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的空中盪漾着稚嫩的歌聲,聲線透着濃濃的興奮以及惡趣味。
慕倚歆與曲巧若來到門口時,望着地上打碎的花盆,爾後瞥了一眼被點穴定住的慕月清,在他滿滿哀求的眼神下緩緩走進屋。
遷遷見兩人逆光走了進來,停下了動作。腦袋歪了歪:“你們怎麼來了。”
慕倚歆微微挑眉,目光劃過連蘭慘白的臉色沒有一絲變化,如泉水叮咚般清脆的嗓音緩緩響起,流露出了一絲興味:“我聽到了很難聽的歌聲就來了。”
“······”遷遷的脣角一撇,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算了算了,別指望小星星的嘴說出什麼好話。
曲巧若擡了擡眸,興致盎然地看了一眼連蘭,眼眸流露出了一絲笑意,“你們這是在幹什麼?盪鞦韆?”
遷遷聞言,指了指連蘭,一臉自豪地道:“這是我的新遊戲,空中飛人。”
慕倚歆擰眉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微閃,“遷遷,你先和曦曦到外面守着,我要問她點事。”
驀然憶起姑姑在死前說過前身的爹是被害死的,而連蘭在逸揚王身邊那麼多年,應該知道點什麼。
遷遷撇了撇嘴,眸光幽怨,爾後想到門外還有一個,便興奮地拉着曦曦跑了出去,“走,外面還有一個。”
曲巧若表示對這幾人默哀。
慕倚歆環抱着手,微微挑着黛眉,“你廢話真多,我只是想問你,逸揚——我爹是怎麼死的?”
聞言,她的臉色微變,眸子有些躲閃,不敢直視慕倚歆的雙眸,“他——他是病死的,外面誰人不知?”
“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兒子丟到河裡去餵魚。”慕倚歆的眸色冷然,言語間毫不留情。
她很會抓住對方的弱點,頓時連蘭的臉色大變,咬牙狠狠地擡眸瞪着她,“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她淡淡掃了她一眼,旋即施施然地坐下,脣瓣勾起了一絲冷笑。
連蘭啞然,想到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她還真的敢,頓時陷入了一片慌亂中。
“你說人啊!若是將他身上割掉幾塊肉,再丟入河中,鮮血肆意地流在水裡,再丟下幾條食人魚,那麼這人肯定會被撕爛的,你說呢?”曲巧若輕扯着脣角,語氣間透着陰測測的寒意。
連蘭聽得膽戰心驚,眼神溢出一絲絲的驚恐,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一分,渾身不可抑制地戰慄,“不——不,我說,我說,是皇上害死他的。”
慕倚歆的眸子一擡,閃過一絲驚愕,擰眉道:“皇上?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王爺功高蓋主,手中的羽翼軍隊所向披靡,皇上自然想要他的命,奪得兵符,卻不想,這兵符竟然落在你的手上。”說到最後,她的語氣還極爲不甘。
曲巧若思忖了一下,目光冷冷地看着她:“是你聯合他一起害逸揚王的是不是?”
只有仔細思考一下都知道,逸揚王豈會那麼容易被害死,肯定也有枕邊人的推波助瀾。
連蘭儼然一副豁出去的神色,她臉色狠厲,眸光滿是恨意,竭力嘶聲道:“是,他一向偏心於慕倚歆這個女兒,什麼都留給她,對清兒都沒那麼好,所以皇上來找我合作,我便答應了,只要他死了,那逸揚王府就是我的,兵符也是我的,皇上說過只要我們忠誠於他,那麼兵符便會留給我們。”
“你連自己的丈夫都可以害死,真是沒人性。”曲巧若嘖嘖一聲,眼底滿是鄙夷。
連蘭的眼底閃過一絲痛楚,然而臉上還是恨之入骨,“他活該,是他負了我,他心裡就只有傅如那個賤人,從沒把我當過他的妻子。”
慕倚歆聞言冷冷掃她一眼,嗤笑道:“就你這副模樣也想比得過我孃親?若不是你耍手段爹根本不會娶你,我爹心裡只有孃親一人。”
在前身的記憶中,連蘭是她母親的好姐妹,又使了手段離間他們夫妻的關係,然後她再乘虛而入,否則逸揚王是不會娶她的。
而如今慕倚歆的話語是一字字地刺痛了連蘭的心,簡直是往傷口上撒鹽,再踩多兩腳。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連蘭嘶喊出聲,雙眸閉上,面容滿是痛楚。
她卻只是淡淡地望着她,“以後你和你的兒子就留在這個房間裡,不必出去了。”
顯然的軟禁,然而彼時精神快要潰敗的連蘭哪還理會她說什麼。
慕倚歆與曲巧若緩緩地走了出去,見遷遷正往慕月清的頭上插花。
“哈哈哈,真好看。”遷遷望着慕月清頭上的花抑制不住地狂笑。
“好了遷遷,你把他丟回房間,以後你們可以隨時玩他們。”慕倚歆緩緩開口,眼眸閃過一絲寒光,無論如何,那連蘭也是害逸揚王的兇手,不殺他們已經算是好的了,以後留着他們讓遷遷玩也算是教訓。
“真的?太好了。”遷遷聞言興奮地叫了起來,而慕月清還不知大難臨頭,畢竟方纔遷遷還只是幫他插花,還沒來得及來真的。
旋即慕倚歆又叫來了幾人看守住他們,免得他們逃走。
“郡主。”殷梵陵徐徐走來,面容溫柔,五官透着溫文爾雅的氣質,眉宇間染着淡淡的笑意,“我是殷梵陵。”
如今的殷梵陵已經習慣見到她便自我介紹,沒辦法,她認不得自己,他便只好見她一次便自我介紹一次了。
“有事?”慕倚歆淡淡擡眸,流光溢彩的星眸看着他。
“我是來找郡主下棋的,郡主可會?”他淡淡一笑,如蘭花般的溫和淡雅。
“下棋不會,下毒就會。”她輕啓紅脣,淡淡地道。
“呃——”殷梵陵無言以對。
驀然一個婢女從不遠處跑來,恭敬地俯身道:“郡主,皇上身邊的劉公公來了,說是皇上請郡主進宮。”
慕倚歆的眸光一閃,這時請她進宮所爲何事?思忖了一下,淡淡道:“讓他稍等,我等會就去。”
“小星星。”陌君瀾翩翩而來,深邃的雙眸浸染着絲絲的寵溺與柔情,冷峻的五官看到她便柔和了下來,如琴聲般悅耳的嗓音透着溫柔,“我與你一起去可好?”
