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國京都
一羣身上帶着血的武士走在路上,他們的身後跟着長長的一隊俘虜,每三個俘虜用一根木根綁在一起,防止他們逃跑,這些武士有說有笑的在在大街上走着,四周的百姓看到他們都紛紛躲到一邊。
“關白大人駕到!關白大人駕到!”
隨着一聲呦呵,四周的百姓紛紛躲到一邊低頭跪下,那羣武士中爲首一人說道“我們讓路!”
說着,這羣武士壓着俘虜跪倒在地,武士們看着騎着高頭大馬,穿着豔麗的公卿們,心裡要說不羨慕自然是假的,但此時可不是後來的武家世代,武士們的地位和工具沒什麼兩樣,和公家的差距極大。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一人掀開車簾,看着跪倒在地的武士們,捂着鼻子說道“我說怎麼有一股血臭味,原來果然有武士在呢。”
爲首的武士擡起頭看着那人說道“關白大人,失禮了!”
關白藤原忠實看了那人一眼,啊呀呀的說道“原來是正盛啊,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啊?”
平正盛回道“我們剛剛剿滅了一羣盜賊,正準備向法皇覆命。”
“這樣說,這些都是盜賊之血了,真是骯髒啊...尤其是你,渾身是血的走在都城可不好。”藤原忠實看向跪在平正盛身後的一人說道。
平忠盛擡頭說道“這些都是盜賊之血,是我們武士的榮耀。”
“閉嘴,忠盛!”平正盛呵斥一聲,對藤原忠實低頭說道“小兒不懂事,失禮了,請大人恕罪!”
“父親!”平忠盛心中不服,看着自己父親這樣,卻也只能低頭認錯。
藤原忠實眯着眼睛看了他們一圈,搖搖頭道“真的是一羣只會惹麻煩的人啊,啊呀呀,走吧。”
車隊繼續向前走去,平忠盛惡狠狠的看着車隊,哼道“只知道高談闊論的人,有什麼資格說我們!”
平正盛皺了下眉頭道“慎言!...走,我們去拜見法皇覆命吧。”
倭國皇宮之中,兩個正在翻雲覆雨的人終於慢慢停下了喘息。
“義父大人,您辛苦了。”
一個甚爲美貌的女子扶着一個年老的男子躺好說道。
“璋子,我最可愛的女兒。”年老男子撫摸着少女的身體,喃喃的說道。
“法皇陛下,平正盛求見。”一個侍者走進來說道。
“哦,好。”白河在璋子的服侍下穿好衣服,走了出來,去御間會見平正盛去了,而璋子則也換起了衣服。
因爲此時天氣還有些寒冷,他們穿的都是最新的棉布,價值不菲。
“殿下,陛下正在尋找你呢。”一個侍女低聲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璋子點點頭說道。
這個璋子便是鳥羽的皇后藤原璋子,同時也是白河的養女。
只是只有極少數人才知道的是,這個年少貌美的藤原璋子不僅僅是白河的養女,同時也是白河發泄自己獸慾的工具。
御間中,白河誇獎了幾句平正盛,然後問道“聽聞最近宋學在四地傳播,可有此事?”
平正盛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卻有此事,宋學博大精深,又有教無類,近年來卻是傳播四地。”
白河嗯了一聲,然後又道“我聽聞,宋學中有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譁!”所有人跪倒在地,頭死死的低下,不敢說一言。
白河哼道“聽聞,這是一個千年前的漢人說的話,這是一個問句,那麼我可以回答,有種!王之子爲王!侯之子爲侯!此乃前世所定,不可更改!”
說着,白河的聲音越來越大,到後面甚至是嘶吼。
所有人都不敢搭腔,生怕被白河的怒火波及。
白河眯着眼睛說道“宋學中有很多好的東西,例如佛法,但也有很多不利於王家的糟粕,其中大部分都是從租界來的,你們說...這租界到底是好?還是壞啊?”
一個公卿說道“法皇陛下,這租界本就是那宋國平陰侯巧取豪奪來的,我看大可沒收回來,至於現在在租界的貨物,也該沒收!微臣願意去辦此事!”
