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風拂面,陽光暖暖地照耀,四周景物彷彿都鍍上一層絢麗的金黃色。
皇帝慵懶地眯了眯眸子,神色悠閒,開門見山道:“如果朕輸了,朕就賜皇后一面免死金牌。”
路映夕微微一笑,出聲詢問:“皇上可想好了如何賭法?”
“方纔皇后與小范比的是武,現在比文如何?”皇帝凝睇着她,眸色溫潤如玉,卻暗藏鋒芒,銳光斂於內。
路映夕定定地回望他,心頭忽起一念,腦中剎時豁然明朗。原來,他之前眼底升起的殺機,並不是針對韓家,而是針對她……
好深的心機!他就是要她與韓家山莊敵對!試問誰被強奪了傳家之寶後,不會伺機報復?他不肯讓她有安寧的日子過,這個賭局,他必不會讓她贏!
皇帝笑容淡雅,散漫地再道:“朕聽說,皇后天賦異稟,幼時便具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朕的藏書閣裡,有一本千字兵書。如果皇后翻閱之後,能在兩個時辰內默背出來,朕就服輸。”
路映夕不響,心中暗思。千字,她只需一刻鐘就能記下。這太過容易,反倒顯得詭異。可雖如此質疑着,她還是淺笑着道:“可否容臣妾先看那兵書一眼?”
“皇后怕朕使詐?”皇帝低聲笑起來。
路映夕靜默不語,只是淡淡微笑。兵不厭詐,她不能不防。
“好,你隨朕來。”皇帝似覺無奈地搖了搖頭,往藏書閣走去。
路映夕跟上他的腳步,入了閣樓朱門。其內木梯蜿蜒而上,直達閣頂。舉目望去,滿屋羅列排立的書架上,盡是絲綢裝裱的卷軸,氣勢壯觀驚人。
皇帝走向一個角落,熟稔地抽出一卷,隨手翻開,道:“皇后可以檢查看看,是否有不妥之處。”
路映夕定睛凝眸,他翻到的那頁,字跡清晰,並無異常。
“如何?皇后敢不敢接受朕的這個賭約?”皇帝把書卷合上,笑問,語氣中略帶幾分挑釁。
路映夕只覺騎虎難下,明知其中必然有蹊蹺,卻又難以拒絕。
“皇后若是不敢,那朕就當你棄權認輸了。”皇帝長眉斜挑,輕嘲地看着她。
路映夕又怎會不知他在使激將法,可她還是點了頭:“臣妾願盡力一試。”
“那麼朕就不擾皇后在此看書,兩個時辰後,朕會回來。”皇帝薄脣勾起一道愉悅弧度,遞出手中書卷,悠悠然緩步離去。
路映夕拿到兵書,立刻將整卷粗略地翻了一遍。確實字數不多,也無玄機,是普通兵法罷了。
她正準備重頭開始細看,突然聽得幾聲異響,偌大一間閣室驟然變得漆黑無光!
閣樓裡竟設置了機關!玄鐵鑄板,密封了這頂層閣樓!
路映夕恨恨咬牙,卑鄙的慕容宸睿,果然使詐!
室內空氣逐漸變得稀薄,她雖然習慣隨身帶着火摺,但現下一點燃不多久就熄滅,根本無法照光閱書。
路映夕惱怒低咒:“兩個時辰!慕容宸睿,你這是要我的命!”這麼長的時間,豈不是要她窒息悶死在這裡?
她長吸一口氣,定了定心神,走到壁沿處,摸索着冰冷的鐵板。
幽閉黑暗的空間,伸手不見五指,路映夕探索片刻,便就放棄。凡是機關,必有開啓和關閉二重。她深諳奇門五行之術,已能確定開啓點並不在室內,而是在閣樓外。
她席地坐在角落,靜心沉思。皇帝不會就這樣讓她死,所以他一定會計算好時間,等到她缺氣暈厥以後,他就會進來。
冥想了須臾,她緩緩地揚起菱脣,顧自笑得燦爛。就算她勢必會陷入昏迷,但在昏迷之前,她也會先背下這本兵書。
摸黑將書卷攤開,放在地面,然後她解下頸上紅繩,一塊晶瑩剔透的觀音墜赫然出現於掌心。
這墜子由夜明螢石雕刻而成,在幽暗中熠熠生輝,但可惜光澤不夠強,甚是微弱。
此時她已顧不得許多,只能抓緊時間,就着微光快速翻閱兵書。不一會兒,眼睛已極爲痠痛,看得異常辛苦。
待她終於勉強看完,額上已是冷汗涔涔。
周遭的空氣越來越稀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她疲軟地挨着鐵壁,心中仍在默唸書卷上的字句,但身子不受控地斜斜歪去,眼皮沉重,意識漸漸模糊不清。
混沌恍惚間,她似乎隱約聽見機關啓動的異響。
閣樓內,瞬間恢復了光明。皇帝腳步輕巧,慢慢走入,掃了地上的螢石墜子一眼,不由搖頭嘆息。這個女子,太硬氣,縱使置身逆境,也始終不肯服軟。但是,這次,她必須輸。
他俯身將她抱起,輕拍她的臉頰,低喚:“映夕。”
她迷濛睜眼,濃黑長睫如蝶翅顫了顫,又闔目閉起來。
耳畔似有低柔醇厚的嗓音在對她訴說着什麼,可她已聽不清楚
(轉身說:今天及週末都是一更,等清明瑣事忙過後,下週一會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