“不必了,你就陪着遷遷吧!”言罷,她轉身走了出去,只餘陌君瀾暗暗嘆了口氣。
遷遷眨了眨雙眸,想到先前糾結的問題,不由地問出聲:“爹爹,我問你,我如今姓什麼?”
“你是我兒子,自然隨我姓。”陌君瀾緩緩答道,眉宇間盡是柔和之情。
“陌至遷?這個名字感覺還可以。”遷遷歪了歪腦袋,旋即指了指曦曦,“那曦曦呢?曲亦曦,陌亦曦,哪個好聽?”
“當然是陌亦曦。”陌君瀾還未出聲,就見陌曦言步履闌珊地走了過來,然而神色還是不容置噱的堅定。
“是嗎?我怎麼覺得是曲亦曦啊?”遷遷囁嚅出聲,卻被陌曦言靈敏地聽到了。
陌曦言的眸色一沉,“你說什麼?曦曦就該姓陌的,說,是陌亦曦好聽對不對?”
明顯的威脅啊!遷遷嘟了嘟脣,望向陌君瀾平淡無波的臉上,冷哼一聲:“爹爹,他威脅我,你若不揍他,我就,我就——我就去找更多的爹爹氣死你。”
聞言,陌君瀾的臉色微變,忙上前拽着陌曦言的衣襟,掐準力道揍了過去,“不準欺負遷遷,那可是我兒子你侄子。”
“曦曦還是你侄子呢······”陌曦言幽怨地叫出聲,自己的哥哥真心有異性沒人性。
這邊廂慕倚歆已然隨着劉公公進入皇宮。
金碧輝煌的宮殿寂靜無比,香爐繚繞着嫋嫋輕煙,濃郁的香氣蔓延開來。牀榻上躺着一個氣若游絲的男子,面容蒼白,眸色黯淡無光。
“皇上,郡主來了。”
他咳嗽了一聲,艱難地道:“讓她進來。”
慕倚歆緩緩走了進來,望着那生命垂危的人,淡然的臉上還是沒有一絲變化,只是眼底多了一絲複雜。
宮殿內只剩下他們兩人,片刻後慕倚歆才緩緩開口:“你叫我來所爲何事?”
離夜皇難受地咳嗽了幾聲,從一旁拿出一個長長的盒子遞給她。
她凝眉不解地看他一眼,接過盒子打開,拿出才發現是一道聖旨,當看到那上面的內容時,她的眸光微微一閃。
“爲什麼把這個交給我?”
他苦笑一聲,半闔着眼看她,有氣無力地說着:“朕不想讓這江山落在他人之手,今日交這聖旨給你,是希望你可以輔助他坐上皇位,以你的睿智還有你手中的兵符,加上陌莊主定會幫助你,朕相信你必定可以做到。”
“可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幫你?老實說,我對你們這些爭權奪位的事情一點興趣都沒有。”她眸色淡淡地看着他,“還有,什麼叫不想讓這江山落在他人之手?”
“你是逸揚王的女兒,這江山你父王守了一輩子,他不會想看到他的心血落在他人之手,你是她的女兒,他既然將兵符交予你,必定想你繼承他的宏願。”他頓了頓,脣角多了一絲苦澀。
“至於玄銘這孩子,是朕對不起他了,我一早被控制着,被要挾着將毒下給下一任太子,我唯有立他爲太子,將毒下給他,將來朕駕崩之時,那些人會以他身上的毒要挾他,所以他必定不能登基,而且,微一一向得民心,登基最適合不過,所以才希望你幫他。”
聞言,慕倚歆嗤笑出聲,臉上露出了一絲不屑,“你還知道這江山大部分是我爹守了一輩子的,那麼你害死我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