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谷有一條約三十步長通道,也並不是很寛闊,約三丈餘。兩邊懸巖筆直如兩堵高牆。
再往裡走有一丈長木橋橫跨一條小溪。木婆婆正杵那條木杖站在橋頭。
駱冰顏看見木婆婆,停了和風七的閒聊。急走幾步,上前施禮“冰顏給木婆婆請安。”
一樣的裝束一樣滿布溝壑的臉,卻極爲慈祥,“好好,表小姐多禮了。”伸手扶了扶駱冰顏。
畢竟救過自己,又是長輩。風七抱拳拱手:“風七拜見木長老,多謝當日救命之恩。”
木婆婆看看風七,眉頭稍皺了皺。不置可否“嗯”了一聲。
語氣冷淡,駱冰顏忙扶過木婆婆胳膊,“婆婆,我表姐在哪呢?”
風七看二人邊走邊聊,自己剛纔行禮,表達謝意。貌似對方並不領情,即來之,則安之。乾脆欣賞這九宗之一,名聲赫赫的萬仙谷佈置。
橋後便開闊許多,越往裡走越寬闊。人工痕跡也越明顯,沿路奇形怪狀的石頭,樹木也不少,卻並不特別粗壯高大。
四處種有各種花草,掩映在石頭間或林木下。沿山開鑿的小徑或上兩級,或蜿蜒曲折無不有花草鑲墜。各種屋宇涼亭,迴廊石橋也隨腳步現於眼前。
流動的空氣中,散發着淡淡花香。谷中深廣又略有霧氣縈繞。說是仙境有些誇張,世外桃源倒很貼切。
走了快半個時辰左右,一直沿小徑在緩緩升高。風七一直四處觀望景色,並未留心前面二人交談,竟不知不覺離了有兩三丈遠。。
卻突然聽駱冰顏回頭對他說道:“七哥,快點。我帶你見我表姐。”
不管如何到了萬仙谷,總要當面道聲多謝。風七連追了幾步,便看一座小樓沿山建在左側。
若非急走過來,剛纔竟完全沒看到。木長老和駱冰顏已經上樓,風七隻好在樓下等候。
這是一座兩層吊腳木樓,旁邊有十幾級梯階沿山岩而上。上面應該一層有三間屋舍大小。
約半柱香後,樓上木窗一開,一個白色斗笠伸出窗外:“七哥,上來吧!”駱冰顏揮手叫他。
石梯不寬而且很陡,倒也難不住風七。上樓便是一個小客廳,木婆婆站在一方桌前。兩個頭戴白色斗笠,身穿白衣的女子。一個彎腰在揮亳作畫,一個站在不遠處陪伴。
這是玩的哪出,一樣的裝扮。風七倒不好唐突胡亂開口叫人。
“哼,你猜上一猜誰是駱家丫頭?”木長老淡淡的說到,語氣略有不快之意。
風七皺皺眉,這如何能猜到。如果二人開口說話,他還能知道誰是誰。現在這樣,亂猜肯定不行。
兩女子都離他有五尺開外,而且他也不知道柳迎風個頭多高,單憑站立一人身高猜,肯定未必準確。
風七也不知道二人愛好專長,按這些時日與駱冰顏接觸。她應該性格比較急燥好動,應該不善作畫寫字。難道站在旁邊的是她?
風七正想開口,想想不對。如果如此容易,就沒必要讓他猜了。
再細看,果然彎腰的那位動作頗快,又不是寫字,作畫哪會如此!
“駱姑娘,你不善作畫,何必勉強?”風七想好便開口。
提筆白衣女子,站真身體開口笑道:“我就知道七哥你肯定猜得出。”不是駱冰顏聲音,還能是誰。
“風七見過柳姑娘,多謝當日救命之恩。”風七微側聲對另一白衣女子拱手謝道。
“當日只是路過罷了,舉手之勞。公子不必多禮。”柳迎風聲音明顯比駱冰顏柔潤些。
不等風七再說場面話,她又道:“何況表妹說你屢次救她於危難,如果有恩,也是你対我們有大恩。”
“這……”風七一時語塞,駱冰顏當日可以對他說一碼歸一碼,他卻不能如此對柳迎風回答。不然就有挑拔離間她姐妹之意。
“哎呀,表姐,七哥。都是朋友,別謝來謝去的,坐下聊吧!”駱冰顏早扔了筆,來到桌前對二人笑道,雖未見其笑容,也聽出她心情很好。
木長老無須指派自請去煮茶水,剩下風七三人落座閒聊。
大部分時間都是駱冰顏說話,風七因爲有些莫名緊張,很少開口。柳迎風好像也不太愛說話,都是駱冰顏追問才說幾句。
木婆婆上了香茗,就稱谷中有其它雜事要處理,先告退了。
場面有些尷尬,眼見又要冷場。駱冰顏看看低頭飲茶的風七,又看看身邊表姐。嘆口氣,咕嚕一句:“真沒意思!”
風七佯裝不明白意思,只顧低頭啜飲。柳迎風卻開了口:“表妹你知道我不善言詞,不如我彈首曲子吧!”
