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潭寺,是位於夜影皇城不遠的一座小寺廟。
不同於那些皇家寺院的莊嚴肅穆,人潮涌動,以其獨特的幽靜淡雅吸引着善男信女接踵而至。
寒潭寺極偏僻的一個角落中種滿了各種各樣的花,一個消瘦傾長的男子手持花灑細心的灌溉着這些花草,嘴邊不時溢出讓人擔憂的咳嗽聲。
男子認真的灌溉着,眼中蘊着一層化不開的憂傷,最終在一片長相不起眼的植物前蹲下,纖細蒼白的手指慢慢的撫摸着葉子,蒼白的脣角慢慢盪漾出一抹淺笑。
“彥語!”端木閻遠遠的將他的一舉一動看在眼中,擔憂的聲音中夾雜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男子回過頭,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再次把目光轉移到那些不起眼的植物上,迷霧般的眸子含着一層淡淡的氤氳,精美蒼白的臉上流露出一絲淡淡的解脫。
“施主請回吧,貧僧心意已決,還望施主成全!”
緊緊的捏住拳頭,端木閻聲音中帶着一絲沙啞,“彥語,她沒死,她還活着!”
“砰——”
手中的花灑落在地上,彥語本就蒼白的小臉顯得越發的蒼白,手忙腳亂的想要撿起來,可是一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衣襬,整個人狼狽的摔倒在地。
端木閻伸手將他拉了起來,將他臉上的驚慌失措盡收眼底,眼中劃過一抹心疼,“彥語,你有沒有受傷 ?”
彥語慌忙躲過他的手,轉過身喃喃道,“我沒事,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端木閻又何嘗不知道他的逃避和恐慌。伸手拉住他,硬是逼着他面對着自己,“彥語,大哥知道你喜歡她,現在她回來了,爲什麼要退縮,既然愛她就不要讓自己後悔!”
他的話像是一把鋒利的寶劍,狠狠地戳穿了彥語好不容易纔豎立起的防守。
彥語絕美的小臉一瞬間變得蒼白無血,迷霧般的眸子暈開一層水霧年華,蒼白的脣顫抖着。“大哥,我該怎麼辦,三兒她是不是不要我了。她爲什麼一直不來找我......”
“彥語,既然她不來找你,你就要去主動的找她,愛情等的就是一方的主動,若是錯過了就是一輩子!”端木閻憐惜的看着自己唯一的親弟弟。眼中憂傷悄然劃過。
“大哥,我真的可以去找三兒嗎?”彥語水霧般的眸子帶着希望緊緊地盯着他菩提記。
“當然了,三兒看見你一定很高興!”端木閻輕輕的點了點頭,眼角卻瞥見一道黑影由遠而近。
“爺,皇宮那邊出事了!”
暗衛隱半跪在端木閻面前,忍不住偷偷的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表情。嚥了咽口水膽戰心驚的開口,“公主身中劇毒,昏迷不醒!”
悅君閣。裴南瑾一個人蜷縮在軟榻上,一杯接着一杯的往自己的嘴裡灌着酒,原想借酒消愁,卻不想借酒消愁愁更愁,只要一閉上眼。腦海中都是那張極盡嘲諷的絕色容顏。
她已經放棄他了嗎?一想到這個答案,心臟便疼得難以呼吸。怎麼可以,怎麼可以輕言放棄。
他從未想過背叛她,只是想在她的臉上看到嫉妒,看到她對於他的依戀和不捨,只是對她失蹤五年的小小的報復,可是爲什麼,爲什麼她卻對一切都毫不在意。
他愛她,愛到可以爲了她放棄一切,包括尊嚴和驕傲,可是換來的卻是她的毫不留戀。
“少主!”一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慢慢的從背後纏上他的腰。
嗅着那粗鄙的胭脂味,裴南瑾面色陡變,狠狠地掰開她的手將她推開,怒不可歇的看着被推倒在地的女人。
“少主!”清清全身只着一件水綠色紗裙,將身材勾勒的淋漓盡致,楚楚可憐的看着盛怒中的男人,眼中閃着深深的迷戀。
“你怎麼會在我的房間?”
裴南瑾的聲音中帶着掩飾不住的厭惡和嫌棄,可是被愛情衝昏頭腦的女人卻對此視而不見,主動的站了起來,妖嬈萬千的走上前環住他的脖子,呵氣如蘭,“少主,要了清清吧!”
狠狠的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推開,裴南瑾氣得面色蒼白,狠狠地擦拭着被她觸碰過的地方,厭惡的看着她,“別忘了你的身份!”
“少主,你不是說過清清是你的人麼,爲什麼現在又不肯要清清?”清清痛苦的看着自己所愛的男人。
裴南瑾踉踉蹌蹌的看着她,突然大笑起來,笑着笑着淚流滿臉,“你知道我有多後悔說出那種話嗎,傷了她痛的卻是我啊!”