這是看到租界的繁華,想從中撈一筆的人。
“陛下不可啊!”平正盛聽了急忙說道“如無故沒收,豈不是和平陰侯開戰?如此擅起干戈,恐怕我國難有寧日了。”
“父親,如開戰,我們武家的力量豈不是...”平忠盛低聲在後面說道。
“閉嘴!”平正盛喝道。
白河沉思了一會說道“不告而誅是爲不仁,先傳詔書給宋平陰侯,租界之中可以買賣貨物,但不得擅開學說,如一月後租界內還有人議論政事,擅傳學說,我倭國則要收回租界。
另外,傳令全國,所有的書籍,不得有任何反王室的言論,如有,傳播閱讀售賣書籍者,皆要斬首!
最後,傳令全國,我前幾日做了個噩夢,應是有人殺生之故,自即日起,重申殺生禁斷令,除了牛馬狗猴雞五畜,豬羊魚等均不得擅自殺害,所有的獵人和漁夫要將他們的弓箭、漁網上交焚燬。”
“是!”衆人齊聲說道。
倭國自飛鳥時代就開始有倭王頒佈禁殺令,一方面是因爲佛教不提倡殺生,另一方面卻也有防止疫病的原因,古代的倭國人冥冥中感覺到經常殺生吃肉的人更容易傳染疾病,這其實是因爲古代倭國對衛生不太注意,又經常吃生食,但在倭國人眼裡,卻是因爲殺生的緣故,也因此,倭國的獵戶、屠夫、漁夫等都被列入到了賤業,是不可接觸的人,這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有官員在朝中爲他們說話。
——攝津租界
經過兩年的發展,攝津的租界已經初具規模,處處可見兩三層高的小樓,整齊的街道,水泥的地面,一排排整齊的松柏,讓人心曠神怡,在商業街中,一眼望不到頭的都是整齊的店面,每個店面上面都掛着牌匾,伸出店門的旗幟上面寫着“布”“酒”“米”“胭”等各種主營貨物。
路上的行人從穿着、頭型上已經看不出這是一個倭國城市了,大部分人的髮型都從倭國的一髻、本多髻變成了各式的襆頭,甚至還有的富貴人家開始戴中式發冠,要不是聽到四周人都是說倭語,說這裡是開封都會有人信。
從租界上空往下看,還可以看到海港上不斷進進出出的船隻,大路上也是一輛接着一輛的馬車,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貨物和錢幣在這裡被交易,租界已經漸漸成爲了全倭國的經濟中心。
在租界的西邊,是租界的政治中心,大部分的機構乃至軍營都駐紮在這裡,由於租界中倭國的力量無法進入,不少不滿倭王或和當地權貴有摩擦的人都逃到了這裡,在這裡有一片建築,上書天翔學院四字,這裡便是新宋學的傳播中心。
此時一羣人簇擁着姜德在學院中走着,姜德右手牽着一隻軟若無骨的手,手的主人便是已經嫁給姜德的倭國軟妹子玉藻。
“主公,自從我們把新宋學傳播出去後,每天都會有從倭國各地趕來的學子求學,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但也有公卿之子。”金富軾在左前方介紹的說道。
“公卿之子?我們的新宋學中有不少是造反有理的論句,這樣的觀點,這些公卿之子也能接受?”姜德笑着問道。
金富軾苦笑了一下說道“自然是有不少人是無法接受的,每天都會有論戰爆發,不過還好,在我們的控制下,都只是論戰,沒有爆發更加激烈的衝突。”
“討論一下也好,真理越辯越明嘛。”姜德回頭看了一眼然後道“這個學院搞得不錯,環境也很好,真的很難看出這裡從開工到現在纔不過兩年的時光。”
“這裡是租界,你要遵守你們法皇陛下的旨意,去外面執行去,這裡不歸法皇管!”突然,一聲吼叫聲從邊上的房屋中傳了出來,姜德皺眉看去,從窗口可以看到裡面圍起了一羣人,正在激烈的爭辯中。
“白河的詔書已經到了?”姜德問道。
“昨日剛到的,那殿上人進了租界後大肆宣揚,不少人都知道白河不允許新宋學的傳播。”金富軾點頭道。
