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疼痛讓少年感覺到了無比的絕望,少年的聲音在心底自言自語,“我終於要死了嗎?我就要見到你們了嗎?爸爸,媽媽,妹妹,爺爺,奶奶,大伯,二叔,狗子,二蛋···我好想你們啊”。少年的眼睛依舊閉着,但是卻流出了的淚水,只是和藥水混在一起。
五年前,七歲的少年在林中採完藥回家的時候,在路邊看到了一個身披黑袍,面具遮面的瘦小男子,躺在路邊的草叢裡,身上流了很多血,看樣子是受了極其嚴重的傷。雖然黑衣人身上的氣息讓他感到很不舒服,而且一看到面具是小鬼的模樣,更是讓少年沒來由的害怕,但是善良的少年和兩個夥伴,一起扶起了黑衣人,好在黑衣人也並沒有多重,並把他扶到了少年的家裡。
少年的父親隋清是這個村的唯一的醫生,平時樂於助人,所以在這廣有善名。這個村名叫隋村,是位於山下的小山村,而且離鎮子比較遠。這個山村在山腳下,缺少耕地,村民就以打獵爲生。因爲野獸還比較多,所以村民們爲了安全就都集中在一起,只是佔地很小,一眼就能看完這些整整齊齊建立的房屋。村子雖小,但是也有五十多戶人家和300多人。由於村民打獵,雖然也並沒有什麼具有靈力的妖獸,但是野獸傷人也很正常,這些獵戶受傷是常事,還有家裡有人平時有個頭疼感冒,肚脹腹瀉的,都來找少年的父親看病。而隋清醫生採藥治傷,治病,都是免費的,所以在這裡的口碑極好。
看到少年扶回來的黑衣人,隋清趕緊上前接過傷人。扶到屋裡的牀上,隋清醫生並沒有揭開黑衣人的面具,而是把他的衣服剪開,仔細檢查了所有的傷口,最嚴重的傷口有三寸深,幾乎傷及肺腑,而且看情形,應該是被強大的妖獸抓傷的。隋清也意識到這個人應該是個強大的靈脩士,說實話,這傷已經完全超出了他的治療能力,但是,眼看着傷員還在流血,他也只能盡力而爲了。隋清叫來少年,開始仔細的清理傷口,共計十八處,其中胸口五處最爲嚴重,然後塗上了最好的止血藥。其實平常的藥草沒有靈力,凡人使用還可以,但是對於靈脩士來說,那就藥力太小,根本不管用了。爲了救人,這對父子就只能半個時辰左右塗一次,如此過了五個時辰,才完全止住了流血。十天以後,黑衣人醒了,他的傷口已經基本上癒合,他能簡單的動彈了,只是仍舊全身無力。說實話,黑衣人如果沒有隋家父子如此盡心竭力的照顧,止血,流血得讓他流死了。
這時,少年看到黑衣人醒過來了,就趕緊跑出去端過來一碗虎骨湯,這寫虎骨還是隋清去獵頭家拿的。稍微扶起黑衣人,想要喂他喝湯,但是有小鬼面具遮住臉,少年就想先把面具取下來,但是遭到黑衣人的劇烈反抗。少年只能說到:“不摘掉面具,你怎麼喝湯?”
