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山上,劉以敬和上官義二人一邊喝酒吃肉,一邊說着剛剛的戰事,外面一個探馬嘍囉進來報道“兩位寨主,外面宋軍有異動。”
“哦?什麼異動?”劉以敬問道
“先是又來了一路兵馬,接着好像是什麼人死了,都掛上白布了,到處都是哭聲呢。”
“什麼人死了?”上官義驚喜的說道“難道是那董平運氣不好,被摔死了?”
劉以敬雖然也是又驚又喜,但還是謹慎的說道“那董平乃是北地良將,據說昔日姜信之收服他也用了不少力氣,怎麼會這麼容易摔死,還是再打探打探。”
上官義則是一揮手道“哎!這怎麼就不可能了,我那流星錘下,也不知道死了多少英雄好漢,多一個董平也不多,快,哥哥,我們點起兵馬,趁山下軍心渙散,殺他一場,搶了那些戰馬鐵甲,我們也搞一個鐵甲騎兵!到時候我們就是楚王賬下第一軍了!”
劉以敬聽到可以組建一隻鐵甲騎兵,眼睛都紅了,但還是再問道“那後來的兵馬有多少人?帶頭的是誰?”
那探馬回道“也是騎兵,卻不知道數目將領,那騎兵隊到處巡邏,我等接近不得。”
劉以敬有些猶豫的說道“這樣說來,這倒是有可能是宋軍的詭計了。”
上官義則道“那我們就做兩手準備就是,這行軍打仗,總不能不冒險吧,我們不過三千人,宋軍有數萬,如不趁現在宋軍人少,勝他一陣,日後恐怕就更難了,難道我等此戰就困守此處不成?”
上官義剛剛賺了董平一招,正是興奮好鬥的時候,因此不斷蠱惑劉以敬出戰。
劉以敬思慮再三,最後道“不管這董平到底死沒死,這都是一次機會。
等會兄弟你先帶一半兄弟去劫寨,如董平的確死了,宋軍必然無備,如董平之死是計,兄弟你就邊戰邊退,退到尖山那邊,我在那邊埋伏,那裡樹木林立,地形複雜,也能殺他一陣。”
“如此甚好!”上官義喜道“哥哥如此安排,當無大礙。”
深夜,月上枝頭,石門山下的軍營中時不時的傳出陣陣哭聲,一面面的白蟠彷彿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裡有了喪事,也許是因爲太過悲痛,連寨門站崗的人都沒幾個。
上官義帶着一千多嘍囉來到寨門外,看着這樣的場景,心中大定,先是讓幾個弓箭好的嘍囉射翻了站崗的幾人,然後偷偷打開寨門,當看到寨門大開的時候,上官義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聲“弟兄們衝啊!殺狗官!!”
隨着他的吼聲,一千多人一起狼哭鬼嚎起來,一窩蜂的衝進了營寨,上官義騎着戰馬,手中狼牙棒猛地一打,一個帳篷就被打翻了,但定睛一看,裡面哪裡有人啊。
“不好!是計!”上官義雖然心中有些慌,但卻不亂,這時,一片火把被舉了起來,一羣騎兵像鬼一樣出現在了上官義等人面前。
“逆賊!你中了爺爺的計了!衝啊!”