“哦?來的還挺快的,白河和璋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哪裡還需要查啊,恐怕除了鳥羽以外,王宮裡就是一隻狗都已經知道了這醜事了。”金富軾一臉的不屑說道,作爲高麗人,他心裡是瞧不起倭國人的,如今白河和璋子的事情,更加輔證了他心中倭人不知禮法的觀點。
“必須要讓鳥羽知道,而且要讓鳥羽怒火中燒!”姜德眼睛微眯的說道“衝冠一怒爲紅顏,鳥羽不像白河,他膽氣不足,一直都是傀儡,如果沒有足夠的怒火和支持他的人,他即使知道了此事,也只會忍氣吞聲,這和我們的利益不一致。”
“屬下明白!”金富軾點頭道。
“任何時候,大義都很重要,我們不是野蠻人,不能無罪而誅,白河不是喜歡下禁令嘛?憶苦思甜這樣的利器要用起來,尤其是那些不可接觸者,他們的心中一定都有怨氣,這些人大都生活困苦,敢於搏命,要煽動起來。”姜德繼續說道“還有那些投靠我們的商人,也該啓用起來了,賺了這麼多錢,也該做點事情了。”
玉藻看着眼前這個指點江山的男人,一臉的陶醉,不知道爲什麼,玉藻總覺得聽這些政治的東西極爲有趣,就連看練兵也比本就是武將的花雕還要有興趣。
——平安京
“陛下,最近天氣日暖,已經有花開了,可願意去觀賞一二?”一個侍者低着頭說道。
正在看書的鳥羽擡起頭來,笑道“好啊,璋子最喜歡花了,走,我們先去看看花開的如何,如果好,我就帶璋子一起去看。”
鳥羽興高采烈的來到王宮的花園中,果然看到一片花海,他開心的走入田圃,低聲摘花,他嘴角微彎,心中想象着璋子看到他的花的場景,一臉的甜蜜。
這時,鳥羽聽到一陣竊竊私語聲,他尋聲看去,卻看到兩個侍女蹲在一起,一邊給花草施肥一邊低聲討論什麼,一看就是在偷懶。
鳥羽心情好,也不訓斥,而是搖搖頭準備離開,但一句話卻像箭一樣射入他的腦中。
“法皇陛下又召見中宮大人了,聽說....”
接下來的話,鳥羽再也聽不見了,但最怕的就是聽不到,無數的聯想在他的腦中浮現,他快步的走開,最開始勸鳥羽的侍者看着鳥羽臉色不太對,嘴角微翹,然後迅速恢復正常,問道“陛下,有什麼問題嗎?”
鳥羽立刻說道“法皇..還有中宮,他們在哪裡?”
侍者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齊齊低下了頭不敢言語,鳥羽更加篤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急切的快步走着,路上的侍女、侍者都被他甩到了身後,終於,他來到了璋子的寢宮,幾個侍衛和侍者想上前攔住他,被他一把推開,走進房間,卻看到白河和璋子剛剛穿上衣服,白河甚至連腰帶都沒繫好。
“混賬!你進來做什麼?”白河大聲喝道,鳥羽神經反射一般跪下地上,但接着他就感覺不對,他擡起頭看向白河和璋子,問道“此乃我中宮的寢宮,我來見璋子的,法皇陛下來此何事?”
白河臉上的肌肉抖動了一下,說道“我是來見我的女兒的...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白河說完,站了起來,任璋子幫他繫好腰帶,鳥羽看到這一幕,氣的手都在發抖,白河看他這樣,心中不知爲何卻覺得極爲舒爽,他拍了拍鳥羽的肩膀說道“璋子已經有身孕了,你要好好保護她,都是做父親的人了,不要如此不像樣!”
鳥羽頓時如覺雷擊,他看向璋子,璋子對他笑了笑,但他卻能感覺到那笑容中充滿了蔑視。
鳥羽感覺整個天空都黑暗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