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31日，2005年最後一天，正好是週六。
馬涼安排衆人今天晚上吃個尾牙，算是對大家過去這段時間工作的一個總結和表彰。
既然是聚餐，他自不會太過小氣，直接在中山公園龍之夢附近，找了一家名叫翠微軒的海鮮大酒樓，訂了個大包廂。
既然要吃，那就直接吃好一點，免得明明是大方一回，卻因爲飯店和菜式一般，讓員工覺得他這個老闆摳門。
而且在市區吃，除了大學城店的店長外，其他人各自回家也會方便很多。
由於兩個串串店還在正常營業，馬涼特意把聚餐時間稍微錯開了一些。和衆人約在了7點半，準時在翠微軒大酒樓碰面。
下午閒來無事，馬涼則帶着江吟秋去來福士廣場和南京東路的門店都轉了轉。
她身爲準老闆娘，巡視一下自家的產業也是應有之義。
看着來福士店的裝修都快要完工，江大學姐還是不禁有些擔心：“這沒幾天就過年了，人員能跟上麼？”
如此行爲，也唯有在最親密的男女之間才能發生。
正當馬涼小心翼翼繫着項鍊扣時，包廂門突然被人一把推開了。
龍之夢店開業沒多久，他就已經開始籌備這事兒了。
等他們趕到酒樓的大包廂時，負責人事兼行政的小姑娘程婷婷剛好也纔到不久，正在包廂裡自顧自忙活着呢。
之所以說創業維艱，也有一部分這方面的因素。
畢竟在職場，新入職的員工沒有年終獎、沒有紅包是很正常的事情，哪怕員工自己也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對。
江吟秋靈機一動，立刻撒起嬌來：“突然渴了呢，咱們去甜品店喝杯飲料吧”
這可把江大學姐嚇壞了，因爲馬涼這姿勢除了沒有單膝跪地外，像極了要求婚的樣子。
說實話，馬涼到現在壓根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不管怎麼說，大過年的也該回去看看爺爺奶奶，看看那些真正對自己好的人。
江吟秋聞言這才放心，又體貼地問道：“考完直接就放寒假了，過年你會回老家嗎？”
因爲馬涼交給了她一項任務，就是給每人準備一份新年禮品。
說着也不顧馬涼反對，笑嘻嘻地就挽起他的胳膊朝前跑去。
“老闆好！”見到馬涼進來，程婷婷立刻打了聲招呼。
江大學姐見他突然情緒一變，心知是觸碰到了戀人不想提及的話題。
是答應呢，還是不答應呢？
江吟秋一時間慌神了！
好在馬涼打開盒子後，看見裡面裝着的並不是求婚戒指，而是一條Tiffany的玫瑰金項鍊，她這才大鬆了一口氣。
今晚聚餐，正是和員工拉近距離的好機會，他身爲老闆當然要提前過去鎮場子。
可好巧不巧的是，柳霏霏來的真不是時候，親眼看見了馬涼給江吟秋戴項鍊的過程。
再說馬涼禮物都買好了，正好今天一起送給她。
很多人在大企業卑微如狗，到了小公司分分鐘就敢翻天。哪怕給的工資比大企業高，情況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再說柳霏霏和最早一批員工本就非常熟悉，其中有幾位就是現如今的店長、副店長。
身爲老闆，自然要比所有人想得都要長遠一些。
飯還沒吃，當場就被撒了狗糧，讓負責人事的小姑娘程婷婷當場就感覺已經飽了。
“這還用說嗎，肯定沒問題！”馬涼一點兒都不帶慌的。
早已看開的他，不會再像前世剛上大學時那麼擰巴。
蓋子上印着蒂芙尼的LOGO，他雙手握緊當場就要打開。
這條項鍊，正是馬涼上次去久光百貨買的禮物。
別覺得資本家那麼好當，在創業初期你狗屁不是的時候，就得學會用些招兒籠絡人心。
禮品袋內包含了一部諾基亞6060手機，一部魅族ME-512的MP3隨身聽，再加上一些筆和記事本等文具用品，也算是十分大方了。
