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水師只是派了幾艘戰船守着已經投降的高麗水師,後面的運兵船以及其他戰船都駛向了港口,段景住看着這些船隻,指着船隊對鄭晚才說道“將軍大人,這便是我們濟州島的軍隊,還請將軍大人勿要忘記剛剛所做的承諾,接下來,請看我軍的表現吧!”
鄭晚才聽着段景住的話,想起來之前說的要成爲濟州島附屬的事情,不由有些不甘,他看了看船隻和開始下船的軍士說道“那也得你們有這個本事,我看你們不過才數千人馬,如何勝那拓俊京的數萬人馬?”
段景住哼道“我家兵馬,豈會平常?”
正說着,梁山的軍士開始上岸,還在船上的水師則是不斷用弩炮和箭矢掩護上岸的步兵,至於火炮,因爲前面的轟擊,現在已經有些過熱了,故而停留在遠處監視高麗水師,最先上岸的是刀盾兵,隨後是長槍兵,最後纔是弓箭手,軍士各穿紅黑兩色軍服,兩員上將騎着戰馬位於前列,正是魏定國單廷珪二將。
“哥哥你看,那邊就是海州軍殘軍,包圍他們的就是高麗官軍,其陣勢已亂,不如你我合作,我來分割敵軍,你來步步消滅,敵軍必敗。”魏定國指着還在和海州軍糾纏在一起的高麗官軍說道。
“好,就如此做,弟兄們,結陣對敵!”
“兄弟們,揚我軍威的時候到了,此戰,只許勝不許敗,殺啊!”
隨着魏定國單廷珪二將的指揮,梁山軍分別向戰場的左右殺去,高麗軍的軍士看到這些明顯是生力軍的傢伙,心裡首先就畏懼了三分。
古代的打仗需要的體力不是後世現代化戰爭可以想象的,穿着十幾斤乃至幾十斤的盔甲,奔跑,砍殺都依靠自身的肉體,一個人要是用槍支,只要能承受後坐力,連續作戰大半個小時也沒多大事,但要是連續砍殺大半個小時,那基本上都要累癱了。
這也是無論後世還是此時都極重預備隊的原因,沒有預備隊,再多人也要玩完,畢竟,這可不是遊戲,士兵們的體力都是有限的。
“敵襲!!快,快反擊!”已經把海州軍包圍的高麗官軍看到梁山軍上岸,急忙徵調兵馬想把梁山軍打下去,但這些零散的高麗軍往往還沒靠近梁山兵馬就被水師的遠程打擊給擊殺。
終於,兩軍的撞擊開始了,水師的射殺也開始逐步往後。
“兵法有云,水可絕之,不可奪,割裂他們!”單廷珪大吼一聲,上千的黑甲步兵齊聲喝了一聲,長槍兵當先,刀盾手爲後,就往前衝,單廷珪帶着親衛騎着戰馬在外圍突擊,只要是有高麗軍結陣的,便立刻衝上去擊散。從空中往下看,可以看到一條黑色長鞭刺入了高麗軍的軍陣,將高麗軍斜着分割開來。
“兵法有云,侵襲掠擾,有如烈火之猛,不可遏止!擊敗他們!”
魏定國揮舞着自己的長槍,猛地一刺,刺中了對面一個高麗步兵,接着一咬牙,長槍一甩,那高麗步兵被他挑了起來,摔到了那些高麗步兵的身上,上千的紅甲步兵跟着魏定國的步伐衝向了被分割開來的高麗軍。
一隊高麗軍在一個將官的指揮下反擊迎敵,雙方刀槍互砍,高麗軍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戰刀砍到這些軍士的身上,這些軍士往往沒有任何反應,反而是自己,一被刺傷或砍傷,就是血流如泉,止都止不住。
這是當然的了,高麗軍中的戰甲中用鐵甲的很少,大部分的皮甲、紙甲,甚至很多步兵就是布衣上陣的,而梁山自從得到了鐵礦之後,全力打造軍械,更是在之前的戰鬥之中,獲得了大量的軍械,像此時戰鬥的魏定國、單廷珪兩軍,用的都是原來的宋軍軍械,而且還是其中的佼佼品,相比較起來,高麗軍的軍械簡直就不是一個時代的,因此,一交戰,高麗軍的驚訝的發現,自己好像在和打不死的敵人戰鬥。
本就疲憊的高麗軍頓時崩潰了起來。
海州城內的拓俊京聽着前線傳來的消息,不敢相信的帶着中軍來到了西城,只見到無數向回奔跑的高麗軍,他一手抓住一人喝道“爲什麼要後退,我們不是馬上就要勝利了嗎?”