“把湯放在這,你出去。”雖然第一次聽到黑衣人說話,但是那陰冷的嗓音讓少年打了一個哆嗦。
少年無奈,也只能作罷,關上門,出去了。告訴了父親,只是這時父親正在爲村民看病,少年便去叫上兩個同伴進樹林了。
在屋裡黑衣人自己摘下面具,露出了一張無比蒼白的臉,神情陰冷。艱難地翻個身子,顫顫巍巍地拿起湯來,要自己喝,可是喝了一口就吐了,咳嗽了起來,碗也摔了。隋清在門外聽到了聲音,趕緊衝了進來,快跑到牀邊要給黑衣人平緩氣息,卻不料黑衣人一個反手一抓,就被鉗制住了,還沒叫出聲來,身體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乾癟下去,不到幾個呼吸,黑衣人就鬆開了隋清的屍體,而且他還很享受,似乎意猶未盡。卻又搖了搖頭,“既然你們這麼喜歡救我,那就徹底地救我吧。嘎嘎,只是一個靈徒,身上虧損的血氣太多了,並沒有恢復太多,不過也算勉強能走動了。這個村雖然只是凡人,但是吸收了他們的血氣,應該也能恢復一點吧。嘎嘎”。
黑衣人帶上面具,走了出來。本來這裡人也不多,平時也很少有人來看病,所以就只有少年的母親和妹妹在後院洗衣服。黑衣人並無遮掩,因爲他相信這裡無人是他的對手,即便只剩下一口氣,但是她們兩個以爲是隋清,就沒回頭,只是一瞬間,兩人就又被黑衣人吸收了血氣,只留下乾枯的軀體。今天,村子裡的人都在家休息,畢竟前天剛打獵回來,暫時是不需要出去的。而黑衣人一家一家進去,根本不待這些人反應過來,喊出聲音,就已經被吸成乾屍了,而黑衣人也是越來越強大。不到半個時辰,村子裡的人就都被吸乾了,除了少年和狗子、二蛋跑出去玩。
這時,三個七八歲的孩子一路跑到村口,正看到黑衣人走出來。少年就喊道:“叔叔,你的傷好了?我們去給你採了一些補身體的靈芝。”說着,少年還舉起手中的靈芝。
“是你救了我?”黑衣人陰冷的聲音在面具下傳了出來。聽到這個聲音,三個少年都嚇了一大跳。不過少年還是裝作鎮定,回答道:“我在路邊看到了你躺在地上,還流了很多血,就把你帶回家了。”
“很好,我這個人不喜歡欠人情,那我今天也就放你一次。嘎嘎”說完,少年不知道黑衣人怎麼過來的,只是看到一個黑影,感覺到一陣陰風,嚇得閉上了眼睛,等再睜開眼睛,兩個同伴已經只有乾癟的屍體了,被黑衣人拿在手裡,而黑衣人還留在原地,屍體被扔出去了。
“小孩兒,我說過留你一命,就不會殺你”。說完,黑衣人就突然就出現在他的面前。說實話,看到剛纔那一幕,少年早已驚呆了,腦子混亂,完全不知道是什麼情況。此時,一隻手按在了他的頭上,少年只覺得無比的疼痛,似要死去,可是又能清晰地感覺到那種疼痛。他的腿上骨頭和全身經脈都斷裂了,現在確實死不了,但是少年不能走動,到了明天一樣得死。黑衣人把手拿開,他就軟綿綿地倒下去了,昏了過去,什麼都不知道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天黑了,下着大雨。他的身體還是疼痛無比,也站不起來,這樣的疼痛對於一個少年來說,真的是極限了。他躺了一會兒,腦子也清醒了,猜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了。此時,淚水也不爭氣地流下來,他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回家。俗話說,農村的孩子早當家,他本來也很聰明,猜到全村人可能都死了,父母也已經死了,只是不願意相信。他在恨自己,是他把災難帶來的。他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艱難地爬到兩位夥伴的屍體時,早已分不清面目,只能靠衣服來辨認。少年大喊着他們的名字,用力搖晃着,留着眼淚,完全不知道了身體上的疼痛,只想要把他們叫醒。然後,他又開始往村裡爬,雨水,淚水,雷聲,喊聲,混雜着。他家在村子裡面,等他爬回去的時候已經天亮了。路上他去過村長家、獵頭家、爺爺家,發現都是一樣的死法,都成爲了乾屍。但是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哭了,也哭不出來了,只剩下了恨,恨,恨。他的眼睛裡充滿血絲,身上磨破了,流着血,還有泥土,根本不知道這是一個人。少年看到了他的母親和妹妹,看到了她們成爲乾屍,少年的眼裡又出了淚水,不過這次淚水是紅色的,是血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傷心最深,淚水化血。他又爬到屋子裡,看到父親的屍體,一聲吶喊從他口中傳出來,一口鮮血吐了出來,他就昏死了過去。
“不,我不能死”,一聲來自心底的吶喊讓少年開始清醒。即便依舊是疼痛,雖然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但是他相信賊爺爺和瘋婆婆是不會害他的。
他想要掌控自己的身體,慢慢地睜開了眼,血紅的眼睛,和上次一模一樣。然後,他開始艱難地,慢慢地坐起來,閉眼,打坐,一動不動。這樣的疼痛又持續了半個時辰,而少年卻是穩如泰山,臉上也是平靜無波。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爲一個念頭,活下去,報仇。漸漸地,不再那麼疼痛了,少年感覺身體又回來了,並且感覺似乎有使不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