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收心

吳用對阮小二說道“二哥這就是不知道了,姜小郎君爲人最重英雄豪傑,他得知你們兄弟三人爲了百姓而出頭,打了那些貪官污吏後,心中是好生欽佩,覺得你們都是爲民請命的豪傑。便打通關節讓縣衙放你們出來,這不,一聽說你們出來了,就急急忙忙的跑來看望你們了。”

姜德也上前說道“說來慚愧,雖然讓官府放諸位出來,卻只能保住你們的性命,這頓打卻是逃不掉,你們勿動,讓我來看看。”

說着,姜德也不嫌棄三人渾身污垢,上前輕輕掀開遮住傷口的破布,搖搖頭說道“你們這是哪個郎中給你們看的,莫非是要你們的性命嗎?”

阮小五連忙問道“怎麼?我們的傷口有什麼問題嗎?”

姜德拿下破布,放到他們三人面前說道“這樣的破布並未經過沸水蒸煮,上面常常帶有病毒...就是一些骯髒之物,你們被打的皮開肉綻,都是傷口,上的藥也差,再加上這破布一蓋,很容易就會邪風入體,到時候豈不是要送了性命!”

阮小七臉有些紅的說道“此事卻怪不得我們村裡的郎中,只是我們家中貧困,只有這樣的破布遮擋,郎中說如果傷口露在外面,也會有邪毒入體。”

姜德搖搖頭,轉身脫下自己的衣服,對許貫忠說道“等燒個開水後,把我的衣服撕開用開水煮過後烘乾,爲三位兄弟包紮傷口!”

又對陳廣說道“陳先生,我們帶的金瘡藥拿出一些來,給這三個兄弟上個藥吧,這鄉村郎中的金瘡藥並不是什麼良品,莫要折損了這三個好漢。”

陳廣雖然對姜德起兵的事情還有所保留,但對敢於對抗貪官污吏的阮氏三雄卻是極有好感,他哈哈的笑道“這三個小娃倒是對老漢的胃口,你們三個小娃放心,有我們幾個在,你們就是想死也難了!”

阮小二嘆道“我們三個何德何能,居然讓小郎君如此費心,還費了這樣好的一件衣裳...我看那衣裳也非凡品,恐怕價值不菲吧。”

許貫忠一邊疊着姜德的衣服一邊輕笑道“三位放心,我家主公的衣裳還不到千貫,算不得什麼。”

千貫?三個人集體腦中一空,這是多少錢啊?要打多少魚纔能有這麼多錢?

姜德嘆道“你們兄弟三人勿要多想,好好養傷,你們家中可還有他人?”

阮小二點頭說道“我們家中還有老母,我們兄弟三人中,只有我已經娶妻生子,在我等和稅吏火併的時候,我便讓旁人迴轉讓我老母到我岳丈家中躲避了。此時也還沒回來。”

姜德點點頭說道“這樣最好,但你們三人既然已經無事,我看也必須早點派人去告知一下,這樣,我讓人去接你們的家眷來,你們可有什麼信物?否則我怕你們的母親不信!”

阮小七伸手往脖子上一扯,扯下一個麻繩,麻繩上串着一個獠牙說道“拿這個去,這是我以前殺怪魚後從怪魚嘴裡取出的獠牙,我母親一定認識。我母親就在隔壁李莊那。”

姜德點點頭,拿走後說道“那你們先休息一下,我立刻派人前去。”

說罷,姜德帶着人離開了房間,沒一會兒,阮氏三雄就聽到外面有劈柴燒水的聲音。

阮小五皺了皺眉頭,對旁邊兩個兄弟小聲說道“你們說這姜德到底是什麼人啊?我看學究對他好像很是恭敬。”

阮小二搖搖頭說道“我也不明白,而且我們三個和他並不相識,難道真的是爲了義氣而來?如果真的如此,別看他年紀小,日後必然也是一個大豪傑啊。”

阮小七吸了吸鼻子說道“我說你們兩個都在想什麼呢?我們這麼多年了,什麼時候有人爲我們做到這樣呢?那些達官貴人看到我們都是掩鼻而去,而他卻把衣服都撕爛給我們包裹傷口,而且按照吳學究的說法,我們的性命其實還是他救得哩,別說他沒說要我們做什麼,就算是要我們去爲他殺人放火,難道不應該去嗎?不如此,如何能報答這樣的恩德啊?”

