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從混亂的大街上穿過,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瘋狂的人羣。回到家裡時,看到的是溫暖明亮的燈光,熱氣騰騰的飯菜,還有一個甜蜜的擁抱。那是一種什麼感覺?許嫩櫻幸福顫慄着,生怕這只是一個美夢。足夠久的時間證明這一切的真實,飯菜有些微涼,薛慕雲拿起來要去熱一下,許嫩櫻按住他的手:“不用了,這樣就很好。”

“可是你吃冷飯會胃疼的。”薛慕雲溫柔的堅持。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眼淚幾乎又要落下。幸福來的如此倉促,讓她沒有準備好就撲了滿懷。

吃過飯,薛慕雲把木桶裡注入熱水,照顧許嫩櫻沐浴。沒有羞赧,就在他面前寬衣解帶,他的目光純淨的如水晶一般,不會有半點讓她厭惡的東西。換做他沐浴時,她也很認真的照顧着。雖然是自己選的,但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跟一具沒有靈魂的形象是完全不同的,他的舉手投足間充滿柔和而剛陽的感覺,並不相悖,而且美好的令她移不開視線。

這一夜,兩人相擁而眠,許嫩櫻有着從未感覺到的溫暖和安心。清晨,天還未亮時,薛慕雲悄悄起身,煮上飯菜。然後來到院子裡站定,努力在腦中搜尋着林飄雲教過的武術,一招一式的演練。腦海中有那些東西,不代表身體會使用,各部分的配合要掌握的恰倒好處,沒有什麼捷徑可尋,只有做到熟練。許嫩櫻並不喜歡這些,那麼要照顧她,他就要會。

薛慕雲很認真的一遍遍演練,太陽升起來了,他的額頭上掛滿了汗水。許嫩櫻不知道什麼時候醒過來,倚在門口笑望着他,見他停下來,上前爲他輕輕擦掉汗水。

這樣的生活,比原來的世界要強過百倍。

林飄雲像要把自己劈成十幾份那樣的忙碌着,幸虧這個身體足夠的健康,還能經的起折騰。他深深體會到,無論遊戲中多麼複雜,和在現實中經營一個國家都是無法比擬的。首先是食,民以食爲天,最重要的事就是種植糧食。現實中可不像虛擬那樣,計算好一堆數字就可以有一定的收穫,而在這個刀耕火種的的原始時代,脫離了現代化的設備,每個人其實都跟白癡差不多。總算天齊國人口衆多,還有幾個懂得原始種植的人,在他們的指導下,相當一部分人拿起簡陋的工具,在肥沃的土地上墾出一片片農田。在作物生長期間,閒暇的人們靠打獵和採集野生果實度過了大半年的時間。再就是冶煉,製造,紡織……各個行業都是從新建立起來的。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儘管從零開始,畢竟有了幾千年智慧和經驗的積累。這個世界的人們,正迅速的步入正軌。雖然要達到原來世界的那種高度很不容易,但是建立一個完善的古代社會還是不成問題的。逐漸適應了這裡之後,反而覺得另一個世界像是一場夢境一樣,漸漸淡出了大家的腦海。都知道回去的希望已經渺茫,除了少數幾個不能接受的人崩潰了,大部分人安分的接受了現實。

比起林飄雲,許嫩櫻生活可以說的上是輕鬆愜意。薛慕雲功夫有了些進步,白天就出去打獵。許嫩櫻在院子裡種些蔬菜,兩個人富足安康的過日子。按時送寫野味去宮裡,也是匆匆來去,知道林飄雲太忙,所以儘量不去添麻煩。遊方朗和妻子出去傳授醫術,也有好幾個月沒回來了。

這一天傍晚,薛慕雲揹着幾隻獵物從郊外回來。走到自家住的小巷時,看到幾個鄰居在門口洗菜。他停下來笑着跟她們打招呼:“張大嬸、李大姐,你們好。”