“這還差不多,嘻嘻”聽駱冰顏剛還嘆氣,現在馬上笑嘻嘻的聲音。風七輕搖了下頭,駱冰顏到了萬仙谷馬上變成了小女孩。
他可記得駱冰顏對凌雲宗那些人的語氣態度,也記得她對妖獸出手時的狠辣。
柳迎風起身去了旁邊一間小屋,便沒再出來。不多時,“叮咚……”琴聲傳出。
琴聲悠遠,曲意綿長。初時風七無感,本身對琴棋書畫類也沒什麼興趣。倒是後來見駱冰顏安靜,反正左右無聊,也就認真聽起來。
也不知道是柳迎風琴藝高超,還是所彈之琴有什麼異能。風七一但沉浸琴聲中,隱隱引出心中痛處,那些恥辱受傷的過往,在心間,在腦海迴盪。
琴聲早停了而風七竟未清醒,就聽駱冰顏聲音在耳邊響起:“七哥,我表姐厲害吧。琴彈的好吧!”
“幽怨哀婉,意境綿長。實屬難得之技。”風七從心裡感佩。
“公子繆讚了。”柳迎風已從偏房出來。
“誠心之言,姑娘不必過謙。”風七起身又對二人道:“素聞萬仙谷,風景乃九州一絕。不知可否讓風某參觀一二。”
不是他想參觀什麼萬仙谷,只是獨自面對兩個姑娘。他總有些莫名發怵。
“我們帶你去!”駱冰顏起身應道。柳迎風卻淡淡道:“表妹陪風公子去吧,我有些累了。失陪。”竟轉身又回了小屋。
風七也不明白原由,駱冰顏卻無所謂的在催促。
下樓看看天時,已經是午後。現在去登什麼頂什麼峰不可能了,又不準御劍飛行。
好像在谷中亂轉也不好,有窺探隱私之嫌。風七隨駱冰顏走了幾步,輕聲道:“也不知道華前輩有沒有如願以償?”
駱冰顏卻無所謂,隨便舅舅給什麼,又或不給。反正到了萬仙谷,她和風七安全了。
風七本來答應和駱冰顏去天魔嶺住些日子,一則有護送之意,再則天魔嶺名聲在外,素來除了萬仙谷,和其它宗派很少來往,也比較適合他的處境。
現在在萬仙谷,駱冰顏安全無憂。風七便有了去意,隨駱冰顏逛了一會。走進一頂小石亭,見有小石桌石椅,風七邀她坐下。
“冰顏,你在這也很安全。我想,我一會就告辭了。”
“七哥,你不是答應陪我到天魔嶺住段時間麼?”駱冰顏還以爲風七是陪她坐會聊天,聽說風七要走急忙問道。
風七連忙解釋,不是他食言輕諾。而是自己的情況,不宜在萬仙谷長住。而且現在凌雲宗又污衊他是骷髏教弟子。怕會連累駱冰顏和萬仙谷。
駱冰顏聽他說完,輕笑幾聲。彷彿又輕快起來,只叫風七無須擔心,她已經讓木婆婆傳訊天魔宗,三天內肯定會有天魔宗長老來接二人。
風七還想婉拒,不知道爲何。他對駱冰顏做不到冷漠斷然。也許是一起經歷多次生死吧,風七心想。
“三天,就住三天。現在這麼冒然出去,真的很危險。”駱冰顏已經在撒嬌懇求。
最終風七還是留了下來,也沒再瞎溜達。駱冰顏找木婆婆讓人給風七安排了住處。
“七哥,你要是無聊就去表姐那找我。”臨走駱冰顏還不忘叮囑。
風七有些恍惚,駱冰顏給他的感覺有些類似某個人以前。不會的,是自己想多了,而且自己難道還能相信這些?
夜色籠罩的萬仙谷靜謐詳和,微微的涼風混雜着花香。滿天的星斗顯得特別遙遠,風七站在屋外仰望星空。
以後的路該怎麼走,還按計劃等到九州聖使選拔那天,打敗所有落霞宗弟子?以他現在功力修爲自然可以做到,可是現在凌雲宗說他是骷髏教弟子,又污衊他偷了什麼重要寶物。能安全活到那天嗎?
自己只要身份一露,落霞宗古陽子肯定會循跡追殺奪寶。天下之大,哪裡才能安全?……
風七並不想出去亂轉,實際上萬仙谷內與落霞峰也沒太大區別。但是隻隔了一天,駱冰顏就來找他了。
“七哥,我帶你去走走吧!”埋怨風七不去找她,也不管風七如何推拒,駱冰顏都一再邀請。最後甚至動手拉他。
人雖然出來走動,可明顯心不在焉。駱冰顏突然拉住他手故作神秘道:“七哥,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駱冰顏帶風七去的地方,確實是個好地方。通過一個略窄小徑,人還未到,就見裡面水霧繚繞,似入仙境。
再走近些,原來是一處地泉所在。被人爲用石頭砌成九處泉池。每個泉池或大或小都沿池邊種上花草。
不是普通花草,清一色的萬年青和火曼陀羅。綠中映紅,又枝幹夠高。把九個池子全藏花海,果然是匠心獨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