清清滿目震驚的看着那神聖不可侵犯的仙人似的少主,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而哭。
“砰——”
房門被人一腳踹開,綠腰一陣風般闖進來,看都不看一眼淚如雨下的清清,一把抓住裴南瑾的手,“少主,公主中毒了!”
“什麼?”腳下一個踉蹌,裴南瑾面色蒼白的看着他,試圖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開玩笑的成分,可是看到的就是一片無奈,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轉身瘋了似的往皇宮跑去。
纖塵殿靜得連一個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得見,隔着一道珠簾,所有的眼神都落在鳳籬手中不斷翻飛的銀針上,眼中帶着深不見底的憂慮。
兩柱香的時間過去了,落下最後一根針,鳳籬這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原本紅潤的臉上一片蒼白。
伸手抹去臉上的汗水,與同樣一臉擔憂的紅果等人對視了一眼,聲音中帶着滿滿的疲憊。
“這毒來得又急又猛,我只能暫時用銀針將毒素壓制住,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找到我師父,恐怕只有他才能解此毒了!”
“朕馬上派人去找!”鳳魑猛地站起來,不料身子一歪,張口噴出一口血。
“皇上一路飛仙!”
驚呼聲四起,鳳籬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牀上昏迷不醒的人,又看了一眼面前面色慘白的男人,終是輕嘆一口氣,“他只是怒極攻心,休息休息就沒事了!”
正在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下一秒,一黑一灰兩道身影出現在衆人面前。
“她怎麼樣了?”端木閻一眼便看見牀榻之上面色蒼白的人兒,待看到牀榻邊那鮮紅的血跡,瞳孔收縮了一下,一種痛從心臟蔓延至全身。
“暫時沒什麼大礙!”
鳳籬站起來,不顧之前施針已經耗盡了體力,不捨得看了一眼牀上的人,“現在當務之急便是儘快的找到我師傅,多拖一會三姐姐便多一分危險!”
一直沉默的紅果突然站起身,“你留下照顧她,找人的事交給我!”說完一陣風似的消失在衆人面前。
“三兒!”彥語不敢置信的看着牀榻間那安靜的人,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到牀邊,蒼白的手指慢慢的劃過她的眉,她的眼,然後是她的嘴,晶瑩的淚水止不住的落了下來。
“表妹!”裴南瑾跌跌撞撞的跑進來,不顧衆人詫異的目光,就這般筆直的走向牀榻,眼中早已是驚濤駭浪。
衆人一臉黯然的看着他像進入魔障一般慢慢的跪在牀邊,執着果果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嘴裡喃喃唸叨。
“表妹,別演了,我知道錯了,我不該這般任性的欺騙試探你,不該假裝不記得你,不該和別的女人假裝親熱來騙你,我求求你別裝了,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玩......”
衆人紛紛別過頭,端木閻緊緊的捏住拳頭,突然回過頭一把揪住鳳驍的衣領咆哮着,“混蛋,你當時在幹什麼,爲什麼不保護好她?”
“對不起!”鳳驍眼中閃過深深的自責,看着牀上的人,俊美妖嬈的臉一片愧疚。
“砰!”狠狠的毫不留情的一拳揮在他那張人神共憤的俊顏上,端木閻幾近於咆哮;
“對不起有什麼用,鳳驍,若不是你在外面招蜂引蝶,三兒又怎會受到這種傷害,若三兒有什麼事我就殺了你!”
端木閻說着又要衝上前揍人。
“住手!”
龍御風突然開口,平靜的眼眸中醞釀着讓人心悸的寒光,俊顏一片冰冷,看着盛怒中的端木閻,“下毒之人另有他人!”
鳳驍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伸手抹去嘴角的血跡,眼中劃過一抹愕然,“不是昭陽又會是誰?”
“我也認爲另有其人!”本該休息的鳳籬不知何時出現在衆人面前,臉色依舊蒼白一片,卻比剛纔稍微好一點。
鳳籬身後緊跟着一臉清冷的蘇步柒,看到滿滿一屋子的絕色男子,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是風華絕代,就連同樣身爲男子的蘇步柒眼中都閃過一抹驚豔,看向牀榻間女子的眼神也越發複雜。
“我和蘇丞相剛纔去了一趟天牢,經過一番查證,可以確定這毒不是昭陽下的!”鳳籬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殿中的人都能聽見。
莫淺睿微微蹙眉,“你怎麼能肯定?”
鳳籬眯起眼,眼中劃過一抹狠戾。
“三姐姐中的毒名爲含香,是由一種劇毒之花提煉出來,但凡沾上一點便會留下香味,可是我在昭陽的身上卻沒有發現那種香味,顯而易見,下毒的另有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