畢竟一般家境很差的人，很少願意和別人說起自己的過去。
要是馬涼真的當場求婚，她可是一點心裡準備都沒有。
考高分不一定能保證，七八十分那是手拿把捏，掛科是不可能掛科的。
原本以爲自己幾人剛剛入職，這禮品沒有她們的份，可是馬涼這老闆卻十分大方，把他們幾個新人也給安排上了。
“應該回吧！”馬涼腦海中僅猶豫了片刻，很快便有了決斷。
說的再難聽點，是個人都有勢利的一面。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趕來參加尾牙的柳霏霏。她身爲【紅脣串串香】的股東之一，被邀請來也是很正常的。
今晚來吃飯的管理團隊總共十二個人，爲此馬涼掏了兩萬多塊錢出來，給程婷婷去採購相關物品。
不僅員工儲備一點兒都沒有耽誤，還提前培養了幾個店長和副店長的人選出來。
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傻愣在原地。
如今重活一次，無論是自己的經濟條件，還是思維模式，都已經和前世截然不同了。
“放心吧，人早就招齊了，不會有太大問題的。”馬涼信心滿滿地回道。
逛到時間差不多，二人就往翠微軒大酒樓趕去。
江吟秋緊跟着又操心道：“元旦後就是期末考試，你複習備考沒問題吧？”
這是一條短款的項鍊，最適合頸部細長的美人。
馬涼貼心地走到側後方，提起項鍊雙手繞前從頭頂往下一放，然後輕輕地戴在了她的美頸之上。
回老家？
馬涼要再不會來事兒，又怎麼能帶好隊伍，以後又靠誰幫他打江山，把【紅脣串串香】做大做強。
前世的他自從上了大學，兩年都沒有回去過。一直到大三的寒假，纔回去過了一次春節。
要不是腦子裡每天琢磨的都是這些事兒，他又怎麼會覺得創業很艱辛呢。
衆所周知，臨近年邊招人是最困難的。
江大學姐看到角落裡放着的禮品袋，也很是高興地打趣道：“你這個老闆倒是挺大方的嘛，有沒有給我準備禮物啊？”
江大學姐難得露出小女生模樣，立刻就讓馬涼忘記了以往的不快之事。
看見不是戒指，如此就沒有任何壓力了，江大學姐明顯是十分欣喜：“這條項鍊很漂亮呢.”
因爲小公司的老闆，近乎是要每天討好、甚至求着員工做事。創業期果伱還摳摳搜搜的，誰會願意給你賣命。
這可讓程婷婷很是意外，工作兩年第一次聽說這種新鮮事兒。
餐飲行業因爲工作辛苦，本就屬於員工流失率最高的行業之一。
可偏偏馬涼就給他們發了，根本不在乎他們才入職沒幾天。
一是爲了省錢，二是總感覺即使自己回去了，也沒有一個真正屬於他的家。
員工也是人，是人心裡就會衡量比較、看人下菜。
同樣一個人，在大企業做事和小公司上班，心理表現和工作態度也是截然不同的。
“你們都不喊我一起來”
只不過一說起回家過年，他又想到了那名義上的父母，想起了自己這個莫名其妙的“孤兒”，不由地就有點興致寥寥。
江吟秋把自己的頭髮撩到一邊，露出了那白皙而修長的美頸。
“喜歡就好，我給你戴上吧！”馬涼從小盒子裡拿起項鍊，就要幫她直接戴起來。
聰慧如她，一直都沒有問起過馬涼的家事，也沒有問過他的過往，怕的就是發生這般情形。
“哈哈，怎麼可能少了你這個老闆娘的呢。”馬涼壞笑着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精緻的小盒子。
一見馬涼和江吟秋如此親暱的模樣，柳妖女原本還興奮無比的眼神，立刻就變得黯淡無光。
看着心繫之人和別的女人情意綿綿，箇中滋味實在是難以言說。
此刻的柳霏霏心裡，突然有了一種“含淚飲喜酒，吞聲祝白頭”的感覺。
彷彿已經預見了未來的某一天，眼前二人喜結連理、攜手白頭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