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之處地勢較高,卻有黑氣繚繞和衆多妖獸。自然不能往那裡衝。
風七在前,白衣女子隨後。本已衝出十幾縱,後面傳來幾聲慘叫。赫然回首,只見十幾只幽靈從天魔宗弟子體內竄出。
屍骨化爲黑氣飄向高處,原來黑氣竟是如此由來。
現在只剩下三名跟隨白衣女子的近侍,雖然驚懼,倒也緊跟二人。
地洞範圍之廣,遠超風七想像。一路急縱個把時辰,周圍還有無窮怨靈。
這些怨靈像白色的蝴蝶,並沒有什麼高超的殺技。只是一窩蜂的衝向五人,知道被沾上的後果。五人也是竭盡全力施法護住全身,劍氣縱橫,奈何根本殺不死怨靈。
不管怎樣,不能停只能一直往前。所幸前方閃耀詭異紅光,那些怨靈越來越少。
“啊”一名近侍終是功力有限,被怨靈透體。
“小翠”白衣女子痛喊一聲,眼見小翠化爲黑煙升空。
“快走”此時不是難過傷心的時候,風七回頭見白衣女子停步沒跟上來,回身一把拉住女子手。
終於掠到紅光處,沒有怨靈跟來。白衣女子掙脫風七的手,回頭頹然跪地,身後已沒人跟來。看着白光滿天的怨靈羣,“小翠,大玉小玉。”聲音哀慼,撕心裂肺。
如此詭秘的黑洞,哪會有什麼安全的地方。風七看着前方,眉頭緊皺。
這裡的紅光,來自於高處像兩個小燈籠。兩隻碩大的眼珠閃爍妖異,鑲嵌在一怪物頭上。
這怪物有三人高,雙手雙腳。全身黑氣環繞。
怪物頭顱似牛非牛,寬額,扁鼻。兩個黑黝黝的大鼻孔噴出黑氣。一張血盆大口,上下鄂各沿嘴角長着一對獠牙。尖厲的獠牙慘白慘白。
風七下意識站到白衣女子身前,“吼”兩道紅光已向二人射來。沒有遲疑,雙掌奮力迎光一推。
“吼”怪物仰頭怒吼,風七微退一步,腳下被白衣女子擋住。胸中氣息亂竄,這怪物隨便一眼。竟然如此厲害。
白衣女子也已站起身,估計心下也是驚懼。身體微微發抖。
趁怪物擺頭怒吼,風七連喝三口神水,又遞給白衣女子,“這怪物厲害,跟着我。”
剛收寶壺,怪物巨手從天而降。“刺天”斷血劍迎掌出擊。
明明刺中怪物巨掌,卻只是稍阻滯了巨掌速度。
白衣女子的彎月輪已出,絢麗光弦斬向空中巨手。
二人縱身飄移,堪堪躲過巨掌一擊。
地面劇烈震動,像是顯示怪物一掌之威。
風七剛穩身形,斷血劍再次祭出,一招刺天徑直射向怪物巨眼。
白衣女子也頗聰慧,彎月輪絢光更甚,旋斬怪物巨胸。
怪物雖然體形巨大,居然也很靈活。兩隻巨手分擋兩處。
“走”就趁此時,風七拉着白衣女子從怪物兩腳之間縱身躍過。站到怪物身後。
斷血剛回鞘,“漫天”風七已再次御斷血攻向怪物後心。
“漫天花雨”白衣女子不等彎月輪迴手,連忙加持真力,也攻向怪物後背。
怪物轉身沒那麼靈便,背上吃痛。竟不回頭,蹲身往後橫掃巨腿。
這裡不比外面,風七兩人不能凌空。大驚之下,風七把白衣女子往後一拉。迎着掃來巨腿轟出一掌。
像一座山般撞過來,力量之大。風七如何擋得住,兩眼一黑往後倒飛。
睜開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有遠處怨靈的白光和乾坤壺上的光亮。
下意識的風七準備拿乾坤壺喝水,卻發現手被一隻柔弱抓着。
身邊躺着的是白衣女子,手中握的是他的手。
風七坐起喝了幾口水,準備喂白衣女子。但要喂她肯定要掀開她面紗,正猶豫。
“嗯?”白衣女子也悠悠醒轉,“來,喝幾口水。”風七扶起女子遞過乾坤壺。
“咳咳”女子咳嗽兩聲,頭往後喝了幾口水。
“你這水真是神水。”白衣女子稍後,發現胸悶盡除,開口道。
“本來就是神水。我叫風七,姑娘怎麼稱呼?”
“我,我叫駱冰顏。”
…………
已經在這地底轉悠不知多久,有怨靈那邊不能去。怪物走的方向不能去,可剩下的兩個方向,一邊不遠就有大批妖獸,一邊已經走了好久,沒危險也沒生命氣象。
風七本來疑惑怪物爲什麼沒殺了他倆,駱冰顏告訴他好像跟他那一掌有關,好像怪物腿一中掌便收回。
她當時被風七拉至身後,並未直接被怪物巨腿掃中,只不過跟風七被擊倒後飛摔暈。
兩人現在都沒說話,這麼長時間。除了乾坤壺發出的微光,就是無邊的黑暗。
“駱姑娘,我想也許出口不在這邊。”風七沉思許久,開口道。
“風大哥,你說往哪走?”