那軍士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還要掙扎,等被旁邊的軍士打了一巴掌才清醒了過來。
“都...都統大人,敗了,我們敗了,快逃吧,再不逃我們就要沒命了。”
拓俊京氣的一刀砍在這個軍士的腦袋上,然後大聲喝道“凡退者皆斬!攔住這些膽小鬼!”
申採浩勸道“都統大人,海州軍來了新的生力軍,而且看樣子我軍的水師已經敗了,這樣分析,敵軍的勢力一定不小,我軍還是先退一步,觀察局勢,然後再戰吧。”
“你的意思是現在退軍?我們已經打破了海州城,只要再堅持一會,鄭晚才那個叛賊的首級就會被我們得到了,你要我現在退軍?”拓俊京瞪大的雙眼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們爲了今天,犧牲了多少人?用了多少物資嗎?你要我現在退軍?”
“都統大人!就是因爲知道,所以我們纔要在此時退軍,此時我軍大部都已進城,隊伍散亂,戰力損耗的厲害,而敵軍卻是數量不明,戰力完整,隊伍整齊,前鋒敗了也就罷了,一旦我軍主力也被衝亂,到時候想撤都撤不了了。”申採浩回視着拓俊京說道“另外我軍也不需要徹底撤出海州城,我軍可以選擇一個城門固守,這樣一來,只要我軍想,隨時可以再次攻入海州。”
拓俊京大口喘了會氣,看着不斷後撤的已軍,無奈的揮了揮手道“撤軍,控制東門,把東門上佈滿弓箭手,無論如何,我們要掌握一座城門。”
海州港上,鄭晚纔看着如同砍瓜切菜一般的梁山軍,手都顫抖了起來,他驚訝的發現,只不過兩千多的梁山軍真的擊退了上萬的高麗軍。
“報!!官兵撤軍了!”
鄭晚才哐噹一聲坐到了地上,無論如何,活下來了。
段景住看向鄭晚才說道“將軍大人,現在,請聽從我們魏定國、單廷珪兩位將軍的吩咐吧。”
鄭晚才還是硬着頭皮道“你們不過這點兵力嗎?這樣是打不敗拓俊京軍的,是要我上船撤離嗎?這就是你們的戰法嗎?”
段景住哼了一聲,大聲說道“我軍不過兩三千便擊敗了數萬官兵,難道將軍大人還看不清我軍的戰力嗎?至於擊敗拓俊京,請放心吧,不到十日,拓俊京的數萬大軍,就會全部撤走,而有我水師的支撐掩護,十日,並不難。”
鄭晚才眯着眼問道“撤走?”
這時,兩員戰將一邊說笑,一邊走了進來,跟着他們的是一羣宋軍打扮的軍士,正是梁山軍的魏定國、單廷珪二人。
“哦,段景住兄弟,你剛剛看到我們的戰鬥了麼?真是痛快啊!”單廷珪面帶微笑的說道。
“是啊,從軍這麼多年,我還從來沒有這麼痛快過,這些高麗軍實在是太弱了,要不是統帥給的兵力太少,此次便可全殲了他們...這位是?”魏定國跟着哈哈大笑道,此次斬首不少,可是一件大功啊。
“我來介紹一下,這位便是海州軍總將鄭晚纔將軍,這兩位是魏定國、單廷珪將軍,均是我軍團長。”段景住介紹道。
“團長?”鄭晚纔不解的看着二人。
“哦,大概是宋國的軍都虞候的官職吧。”段景住解釋了一下。
“哦~”鄭晚才的眼中充滿了輕蔑,原來不過是小官啊。“難道你們濟州島就是這樣對待盟軍的嗎?”