阮小二點點頭說道“小七說的對啊,我們兄弟三人一身的本事,卻無人能夠賞識,只能打漁度日,今日如果真的被貴人看重,能做一番功業出來,也不枉此生了。”

三兄弟在房中說着悄悄話,姜德在外面也和吳用等人說着話。

“這兄弟三人果然不似常人啊,我日後如在梁山屯兵,第一要務便是水寨,此三兄弟可爲我水兵之將!”姜德走到水邊對吳用和許貫忠說道,至於燒水的事情,自然有武士去做。

“主公說的對,但這三人雖然有一身本領,卻不讀兵法,依小生看,可爲將,不可爲帥。”吳用對姜德說道。

許貫忠點點頭,他知道吳用是最爲了解這三兄弟的人了,既然吳用都這樣說,必是如此不錯,便說道“自古以來,千軍易得一將難求,何況帥才,這事也急不得。”

姜德搖搖頭說道“我看沒什麼,這所謂的帥才也不是從地裡長出來的,他們三兄弟只要願意學習,我看就可以找來兵法戰書教導,昔日呂蒙也不過是一個匹夫,等被激勵讀書後,就連關羽都慘敗其手,可謂一時俊傑。”

許貫忠哈哈笑道“主公說的有理啊,想主公的宜家油坊、瓊樓的大小掌櫃,無一不是主公的天翔學院培訓出來的,我看日後這天翔學院也可以教教兵法戰事,這樣一來,我軍就永遠不缺人才了。”

姜德嘆道“難道大宋沒有這樣的地方嗎?自前秦苻堅建立教武堂傳授兵法開始,我華夏曆代都有此類場所,但大宋自開國以來便重文抑武,直到仁宗因西夏邊患而開武學,然英豪恥於就學,自開到罷不過百日。王荊公爲中興國事,重置武學至今,常因新舊法之爭而興廢,這就說明,人才和制度光有還不行,關鍵是在怎麼用啊。”

吳用和許貫忠對視一眼,一起對姜德拜道“主公英明!”

姜德苦笑道“我說二位先生還是別這樣,這樣久了,我就會以爲我真的英明瞭,我纔多大啊,知道多少事情?我連麥草都一直分不太清楚,我只是知道,昔日劉邦得天下後說過,運籌帷幄,其不如張良,安撫百姓,其不如蕭何,攻城略地去,其不如韓信,其能取天下,在於能用這三人,千年前的先人都知道的道理,我們要是不知道豈不是太傻了?”

許貫忠搖頭說道“主公此言非也,三歲可懂,七十難做,自古道理人人懂,但要做起來卻是極難。”

姜德點點頭說道“好了,這些都是日後的事情了,等今日事了,我等便準備離開鄆城了,我會安排人給吳先生傳遞消息,吳先生還需多多辛苦。”

吳用笑道“都是應該做的。”

約莫過了一兩個時辰,阮氏三雄都換上了新藥,重新包紮後躺下,姜德又派人去買來米菜,做了一頓吃食,這纔看到一輛牛車慢騰騰的駛來,旁邊一個騎馬的武士,正是姜德派去接阮氏三雄家眷的人。

那牛車上坐着兩人,一個老婦,一個少婦,少婦懷中抱着個嬰兒,姜德走上前,那武士下馬說道“見過小郎君,阮氏家眷接到。”

老婦有些畏懼的看着姜德說道“這位小郎君,不知道和我那三個孽畜是什麼關係?”

吳用上前笑道“媽媽莫驚,這是姜德姜小郎君,是從大名府來的貴人,聽說阮家三位哥哥都是豪傑,特來看望相助。”

老婦看到吳用,見是熟人,才放心的說道“是吳學究啊,那我那三個兒子可都在裡面?”