“也許應該冒險試試!”
沿着這方向肯定沒出路,不光黑暗無邊,而且越來越窄小。
如果有出路肯定會有光線,哪怕只是微弱光亮也是希望。但沒有。
又堅持了很久,居然到頭了。厚實的岩層,窄小的空間只能容下幾人而已。
而且越接近這邊越覺得心慌氣短,很明顯沒有通風的出口。
現在只能摸索着往回走,多虧了乾坤壺。既有神水補充體力真氣,又有光亮照明。
豈只是照明,這是給他倆希望的光芒。雖柔和不明亮,卻給了他倆勇氣與堅持。
遠方隱隱約約散發怨靈白色的光芒,終於快走到當日看到怪物的地方。
前頭領路的風七,忽然聽到後面駱冰顏驚:“啊”
風七功力比駱冰顏渾厚,乾坤壺一直給她照明。回頭哪見駱冰顏身影,只有一點弱光。竟是又掉入一個深洞。
提氣縱身跳下,沿光線抓住駱冰顏手臂。洞淵並不是很深,往上看洞口也不大。所以在前的風七纔會未發覺。
想攀上去基本不可能了,試過幾次。風七便放棄了這個念頭。
雖然有乾坤壺神水補充真氣,其實風七也知道,挺不了多久的。“咕咕”這已不是第一次聽到彼此的空腹聲。
這個洞窟並不是很大,卻顯然不是天然的,有人工開鑿的痕跡。
兩人沿巖壁找了幾圈,也沒見什麼機關暗道。
“唉,”駱冰顏嘆口氣,坐到地上。“風大哥,我們註定要死在這裡了。”
風七看着朦朧的白影道:“不會的,肯定能出去的。”
駱冰顏知道風七是安慰的話,心神一鬆,求生信念一失。頭疼欲昏。
見駱冰顏身形擺動,風七連忙扶住她。遞上乾坤壺,一直到駱冰顏身上明顯有了力氣。
“一定可以出去的,我一定可以帶你出去。”風七輕聲說道,只要心神不散,有乾坤壺在不至於馬上就死。
“嗯,風大哥我相信你。不過……”
風七現在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出去,連忙轉移話題:“駱姑娘,你這垂紗斗笠真是厲害!”此話也屬實,在外面還好說。在這地下世界打鬥,摔倒多次,斗笠一直戴在頭上好好的,別說損毀連變形都沒有。
“這斗笠是我舅父煉製的,北海玄鐵絲骨架,天山熔晶開格,再覆以南海獨有的白蠶冰絲。”說話駱冰顏隨手摘下了斗笠。“不懼火燒能擋神兵利刃。”
雖然摘下斗笠,風七依然沒見到駱冰顏容貌,只是看她發黑如錦緞,蛾眉稍皺。雙目略顯倦怠,臉上還遮有一塊白紗。
“你表姐戴的也是這種斗笠?”風七沒話找話。
“這玄蠶白鬥本來就是爲我表姐而制,我這個是討來的。”
“爲什麼你倆喜歡帶斗笠?”貌似這斗笠也沒其它用處。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倒讓風七知道一段九州奇事。
萬仙谷現任谷主的妹妹柳雪梅,當年名動九州,青年才俊無不趨之若鶩。想一親芳澤者更是互相攻訐,甚至大打出手。
不料柳雪梅一次無意中,與天魔宗少主駱寒相遇。二人一見傾心,私定終身。萬仙谷自譽正道,老谷主當然反對二人之事,更有幾名正派才俊聯手挑戰駱寒。
駱寒慘勝,身受重傷。而柳雪梅更是爲了能和他在一起,自廢筋脈,修爲盡失。才換來嚴父答應。
爲此事天魔宗還不得不讓出桐州一半,換取皇朝來平息幾大正派的責難。從此九大宗門再無天魔一門。
好事多磨難,有情雖走到一塊,卻並未長久。柳雪梅自廢修爲,傷了根元,雖然一直靠靈藥駐顏守命,竟在生產時難產而死。
駱冰顏就是如今天魔宗宗主之女,有乃母當年之容。而同年出生的表姐柳迎風,卻天生青斑於面,極爲醜陋。年歲漸長,自卑之心也重。幾乎足不出戶,除了駱冰顏很少與人見面。
自從兩家結親,畢竟血濃於水。交往走動頻繁,十年前萬仙谷主造好玄蠶白笠,給柳迎風用以遮顏。希望她能多走動,出門散散心。駱冰顏一向與表姐情重,知道還有一隻,當即立誓表姐不出閣,她終身不摘白笠示人。
“天魔宗不是魔教麼?你如此重情大義,不知道勝過多少正派男兒!”風七心下敬重,沒有想怎麼措辭。
駱冰顏淡淡道:“我天魔宗多數人從不濫殺,戒貪淫。只不過修的是天魔功法,便被污爲妖魔。”
風七低頭想想,“不錯,所謂名門正派,也多有奸妄宵小。行事陰狠詭詐,纔是真正妖魔不如。”
說着話腦中盡是那些熟悉的臉龐,雖名正派弟子,哪件事不是小人所爲。
憤恨充斥胸懷,也可變成無比求生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