董平一馬當先,由於左臂受傷,只是單手拿槍,但那槍也是使得神出鬼沒,路上碰到的就死,捱到的就亡。
上官義看着黑壓壓一片的騎兵,哪裡敢戰,大吼一聲“風緊扯呼!”就矇頭向尖山方向跑去。
董平帶着騎兵,一路碾壓,這兩隻腿的哪裡跑的過四隻腿的,董平也不着急,騎兵均是小跑,遠的箭射,近的刀砍,只是驅趕,一路上是人頭滾滾,即使有跪地投降的,也不接受,畢竟在這騎兵衝鋒下,可不是想停下來綁人就好停下來綁人的。
一路大約殺了四五百人,又跑散了五六百人,等上官義來到尖山附近的時候,只剩下不到三百人了,這些還是他想辦法收集起來的,否則會更慘。
上官義喘着氣,回頭看了一眼,看到董平已經追了上來,不由叫苦,他和劉以敬都沒有對戰大隊騎兵的經驗,根本沒想到步兵對騎兵會是如此的劣勢,本以爲有準備之下,最多損失一兩百人,誰知道會只剩下這點。
還好,到了埋伏之地了。
董平看着周圍的地形,逐漸複雜,樹木也越來越多,正有些遲疑,就看到上官義停在前面。
“怎麼?上官義,你想投降了不成?”董平勒馬問道。
“呸!狗官,你先看看周圍吧。”
說着,四周傳出吱吱呀呀的弓箭拉鉉之聲。
“董平!你已經被包圍了,還不快快下馬受降?”劉以敬舉着弓箭在樹上對董平說道,董平這才發現四周的都埋伏了弓箭手,而火把之下,前方的道路明顯已經被巨木給攔住了,想直接衝過去是不可能的了。
“好賊!拿命來!”董平大吼一聲,衝上前去,其他騎兵也跟着他往前衝,兩邊的騎兵則是拿出小盾,舉在兩邊,一看就是訓練有素,不慌不亂。
“放箭!”劉以敬大聲的叫道,自己當先一箭射向董平,董平早有防備,看到箭來,一個鐵板橋,躲了過去,接着,衝入了前方的上官義的軍陣。
尖山腳下,殺聲一片!
上官義舉着狼牙棒對着董平就砸,董平左手受傷,不敢硬接,只能利用槍的輕靈和上官義周旋,而上官義也還要防備四周其他騎兵的圍攻,一下子倒是陷入了僵局。
“董平!那姜信之不顧江湖道義,投降了趙家官家,我家大王卻是個鐵骨錚錚的漢子,你不如投奔過來,我等一起打上開封府,我家大王做皇帝,你做大將軍,豈不快活?”
“哈哈哈,你這莽漢醃漬貨,還真以爲那王慶能打上開封府?不說其他,我家侯爺賬下精兵十萬,像我這樣的人,不知道凡幾,你陪着王慶,只能命喪九泉,何不如投靠我家侯爺,爲天下百姓博個清明人間?”
二人你不讓我,我不讓你,鬥得厲害,戰場上,騎兵們互爲掩護,弓射刀砍,劉以敬驚訝的發現自己不僅僅沒有佔到優勢,反而好像還在劣勢。
這時,戰場上有人喊道“快看!山上起火了!”
劉以敬急忙回頭,果然看到石門山上起了大火,那火勢已經照亮了半個天空。
“該死的,中計了!上官兄弟,不要戀戰,快撤!”劉以敬衝上前,用自己的大刀隔開上官義和董平說道。
“哥哥,山寨失了,回去也救不了,不如先殺了這廝,拿了姜信之先鋒大將的人頭也是個功勞!”上官義說着,手中的狼牙棒更快了三分。
劉以敬一聽,也覺得有理,手中大刀揮舞,和上官義一起夾攻董平,董平頓時險象環生,臉色也越來越白,連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依靠親兵掩護來支撐。
但整個戰場上,王慶軍已經越來越少了,本來在單兵戰力上就比不上,本寨又丟了,不少王慶軍看到不對,都丟下兵刃逃走了。
正當董平支撐不住,被劉以敬的大刀砍下頭盔的時候,一人在遠處大喊“賊將休要猖狂!欒廷玉來也!”
說着,一聲弓鉉響,箭如流星飛來,上官義本想一棒打翻董平,只覺得左手吃痛,狼牙棒掉落在地上,董平看到機會,咬緊牙關,一槍桿將其打翻下馬。
劉以敬急忙回頭,看到一將飛奔而來,那將得勝鉤上掛着長槍,又在搭弓射箭,劉以敬見到箭來,大刀連忙一擋,知道不能戀戰,上前想救上官義逃跑,卻被董平攔住,要真的說起武藝,劉以敬還不如上官義,這時欒廷玉也趕了過來,二人合力,不到七八招,欒廷玉一個流星錘將其打落下馬,劉以敬看着已經被綁起來的上官義,嘆了口氣,不再抵抗,只等受綁。
來到石門山上,已經被燒燬的山寨正在重新搭建,臨時搭建的大帳內,劉以敬和上官義二人都被綁着。
董平指着劉以敬因爲流星錘擊打而碎裂的戰甲,笑道“好一個天道好輪迴,我被打了一流星錘,你們也捱了一下,倒是一下還了一下。”
上官義氣道“要殺就殺,何必羞辱我等!”
