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芸披着罩衣窩在搖椅裡,一旁的丫鬟拿了厚厚的狐裘蓋在她身上。
抽出嫩芽的皁角樹下,一站一躺兩個人影,還有一個年級略大的丫鬟恭敬的站在躺在搖椅裡的人面前回話。
“你是說,武陽候夫人特意來探我,舅母讓你來叫我前去?”蘇芸問道。
她的聲音淡淡的,接過丫頭遞來的暖爐,捧在手裡。
“怎的突然想起來探病,急的連帖子都沒下。”她說道。
“就是說呢,這麼些天都等了,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的,依夫人的意思,叫您去聽聽,也好再做打算。”丫鬟笑了笑,神情愈發的恭敬了。
丫鬟是陳氏的陪嫁丫鬟,叫寶珠,因身體的原因不能出嫁,所以就一直伺候在陳氏身邊,算是陳氏跟前的第一體面人。
聞言蘇芸便不再說什麼了,略點了點頭,將頭上的帽子往下取了一點,露出一張消瘦的臉,她看向寶珠。
“春末怎麼樣了?”她問道。
寶珠略沉默了片刻,臉上露出難言的神色。
“還昏睡着,原大夫說春末傷了腦子,只能暫且養着,不一定什麼時候能醒。”她說道。
說不得明日便醒了,說不得,一輩子都是如此,像個活死人般躺在牀上,再醒不了。
原大夫的原話是這樣說的,寶珠不敢跟蘇芸說。
表小姐的病剛好,她又如此關心那個丫頭
,日日必是要問詢一番,她怕說了實話表小姐的身子受不住再暈了過去,那可就是天大的罪過了。
心裡這麼想着,寶珠看向蘇芸的眼神愈發柔和了幾分。
這般在意一個奴婢的主子,她沒見過。表小姐真是個頂頂善心的人,那丫頭即使這輩子再也不能醒,想必九泉之下也會安息了。
“知道了,前面帶路。”蘇芸點點頭,在旁邊小丫頭的攙扶下起身。
寶珠走在前頭,蘇芸跟在後頭,一路垂着頭朝花廳走去。
武陽候夫人和陳氏坐在花廳說話,身後丫鬟僕婦站了一排,兩人聊的頗爲愉快,神情間不見不耐,可在看到蘇芸身影的時候,武陽候夫人的眼神還是亮了一下,呼吸間放鬆了許多。
世家貴女的做派,再不耐煩也不會讓人覺出來,這便是爲何娶媳嫁女都想要挑世家女的原因。
就是因爲那氣度,做派,禮儀,規矩,不是一般幾代傳承的家族能教導出來的。
“參見世子夫人。”蘇芸走上前,朝武陽候夫人恭敬的施禮,拜道。
氣度沉穩,不驕不躁,不像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倒像是大家子。
一點兒都沒有乍見高官命婦的誠惶誠恐。
郭氏眼裡露出淡淡的欣賞。
可惜了。
“你就是蘇芸吧?快來叫我看看,是個怎樣的巾幗英雄。”郭氏臉上笑的一團和氣,起身拉住蘇
芸就拉她坐在自己身邊,“就是你救了我兒,我真不知該怎麼感謝你纔好。”
蘇芸安穩的坐在郭氏身邊,含笑聽着她的話,氣質溫婉嫺靜。
“我也是要救人,不算是專門救小世子,當不得夫人謝。”她說道。
郭氏臉上的笑僵了一下,有些接不上話的尷尬。
陳氏端起茶杯擡袖擋住衝口而出的笑。
叫你圓滑,圓滑不下去了吧。
“蘇小姐真會開玩笑。”郭氏乾笑一聲說道。
“我沒開玩笑。”蘇芸認真的搖搖頭,說道。
郭氏臉上的笑有些維持不下去了,拉着蘇芸的手也鬆開了。
這是什麼人啊!哪有人這麼說話的,天完全聊不下去了有沒有!
“蘇小姐還真是不居功啊,小小年紀便有這般心性,真是難得。”
郭氏不愧是世家調教出來的名門閨秀,立時間便接住了蘇芸的話,因生怕蘇芸下一句又說出什麼叫她接不上口的話,也不給蘇芸說話的機會,張口便接着說道。
“救命之恩,我若是拿些金銀阿堵物來倒是辱沒了蘇小姐。”郭氏含笑說着,招了招手,身後的丫鬟便拿了一張請柬過來,郭氏推到陳氏面前。
陳氏眼睛一掃,心中也不由驚跳了幾下。
“瞧着蘇小姐也快要及笄,我便送她一場姻緣,您瞧如何?”郭氏笑吟吟的看着陳氏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