“哎,小薛回來了。”兩個人都笑眯眯的迎上來。

“又打了這麼多東西,小薛真能幹。”

“是啊,小許也真好命,找個這麼好的男人。”

“那可是,小許是咱們王帶來的人呢。”

兩個人三言兩語,把薛幕雲誇的不好意思了,臉上紅紅的,眨着明亮的大眼睛,不知道說什麼好。

張大嬸和李大姐交換一下眼色,其中一個咳了兩聲:“小薛啊,上次我看你打了兩頭貂。你也知道,我家那口子身體不太好,這眼看冬天要來了。我想跟你討張貂皮做個皮坎肩行嗎?”

另一個也說:“是啊,我家那個也是怕寒的,不像你們年輕人身體那麼好。”

“這……”薛慕云爲難的撓撓頭:“那兩張貂皮昨天被西巷的劉大哥要去了。你們也知道,他只有一個人生活,挺不容易的。”

那兩人一下露出失望的神色:“哎,你怎麼給他了,他是出名的好吃懶做,好東西給了他也浪費了。”

“是啊是啊!”

“可是……已經給了。”薛慕雲更加爲難,忽然眼睛一亮:“對了,我今天打的麋鹿和狐狸,這些皮也很不錯的,要不然給你們這個吧。”說着,他把肩上的獵物一一分給她們。

“這……”那兩個人拿到東西,還不甘心的瞄着薛慕雲手裡的兔子。

“這個也給你們吧。”薛慕雲笑着把兔子分給她們。

那兩人這才露出笑容:“那謝謝你了,小薛。”“小薛真是好人啊。”

“不用客氣。”薛慕雲一邊擺手,臉上更紅,逃似的跑進自己家門。

那兩個人看着薛慕雲進了門,才露出鄙夷的笑。

“挺好看的一個孩子,可惜是個傻子。”

“是啊。他家那個小許也不是什麼精明人,跟王關係那麼好,從來不去要東西,只見往宮裡送東西。”

“哎,你說他們不會是……”

兩個人心滿意足的拿着東西回去收拾,還在小聲議論着。

看着空手而歸的薛慕雲,不用說,許嫩櫻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薛慕雲有點心虛,還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來:“櫻,你不會生氣吧?”

許嫩櫻“撲哧”一下笑出來:“哪有跟自己生氣的?算了,計較那些做什麼。他們是天齊的國民,我們幫飄雲照顧一下也是應當的。我煮好了飯,你洗把臉,換換衣裳過來吃飯吧。”

“好。”看着許嫩櫻沒有不高興,薛慕雲也綻開笑容。儘管臉上還有些灰土,額頭上掛着汗水,但是他純美無垢的笑容在夕陽的映照下還是讓人看的失神。

我真是無藥可救了,對着自己發癡。許嫩櫻搖搖頭,收回目光,回屋裡收拾飯菜。

金秋,忙碌的人們迎來第一個豐收的季節。許嫩櫻把收拾好的皮貨、藥材等物挑出最上等的,打成個大包,讓薛慕雲送到王宮去。幾個鄰居看到,又在背後咬耳朵。王宮看守比原來嚴了許多,不過守衛大都認識薛慕雲,看到他又來送東西,笑着打個招呼就讓他進去了。

林飄雲正在大殿開會,各地送來收穫的糧食,冶煉好的簡單工具,紡織出來新的布匹等等,堆的大殿裡像小山似的,林飄雲一樣樣看過去,又跟大家詳細討論怎樣分工,如何改進等等。一天忙下來,傍晚時候才喘了口氣。散會之後,看到薛慕雲還在等候,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薛又來了,不是說了,以後別把東西都送到我這來麼?你打點獵物也不容易,我有時候照顧不過來,你們自己存着點也好換東西。”