欒廷玉看着二人說道“我看你二人也是一身本領,爲何要屈從王慶這樣的匹夫呢?”
劉以敬哼道“我兄弟二人,本也是良民,但那些殺不盡的貪官,說我家中有奇花異草,要獻給官家,要說給就給,我等也不是小氣的人,但不過一異草,卻要封我家的田園,還要我拿出錢財做上供的差使,我家老母都被這些惡吏活活氣死了,既然官家不視我等爲子民,我等爲何要認他做官家,我兄弟二人就落了草。
如今楚王舉義旗,招英豪,天下活不下去的人都在響應,你們梁山昔日也舉着替天行道的旗號,爲何今日卻要爲趙官家賣命,我等就是死,也不會服你們。”
“對!不服!不服!”上官義也不斷的叫喊着不服,看着董平和欒廷玉相視點頭。
董平走了下來,拿出自己的匕首,走到上官義面前上官義喘着粗氣,閉着眼睛,歪着腦袋,只等董平下刀子。
董平噗呲一聲,割開了上官義身上的繩索笑道“怎麼?現在又怕死了?說完,又割開了劉以敬的繩索。
上官義和劉以敬疑惑的看着董平二人,劉以敬問道“二位這是要作甚?”
董平扶着肩膀道“兩位兄弟都是好漢子,我等也不瞞你,我們水泊梁山也不滿他趙官家,只是侯爺不想天下陷入刀兵之災而一直隱忍。
如今我梁山有精兵十萬,只缺良將,兩位兄弟何不和我一同去見侯爺,日後待時機成熟,一起殺上開封府,除奸佞,立新君,成不失侯位,敗也不失活過一場,你二位說如何?”
“啊呀,原來你們梁山也不服那趙官家啊,那爲何不和楚王一起舉兵呢?”劉以敬問道。
欒廷玉回道“我家侯爺說過,這天下雖苦,百姓大都還能活下去,比隋末還是好多了,何況還有遼金在外窺視,一旦我等先發難,這些蠻夷南下,成就五胡亂華之事,我等就是天下的罪人了。
何況奪國易,守國難,我且問你,那王慶奪了州縣,可有什麼良政下達?”
“這...”
“呵呵,只知道殺官造反,卻不知道造反後該幹嘛,這一路上的百姓可是比昔日過的還要苦啊,這樣的楚王要他作甚?”欒廷玉不屑的說道“日後讓你去我們梁山附近看看,你等纔會知道該如何造反!”
二人聽得是又羞又躁,上官義第一個下拜說道“昔日小弟不懂事,這纔跟着那王慶做了糊塗事,今日見到兩位哥哥,才知道何爲英雄,小弟願日後爲馬前卒,好彌補今日過錯!”
劉以敬也拜道“吾等願爲平陰侯效力!”
董平和欒廷玉大喜,連忙扶起二人,佈下酒肉,細細詢問濠州防禦,然後寫了書信,報給姜德。
姜德得到書信,先是勉勵二人一番,然後命劉以敬和上官義分別做董平和欒廷玉的副手,招降的降軍全部調到後方處置,到時候願意繼續當兵的就當兵,不願意的就回家務農。
而劉以敬交代的濠州情況,也讓姜德等人日後攻城有了更多的把握。
大軍向前,再無阻攔,梁山兵馬浩浩蕩蕩的開到了濠州城和鍾離城的城外。
濠州城和鍾離城,隔着東濠水而立,兩城互爲守望,在濠州的北邊是淮水,西邊四十里是西濠水,濠州也就是後世的鳳陽。
而濠州城以南大約五六十里,就是莫邪山,可以說,濠州是一個極爲易守難攻之地,王慶在這裡囤積了他的大半兵力,也是爲了藉着這裡的地勢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