吳用點頭說道“都在裡面,快隨我來吧。”

一家團聚,想着差點就要天人兩隔,自然又是一陣哭鬧,姜德等外人只能在旁勸着,老婦知道是姜德救了三兄弟的命後,對姜德是又拜又哭,搞得姜德是手忙腳亂,看的其他人是哈哈大笑。

“報!!報!小郎君,有緊急情況!”門外突然闖進來一人,對姜德急急忙忙的說道。

姜德一看,卻是時遷,便對其他人說道“我去去就來,許先生、吳先生和我來。”

四人來到了一個偏僻處,姜德對時遷說道“出什麼事情了?看你急急忙忙的。”

時遷回道“的確是出事了,就在兩日前夜裡,有鄆州人王倫和其好友杜遷,合着鄉勇百人合攻當地富戶,劫得錢財後上了梁山落草了,現在其人已經到了梁山上,把梁山原來的山民軍兵都趕下了山,此時的梁山,已經是有主的了。”

“什麼?這麼快?”姜德吃了一驚,他本來以爲自己應該可以趕到王倫之前上梁山,卻沒想到這王倫居然就在昨天起事了。

吳用說道“這兩人我都知道,這王倫是一個落第的秀才,會些拳腳,並沒十分本事,因爲喜愛白衣,被稱爲白衣秀士。那杜遷因爲人高手長,被稱爲摸着天,武藝也是平常,而且這二人不過百人,要取之不難,唯獨這水泊天險,卻是個麻煩。”

姜德揹着手走了幾步說道“現在整個河北山東都因爲括田一事,天怒人怨,只是因爲沒有領頭起事的人而沒有造成什麼大亂,現在王倫扯旗,一定會有源源不斷的沒有出路的百姓上山,所以絕對不能讓王倫在梁山待得太久。否則勢大,要想再取就麻煩了。”

許貫忠想了想說道“主公,既然如此,當斷不斷,反受其亂,現在王倫剛剛上山,立足未穩,我等現在有武士三十餘人,又有陳廣這樣的猛將坐鎮。不如今夜就搭乘小船摸上山去,殺了王倫,搶了山寨?”

姜德微微點頭說道“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不過也不用這樣着急,現在王倫剛剛上山,一定防備着官府的進攻,所以防守不會太鬆,我們可以等官府先敗上一陣,王倫志得意滿後,再行此計。”

吳用說道“主公英明,既然如此,不如趁此時便把這阮氏三雄先拉入夥吧。”

姜德回頭看了看阮氏三雄的房子說道“也好,我們也的確缺了一個撐船人,那就靠先生的三寸不爛之舌了。”

——

“吳學究,這小郎君到底是個什麼人物啊,居然如此大氣。”阮小二看着被自己妻子收起來的一盤金銀,喘着大氣說道。

姜德等天色漸暗後,便留給阮家三人一盤金銀後離開,唯獨留下吳用和三人繼續說話。

吳用輕搖蒲扇說道“你們怎麼看呢?”

阮小七啊呀叫了一聲,動了動身體說道“如此人物,就是舍了性命,也是值得的。”

吳用點頭說道“七哥說的好。此時卻有一件大事要三位哥哥相助。”

三兄弟對視一眼,知道事情來了,阮小二說道“還請直言。”

吳用慢慢把姜德的計劃說了一遍,三兄弟聽得是眼睛發亮,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貴人居然想上山當大王。

阮小五問道“這小郎君到底是要做什麼?爲何要這梁山?”

吳用說道“我家小郎君要的可不是小小的梁山,而是千古未有的功業,三位哥哥可敢入局?”

阮小七拍牀和道“別人都說士爲知己者死,今日既然小郎君看的起我們兄弟三人,我們便把這百多斤賣與他,又如何?”

吳用笑道“如此甚好,還請三位哥哥好生修養,等他日時機成熟,小生再來尋三位哥哥。”

——

“主公,我們接下來去哪裡?”許貫忠在回來的路上對姜德問道。

姜德嘆道“沒想到梁山這麼快就有主了,官府的反應不會太慢,我們也沒多少時間了,我們立刻趕回濟水邊,然後再暗中趕回來,夜長夢多啊....”

許貫忠點點頭說道“主公說的有理,我們就快去快回吧。”

一行人騎馬快速向西跑去,而在梁山上,一座山寨正在慢慢的成型,兩個頭領看着忙活着的嘍囉,心中也是感嘆萬千,一日爲賊,終生爲寇,上梁山容易,但日後又該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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