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冬港
盧俊義目送姜德坐着船隊離開,慢慢吐了口氣,一片白霧飛起,九月份的枯葉島已經很冷了,早上甚至可以看到水缸中浮現一層薄冰,當然,如果是在枯葉島的最南端,還是要比半冬港這裡暖和不少的。
“都督,寨主走了,按照寨主的指示,我們是不是要準備對南進攻了?”董平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他覺得面對那些野人一般的當地原住民,根本不需要有太多的顧忌。
這是盧俊義第一次帶兵打仗,因此他比董平要小心謹慎的多,他說道“枯葉島雖然地方不大,但是多山多河,地勢複雜,我和俘虜的那些骨嵬人瞭解過,骨嵬人大都依山傍水而居,因爲這些地方的食物較爲充沛,如果我們直接進攻,很難將他們聚而殲之,結果只會是陷入到這枯葉島的泥潭中。”
“爬山?這我們可不怕!”解珍有些不服氣的說道“都督,我們的人當中也有不少是獵戶出身,山地之中不怕他們來。”
盧俊義看了看天空說道“說的也是,戰者勇也,給骨嵬人下戰書,十日後決戰!”
——骨嵬部落
骨嵬最大的部落在一個被他們稱爲黑白河的地方,這個地方有兩條大河匯聚一處,然後向東流到大海中,因爲水系發達,使得這裡的食物也較爲充沛,有超過萬人聚集在這裡生活。
“你是被放回來的?”一個穿着熊皮的骨嵬人坐在一個木頭坐的椅子上,說是椅子,其實不過是個木樁罷了。
跪在地上的是上一次被梁山俘獲的一個骨嵬人,他跪在地上說道“是的啊,族長,那些外來人要我帶話,我又一直不願意投降他們,所以才放了我回來,他們說如果族長不是個懦夫的話,就在我離開那裡的第十一個日落前,帶上人到鍋背山下和他們打一場,如果輸了,就要我們投降他們。”
“外來人...”熊皮的骨嵬人摸了摸自己茂密的鬍子,做爲族長的他當然和其他的骨嵬人不一樣,他知道在枯葉島外還有很多的地方,有很多的更大的部落,而且那些部落還很強,獨虎術人不就是從外面來的麼,所謂的外來人,在他想來,大概是和獨虎術一個部落的人吧。
“你仔細說說,他們有多少人,多少馬,什麼兵器?”熊皮的骨嵬人問道。
“他們有最少有半個黑白河的人,而且還都是強壯的男人,拿的兵器都會閃閃發光,有很多馬,最少有二三十隻手上的手指那麼多。”
不會數數的骨嵬人說起東西來....也挺不容易的。
熊皮骨嵬人聽明白了,他摸了摸下巴,他的名字叫做骨嵬,每一個骨嵬部落的族長都會叫這個名字,這象徵着他們尊貴的身份,他看了看四周的幾個骨嵬人說道“現在天氣正在變冷,食物也越來越少了,獨虎術人和外來人屢次對我們挑釁,你們說該怎麼辦?”
“族長,我骨嵬人靠的就是永不畏戰才得以在這裡立足,現在亦裡幹在南方對我們虎視眈眈,如果我們不能徹底把獨虎術人和外來人打敗的話,恐怕等明年春荒的時候,亦裡幹人和獨虎術人會一起對我們發動戰爭,到那個時候,我們的勝敗,就不好說了。”
一個髮鬚皆白的骨嵬人說道,他的名字叫做林木,是骨嵬人中難得的智者,負責骨嵬部落的內部事宜,幾乎相當於中原王朝的宰相。
“林木說的對,上一次我們之所以戰敗,是因爲深入到了山林之中,又不知道外來人的事情,現在他們願意自己走出來和我們作戰,我們的人多,當不怕他們!”
“但是聽起來,他們的武器比我們要好啊,外來人大都是鐵器,你們考慮過這點嗎?”
“難道考慮了就會有什麼變化嗎?現在不打,等以後會更加麻煩!”
“好了!”骨嵬站了起來,手一揮,如同熊一般的身軀給所有人一種迫人的壓力。
“傳令各部落,八個日落內帶上武器、糧草、戰馬到達鍋背山外馬走一天的地方,再派人到東靈山和西靈山,要小心亦裡幹人和獨虎術人聯合起來,此次我親自出馬,務必要滅了獨虎術部落!”