“我們什麼都不缺。”薛慕雲看林飄雲坐下,走到他身後給他輕輕揉肩。“真的,飄雲給我們準備了充足的東西,糧食蔬菜衣服都不缺,這些東西我們用不上,你可以用到的。”

林飄雲舒服的伸個懶腰:“就算要送東西來,也不用這樣等一天,我有時候忙起來都要到半夜的,你送下就回去好了。”

“櫻說過,要親自交給你的。”

看着他認真的樣子,林飄雲失笑:“傻孩子。”櫻本來就有點單純,複製品更傻。這個世界的人也不是都那麼單純的,自己有時間還要多照顧他們些。

這樣玩笑的話,對許嫩櫻來說像一種寵愛,她可以微笑着接受,但是薛慕雲的眼睛裡卻閃過一絲難過。他們都覺得自己傻嗎?可是櫻的記憶裡,根本沒有多少在這個世界生活的經驗可尋,更沒有做一個男人的方法。他像一個懵懂的孩子,小心翼翼的接觸着周圍的人羣,還要忠實的守護着櫻。別人那些不經意的嘲笑,他可以不在意。可是飄雲,那是櫻最仰慕的人,是他的榜樣,他也覺得自己很傻麼?

林飄雲沒有察覺薛慕雲的異樣,他突然想起什麼,站起來去大殿裡翻了一陣子,然後拿着一副精緻的弓箭回來。“這個給你,以後打獵用起來方便一些。這是他們新打造出來的武器,比原先那些粗糙的要好用許多。”

薛慕雲眼睛一亮,愛不釋手的輕撫着光亮的弓脊。“可是你不需要這個嗎?”他仍然先想着別人。

“這只是樣品,很快就可以大批量生產了。到時候,我們會裝備好一支精銳的部隊。”林飄雲目光深遠。

薛慕雲沒有在意那些,他只是想到更豐盛的獵物,露出了美好的笑容。

第一個冬天悄悄降臨了。有着充足糧食的天齊國民,輕鬆的在家圍爐賞雪。

這天天氣放晴,遊方朗和約了一些熟人準備出城遊玩。一輛樣式笨拙的馬車趕到院子裡,大家發出一陣鬨笑。遊方朗搓搓手,呵着氣說:“笑什麼?能做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我可是好不容易纔跟飄雲借來的呢。要去的趕緊上車,不去拉倒。”

“去!誰說不去了。”

“就是,在這裡還想開寶馬不成?”

“這也是‘寶馬’啊!”

“哈哈……”

“一,二,三……哎,好象多一個人,坐不下了。”

“擠一擠吧。”

“別擠了,弄壞了馬車怎麼跟飄雲交代。”

“要不誰先下去,下次再去?”

大家面面相覷,誰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薛慕雲悄悄站起來:“我先回去吧,你們玩好了。”許嫩櫻看了他一眼:“要不……我也不去了。”

“別,你去玩吧。家裡還有些柴要劈,你留下也幫不上忙。”

許嫩櫻猶豫了一下,大家已經拉住她:“就是,你們誰去都一樣啦。”

“那好吧。”看着薛慕雲毫不介意的笑容,許嫩櫻又重新坐下。

“駕!”遊方朗一揮鞭子,趕着馬車往城外奔去。

目送他們遠去,薛慕雲回到家裡。院子一邊碼着已經砍成段的木頭,另一邊堆着劈好的柴火。天氣寒冷,薛慕雲不時的停下來呵着手。雖然許嫩櫻給他縫了皮子手套,但是想想她費那麼多工夫做起來的,幹活時帶着太浪費了。

他們會去哪玩呢?是到山上賞雪,還是到湖邊釣魚?不知道湖上的冰層厚不厚,可要小心別出危險纔好。正在想着,沒留神被一根尖銳的木刺扎到手掌。趕忙拔掉刺,鮮血已經涌出來,滴在雪地上分外醒目。胡亂吮了幾下傷口,薛慕雲有些沮喪,自己還真是沒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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