於淤青,奴婢昨日替娘娘擦拭身子的時候,倒是看到好幾處。可娘娘既沒摔着跌着,又沒撞到什麼地方,如何會有淤青?奴婢百思不得其解。”
玄夜又起身,伸手翻動唐素茹的脖子查看,卻見她右肩頭,有一處邊緣發紅,中央青紫,微微腫脹的傷口。
“這是什麼東西咬的?”他指了指那傷口,厲聲詢問,語氣不善。
茵濃見狀,慌忙跪在地上,有些心虛:“回真人,這傷口,奴婢也不知曉。前段時間,娘娘說要去聽風小築小住幾日,奴婢每日照例去送飯,也沒見娘娘有什麼異常。從聽風小築回來之後,這傷疤便有了。奴婢曾經試探詢問,可娘娘似乎對此渾然不覺,所以,所以奴婢也不清楚。”
“你是怎麼伺候娘娘的!”葉蕭遠卻是怒斥道,“這麼大一個傷疤,居然敢說不清楚!”
旁邊的枚淑妃卻淡然開口,阻攔道:“罷了,茵姑姑,你且先退下,有本宮和皇上在此即可。記住,沒有命令,誰都不許進來。”
“是。”茵濃聽了,趕緊起身攏了攏裙子,快步退出去守在門口。
“皇上,現在不是生氣的時候。”枚淑妃勸了句,轉頭對玄夜道,“真人可有解救之法?”
玄夜長噓一口氣:“待貧道先試一試吧。”
“嗯,事不宜遲,真人請。”
枚淑妃說罷,拉了葉蕭遠,退後幾步,到梳妝奩對面的椅子旁各自入座。玄夜便站在牀前,
拔劍做法,割破自己的食指,以鮮血畫出奇怪的圖案,口中唸唸有詞,對着唐素茹的眉心運功發力。
葉蕭遠有些坐立不安,探頭張望,卻又不敢動作太大,怕影響到玄夜。
“皇上別急,看情形,這當是陰陽冥術,只要施法後配合藥物調節,問題不大。”枚淑妃見他如此,忍不住開口安慰。
葉蕭遠驚異地望着她:“淑妃也懂這個?”
“也?”枚淑妃卻是反問,發現他說漏了嘴,“不知皇上,還曾聽什麼人提及?”
這種陰陽冥術,最常見的便是移魂。人體三魂七魄,但凡有其中之一離體,人便會產生各種不正常的表現,或瘋癲或癡傻。就移魂來說,倘若是將人體的魂魄驅走其中之一,再灌入其他動植物的精魂,人便會表現出一些動植物的嗜好。此外還會貪睡或昏迷,更甚者將危及生命。
作爲禁術,它跟苗疆蠱術一樣,都令人聞風變色。陰陽冥術亦需要配合藥物開展,此外還需要施術者有一定的內力和道行。資質太淺的,擅自催動,不禁效果大打折扣,施術者本身亦會被反噬。
“咳咳。”葉蕭遠有幾分敷衍地乾咳兩聲,沒料到枚淑妃如此細心,“以前在戰場上聽手下的將士閒談時說到過。”
“哦?原來是這樣。”枚淑妃幽幽一句,臉上卻是寫滿懷疑,“看真人施法的樣子,此次對娘娘施術的人,內力太淺,怕是功夫不到家。我猜娘娘體內的魂魄健全,卻被生生迫入了外物的殘魄,方纔會如此。”
“淑妃倒是心中清明。”葉蕭遠臉上閃過一絲不悅,“只是既然知道,爲何不早說?”
“臣妾雖然知道,卻沒有能力解救,早說晚說,又有何異?”枚淑妃針鋒相對,絲毫不肯退讓,凝眸注視牀前施法的道人,頓時冷了臉。
葉蕭遠注視到她臉上的變化,心知不宜再說,便坐在旁邊,安靜地等待,心中卻是戾氣翻滾。什麼時候,宮內居然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施展這等禁術了?看來,是需要好好徹查一番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