“吼!”
原始部落中,沒有太多的人心計算,當骨嵬下令後,無數快馬便帶着骨嵬的命令四散而去。
——鍋背山
“都督,他們會來嗎?”樂和有點擔憂的說道“叫他們來,他們就來,那他們不是傻了嗎?”
盧俊義一邊看着兵書一邊說道“敵不就我,我便就敵,我們下了戰書,他不來,士氣就弱了,我不怕和他們對陣廝殺,我擔心的是他們隱居山林之中,這一次是下戰書,也是試探。”
“來了!來了...無邊無際的骨嵬人啊。”一個穿着綠色軍大衣的壯漢急急忙忙的跑了進來,盧俊義一看,笑道“獨虎術亮,你的漢語說的越來越好了,還會有無邊無際這樣的話了,是別人教你的吧?”
後面跟着進來的段景住笑道“都督,獨虎術族長這句話剛剛可是念叨了一路,他的漢語還沒到這個程度。”接着,就把盧俊義的話翻譯給獨虎術亮聽。
姜德叫來盧俊義倒是真的選對了人,獨虎術亮這些一直活在原始時代的人真正服氣的就是勇士,而盧俊義便是打遍了全半冬港都無敵手的勇士。
獨虎術亮嘿嘿的摸了摸頭,盧俊義笑了一下問道“來了多少人?”
獨虎術亮回道“是我們的騎兵發現的,有上萬人吧,具體也不清楚。”
盧俊義皺了下眉頭,這個情報太不準確了,上萬人是多少人,兵器如何,戰甲多少?又有多少騎兵,多少弓弩,戰陣之上,越是知道的多,勝機也就越大。
又一人進來拱手說道“都督,骨嵬派人來了。”
盧俊義眼睛微眯的說道“示敵以強,讓董平排出軍陣,然後讓他進來。”
一個穿着較爲整齊的骨嵬人走了進來,說是穿的整齊,不過是獸皮都是一套罷了。
只見他低着頭走了進來,寒冷的時節,他的頭上卻冒着細汗,他剛剛可是看到了無比整齊的軍陣和無數只有勇士才能拿着的鐵器,這樣的人就是他們等會要面對的敵人嗎?
“你乃何人?”
經過了段景住和獨虎術亮兩個人的翻譯,那骨嵬人才聽明白了這話。
這骨嵬人擡起頭看向盧俊義,只見盧俊義雖然長得不是很兇惡,卻自帶一種威嚴,讓他心中有些畏懼,只覺得自己見到自己的族長也沒有這般,他哪裡知道,這是因爲剛剛見到的戰陣而產生的後遺症罷了。
“我是骨嵬的使者,你們的戰書我們已經收到,我們的數萬勇士已經到了,你們準備好了嗎?如果準備好了,明日的天氣不錯,正適合打仗。”
“哦?你們骨嵬人也知道戰前通使?”盧俊義有些好奇的問道。
“你們讓人帶了話來,我們自然也要帶話來。”
“哈哈,原來如此啊。”盧俊義摸了摸自己的鬍子道“告訴你們的族長,明日太陽升起的時候,就是我們交戰的時候!”
使者離去,盧俊義便對旁邊的樂和說道“去叫解珍、解寶去探查一下敵情,務必要搞清楚敵軍兵力分佈。”
“遵令!”
過了半晌,一聲塵土的解珍、解寶走了進來,盧俊義問道“具體情況如何?”
解珍說道“敵軍大概有一萬三千人到一萬五千人左右,我們靠不太近,手裡鐵器很少,有兩千多騎馬的,還有不少的牛羊隨軍。”
盧俊義嗯了一聲道“擊鼓聚將!”
咚咚咚的鼓聲中,一個一個的戰將走了進來,董平和獨虎術亮站在最前面,後面是一個壯漢和段景住,再是樂和、陳達等人和各營營長。
“我軍只有四千,敵軍有一萬三千,此戰,諸位說該如何打?”盧俊義問道。
董平第一個出列說道“都督,我軍兵精將勇,又有兵甲之利,戰陣爲託,敵軍不過是血氣之勇,此戰當重在首戰,首戰勝則全勝!”