段景住看出鄭晚才的不屑,他站到了魏定國、單廷珪的身邊,對鄭晚才說道“鄭晚纔將軍,你別忘記了,你現在已經是我軍的附屬,而不是盟軍了,根據我軍統帥的命令,請海州軍配合我軍作戰。”
“那個...抱歉了,剛剛死裡逃生,不禁有些失態呢,咳咳,配合,我們一定配合,只是我們該配合?如何作戰呢?”鄭晚纔想來一下,覺得此時他的處境還很危險,便咳嗽了一聲,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姿態,恭敬的問道。
段景住看向魏定國、單廷珪二人,魏定國說道“根據統帥部的命令,我軍只要牽制住拓俊京的軍隊就好,一切,等開京的戰事結束,拓俊京的軍隊自然會回撤。”
“開京?”鄭晚才愣了一下問道。
魏定國笑道“我軍主力,此時應該已經到了開京城下了吧。”
——開京
早上的太陽還沒升起,幾個高麗軍士便打着哈欠的走上了開京城的東門。
東門的大門也吱吱呀呀的被打開了,早已等待在城門口的百姓們開始排着隊進城或者出城。
當然,也有一些商隊或者小販,推着單輪車或者馬車進進出出。
也不知道怎麼了,突然,一輛馬車的車輪掉了下來,整輛馬車倒塌在地上,馬車上都是箱子,一下子全部摔了下來,一些箱子摔破在地,無數的銀子和銅錢摔落在地。
“天啊!是錢!”
“快搶啊!”
“不許搶,這些都是我們家的錢,快來人啊,攔住他們!”
但面對金錢的誘惑,簡單的呼喝哪裡攔得住呢?或者說,那些本來應該看門的高麗軍士也加入到撿錢甚至是搶錢的範疇中了。
東城門頓時一片混亂。
“真該死,他們怎麼這麼好的運氣?”城樓上的高麗軍士看着下面的混亂,簡直是眼饞的可以,只是他們看着下面的局勢就知道,現在下去也撿不到什麼東西了,還要承擔擅離職守的罪責,這纔沒下樓,當然,一些近的還是下樓佔便宜去了。
“是啊,嗯?那裡是什麼?”一個高麗軍士指着遠處說道。
只見距離城門數十丈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煙火,煙火很美麗,看着這樣的煙火,不少高麗的軍士甚至感覺到有些沉醉。
“這個叫做煙火,是宋國那邊的東西,只是這裡爲什麼會有煙火呢?難道有人要辦喜事?”一個年輕的軍士不解的問道。
“宋國的東西啊,那一定很貴的吧,一定是有錢人家吧。”
因爲太陽還沒有完全出來,遠處的景色也看不清楚,因此,大家只能是猜測。
“啪!”“啪!”
但緊接着,一個又一個的煙花在天上綻放開來,直到近兩三裡遠的地方,接着,是一陣從遠到近的悶雷聲。
“這是什麼聲音?”
“等等,那裡好像有動靜,好大的煙塵。”
一個年老的將官突然眼睛睜大,猛地趴在地上聽了一會,然後焦急的跳了起來,大聲疾呼道“快關城門!點狼煙!敵襲!是敵襲!!”
“什麼?”
“敵襲?”
“怎麼可能?我們這裡是開京啊。”
沒有人相信會有戰爭降臨這座城市,最少,在邊境預警前,沒有人會相信。
是的,海州那邊是在打仗,但海州在西邊,這邊是東門,就算是突襲,也不該是這裡吧。
“都聽我的命令!快關城門,違令者斬!!”說着,他拔出了戰刀,帶着親衛就向城門奔去。
如果有人面對這個老將,就會發現這個老將的眼中全都是害怕。
城門下,混亂依舊在繼續,當這些人聽到關閉城門,備戰的喊叫聲,頓時都愣住了,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就要打仗了?話說這打的是什麼仗啊?和誰打啊?
城門中的一些百姓和商人突然互相對視了一眼,從柴火、從車軸、從貨物中抽出刀刃,對着軍士就砍。
其中一人大聲用高麗語叫道“李家反了!李家反了!!”
什麼?李家反了?
只要是高麗人,都知道這個李家是誰,那就是當朝宰相,當世高麗第一貴族的慶源府李家啊,他們要反,那還不是要翻天了?
守衛城門的軍將中有不少是和李家有關係的,他們聽着李家反了的喊叫聲,動作都慢了起來。
而城門因爲這樣的變故,一下子是關不起來了。
這個時候,遠處的煙塵已經距離東門不到百丈,太陽的第一道光芒照亮了大地,從城樓上,可以清楚的看到無數的戰甲、兵刃反射的光芒,一面斗大的日月旗在前面飄蕩。
“濟州島率軍二十萬,前來助李公登位!”
震天的吼聲,伴隨那動地的馬蹄聲,整個開京城被驚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