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派了好幾名丫鬟婆子,將藥粉收在最安全的內室中,一直到四十二天都很順利,良辰似乎能夠看到一些隱隱綽綽的影子。爹爹欣喜之極,
每天都過來看她的眼睛,用他的內力給她按摩,說是這樣能夠促進藥力吸收。哪怕是有時候在宮中呆到半夜,他也會過來陪着女兒聊聊天,接着不
知不覺就在良辰身邊盹了過去……
第四十三天的時候正好是元宵佳節。衛邕丞相帶着全家送了大小禮盒過來,全家兩個兒子四個女兒都過來拜年,那天爹爹很高興,本來自己也應該出來的,但爹爹爲了不讓外面的寒風影響藥力,推說良辰着了風寒,讓她在房間裡好好休息。
後來衛傾城就偷偷跑了進來,兩人很是要好,聊着些小兒女繡花吃食的事兒一直到了日暮,丞相要回府,衛傾城也跟着回去,可是當晚要上藥
的時候,丫鬟小青發現放藥的匣子被打翻了,藥粉不翼而飛!
全府裡都炸了鍋,挖地三尺,卻發現良辰心愛的小貓雪兒身上沾了藥粉,躺在走廊下,原本放藥的架子上也有貓抓痕。
定然是天氣太冷,北風呼嘯,不知道哪個丫鬟忘記關好門,風大將門吹開,讓雪兒爬上放藥的架子,打翻了藥粉!
那一夜全府裡都沒睡,爹爹命令就算是藥粉打翻了,也必須把能找的每一粒找回來!
全府裡忙乎了一通宵,人人眼裡盡是血絲。到第二天的時候,竟然也從廊橋底下、花草葉片上收集了原本一半的藥粉,爹爹懷着僥倖的心理,
一邊派人滿世界再次尋訪那位名醫,一邊親自小心翼翼地將那剩下的藥粉抹在良辰眼睛上……
可是當夜便出了事!原本塗上去很清涼舒適的藥粉,突然火燒火燎的痛!良辰痛得一夜沒睡,待到天明宮裡來了太醫,大驚失色,說塗上的藥
粉裡面有劇毒,原本已經可以模模糊糊看到一些影子的雙眼,徹底的再無希望了!
餘下的藥粉爲何會有劇毒,爹爹將府裡丫鬟婆子們都關起來審問了一遍,卻不得究竟。三天後丫鬟青兒突然吞金自殺,兩眼圓瞪暴斃在自己的
房內,良辰嚇得足足作了半年的噩夢,此事之後也就再無下文。
畢竟,只有衛傾城一人進過後院,而有誰會懷疑丞相家的千金小姐呢?
而且,她還那麼漂亮。
漂亮的人,無論在什麼時代,都容易被人看做是美好的化身的。
哪怕,她其實是一條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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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的事情在腦海中紛至沓來,良辰伸出手,冰冷的手指,摩挲着衛傾城哭得完全變了形的臉,冷冰冰地開口:“說。”
“說什麼?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啊……”衛傾城絕望地搖着頭。
她比自己大了一歲,那時候也就是十四歲……十四歲在這個時代,已經是成年人,是可以指婚的年紀了。
只是原本的良辰太過單純,像個孩子一般,完全把其他人當做孩子……
“你真的不知道?”良辰鋒利地一笑,突然猛地一揮手,一股藍色氣流便托起了衛傾城的身體!
衛傾城大聲尖叫,全力抵禦,但完全沒有用,那氣流就好像封住了她所有的力量一般,她這個三級武師完完全全是個廢人!
良辰指尖一點,動作極優雅,將她放在一棵樹下:“看來,我還得給你另一份禮物了。”
那棵樹上開滿了火紅妖異的花朵,那種顏色,就好似丹頂鶴頭頂的一抹紅,美麗卻令人心悸。
而現在,風吹過,那些火紅的花朵就好像一場雨那樣紛紛揚揚地落下來,落下來。
畫面很漂亮,可是現在看在衛傾城的眼睛裡,就好像是一場殺人瘟疫。
良辰再一點,那樹上伸出一道藤蔓,好像鞦韆似的,結結實實地將衛傾城捆在半空中!
她尖叫:“你幹什麼!放我下來!放我下來!”
良辰滿不在乎地看着衛傾城變形的臉,勾起嘴脣:“衛小姐,這棵樹叫做美人荊棘,它的花是不是跟你一樣漂亮?……不過,這花雖然美,飄
在人的皮膚上,卻會產生奇癢,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並沒有什麼很重的毒性,也就是吃點皮肉之苦而已……”
良辰手一揮,肩上的小雪狐便飛躍到衛傾城的臉頰旁邊,小嘴一張,衛傾城臉上原本用來防禦瘴氣的銀絲面罩便被取了下來,露出一張煞白的
臉!
“不要緊張,衛小姐,現在瘴氣已經飄到南邊了,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什麼損害的。”
她眼睜睜看着那火紅的花朵飄在自己的臉上,頓時一陣刺骨的癢!
這癢直滲入心尖,讓她全身都打了一個激靈!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要去抓那奇癢的地方,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突然恍然大悟——她是要自己用塗了藥粉的指甲去抓自己的臉!
要知道,她指甲裡的蠍毒一經啓動,就沒辦法收回來的!這毒不但能讓雙目失明,還會令臉部潰爛……若不是碰到這神秘人,她是絕對不會動
用……
衛傾城強忍着臉上的癢,惡狠狠地收回指甲:“你別做夢了,我是不會抓自己的臉的!”
“隨便你吧。衛小姐,我看你躺在這裡像一幅畫般美麗,就這樣躺着好了。我也不強求你說些什麼。司徒寰宇在哪裡其實我很清楚,再見。”
說着,良辰身形一閃,就消失了蹤跡。
她沒必要再花時間去逼問衛傾城這個女人,她的表情已經告訴了自己,她跟當年的藥粉有關聯。
那麼,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好了……
衛傾城放聲咒罵,卻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掙脫那結實的藤蔓,又一片花瓣飄了下來,落在她的眉尖,一陣更可怕的奇癢令得她全身顫慄,從臉到
腳尖的每一寸神經都好像有毒蟲爬過!她努力控制着自己,惡狠狠地咬着嘴脣,直到咬得鮮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