盧俊義點點頭表示贊同。
“都督,在下和骨嵬人也戰過幾次,骨嵬人悍不畏死,但弓弱箭短,我軍此次有特調的一千弓弩手,當善用之,在下有一計,請都督決斷。”那個壯漢出列說道。
盧俊義看向壯漢,問道“唐斌你有什麼想法?”
唐斌指着北方道“我軍之後便是鍋背山,我軍可埋伏弓箭手于山上,先詐敗一場,再半路伏擊,相信必可功成。”
“好計啊!”
“是啊,就骨嵬人的腦袋,哪裡會知道什麼叫詐敗?”
“這樣一來,我軍的傷亡必然會小很多。”
衆人一聽,都覺得是好計,盧俊義閉着眼睛想了想說道“不可!”
唐斌本來還有些得意,聽到盧俊義說不可,頓時追問“都督爲何不可?”
盧俊義看着衆人說道“就像董團長說的那樣,此戰重在首戰,骨嵬人散居各地,如我等用計取勝,恐怕其心不服,日後會再生事端,以我之意,便是要以正破之,諸位覺得如何?”
衆人一想,的確如此,一起拱手道“願聽都督號令!”
盧俊義笑了一下說道“當然,也不是要真的用弟兄的命去拼,諸位難道都忘記了寨主留下的那神器了嗎?”
衆人頓時眼睛一亮,是啊,到時候亮出神器,骨嵬人還不嚇得抱頭鼠竄?頓時各個都是心有成竹,摩拳擦掌,只待廝殺。
——次日
太陽還沒升起的時候,大營中就飄起了飯香味,戰前的飯一定要好,這個叫做戰飯,對於不少人來說,這可能就是最後的一餐了,但卻不能吃多,吃多了在作戰的時候可能導致腸胃不適,卻是很有講究的。
今日的戰飯是豬肉餛飩,衆人吃的各個叫香,吃完後穿上戰甲,拿起兵刃,在各級軍官的指揮下走出營寨。
等天空中出現陽光的時候,盧俊義可以清楚的看到對面出現了一條黑線,他知道,那是骨嵬軍。
他站在指揮台上,拿着望遠鏡看着骨嵬軍,見果然散亂至極,拿的也極少鐵器,穿的所謂甲冑不過是獸皮,心中定了三分,再看向自己的戰陣,一千長搶手聚於前方,一千五百弓箭手正在上弦,一千刀斧手位於兩方,五百異族組成的敢死隊手拿重型兵器坐在地上休息,還有兩百騎兵在董平的指揮下正在營寨中積蓄馬力,甲冑都還在旁邊放着,其他的後勤人員都在這些騎兵旁邊,隨時準備給他們上甲。
骨嵬軍陣中走出一個大漢,手裡拿着個石頭做的大棒,哇哇大叫,盧俊義皺眉問道“他在叫什麼?”
段景住聽了一下說道“他在叫陣,想鬥將呢。”
呵,鬥將?
盧俊義揮了揮手,一騎衝出戰陣,手握一條長矛,直衝而去,正是唐斌。
那大漢見有人騎馬而來,倒也不懼,舉棒就砸,唐斌猛地一勒馬,狼牙棒砸到馬前不到半米的地方,長矛一送,正中其胸,兩腿一夾,長矛一帶,那大漢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好!好!好!”
梁山軍陣頓時一片叫好聲,骨嵬看到自己部落中出名的勇士居然不是對面一合之敵,頓時氣道“這些外來人好不要臉,用騎將欺負我家步將,還有誰敢上前?”
“族長,我軍兵多,敵軍兵少,何必如此呢?不如全軍壓上,必可勝之!”林木在旁邊勸道,骨嵬一看也是,點點頭說道“全軍壓上!”
唐斌見敵軍全軍向前而行,立刻回馬隱入陣中,前面的四排長搶手齊喝了一聲,握緊了長槍,盯着對方,他們都知道對面的弓箭射程弱於己方,倒是不擔心箭羽襲來。
這些長槍手的長槍可不是後世影視中的花槍,而是真正的大槍,將近四米,四排長槍排起來,如同一片鋼鐵勝利。
“弓手準備!拋射!”隨着盧俊義的令旗揮動,命令一個一個的傳達了下來,弓箭手拔出插在箭壺中的箭羽,拉弓就射,便可以看到一片黑雲嗡的一聲飛起,向衝來的骨嵬軍陣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