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淡的星辰若隱若現,涼風中夾雜着一絲荒涼,大概是這寒冷的天氣促成的。
一抹小小的身影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了出來,她輕點腳尖,身子輕盈地一躍,躍過圍牆落下,卻似乎砸到了什麼東西。
“哎喲。”她不禁吃痛地叫了一聲。
方纔天太黑她沒注意看,此時落下才有感覺。蹙眉心裡思索着圍牆外怎麼會突然有個微硬的東西在此。
她撇了撇嘴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目光聚焦望着方纔被自己壓下的‘東西’,才發覺是一個人影。
地上的人輕嘆一聲,緩緩站起身來,在薄弱清冷的月色下,隱約看清了他的人影。
怎麼會是他?
陌曦言?
深更半夜站在外面有何企圖?難不成早在此等她?他早已猜到她的心思?
曲巧若擰着眉頭難以置信地望着眼前之人,少頃,她斂起了震驚的情緒,緩緩開口:“你怎麼在這?”
陌曦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抓我要逃跑的妻子。”
“你怎麼知道我這時候要走?”
“你承認是我妻子了?”陌曦言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倒是反問道。
“滾!”
曲巧若怒氣衝衝地低吼了一句,旋即將手中的包袱丟給他,腳步一旋往前走。
陌曦言看了一眼手中的包袱,脣瓣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意,他的巧若是妥協了呢!
旋即他乖巧地背上她的包袱,疾步跟上她的腳步。
曲巧若聽着身後隨之而來的腳步聲,櫻脣微不可察地上揚。
有些人,接近不得,卻無法控制地接近。宛若罌粟一般,一旦沾染,難以自制。
他是她心底深處的一片柔軟,即使明知不可接近,卻還是無意識般地做出了一些心軟的舉動。
與此同時,蔚紫月的廂房內,一根利劍劃過,箭劍閃着微冷的光芒,入木三分。箭羽綁着一張信箋,她淡然地打開。
望着上面的內容,脣瓣揚起一絲妖嬈的笑意。平日裡的清新氣質蕩然無存,媚眼如絲,眼眸微揚,眼底掠過一絲殺意。
旋即緩緩地將信箋放到燭火上燃燒殆盡,化爲灰飄然落下,清風拂過,灰飛煙滅。
旦日清晨,發現府中不見了兩人,慕倚歆卻沒有半分驚訝。
嗯,他們那算是私奔嗎?
只是想到了兩人的感情,她精緻的面容泛起了一絲無奈,巧若始終有心結未解,不過以陌曦言死纏爛打的功夫或者很快能將她的心結打開。
彼時衆人都坐在大廳用早膳,殷梵陵徐徐而來,臉上噙着溫潤的笑容,眼底泛着如冰雪消融後的暖意,衣袂翩躚。然而身後的雲齊卻是拿着包袱,意圖不言而喻。
“要走了?”陌君瀾揚起淡淡的笑意,眉宇間說不出的愜意。
殷梵陵也走了,終於可以不必見到他各種藉口來找小星星了。
殷梵陵溫潤淺笑的神情未變,溫潤的嗓音如溪水潺潺流淌般,“我們還會再見的。”
陌君瀾聽來,言下之意就是我還會回來搶妻子的。
頓時他的臉色頗爲不悅,而慕倚歆緩緩嚥下嘴中的東西,隨意一問,“要吃早飯嗎?”
然而殷梵陵聽得心神愉悅,這是關心他嗎?他淺淺一笑:“我也想吃了早飯再走,不過父皇催我回去了。”
陌君瀾在心中嗤之以鼻,少自戀了,小星星怎麼可能會關心他?明顯是客套話而已。
“哦!”慕倚歆平淡地回答了一句。
“我們該走了,郡主好好保重。”他臨走之時不捨地看了慕倚歆一眼,眸色閃過一絲遺憾。
他至今都未知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容貌是如何,即使她容貌盡毀,他也不會介意,若沒有她,自己根本不會活到今天。
殷梵陵離開以後,蔚紫月似是好奇地擡起眸,瀲灩眸光滿是澄澈無害,“郡主,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話音一落,慕倚歆詫異地擡眸,而陌君瀾的眸色一沉,一抹慍怒閃爍而過,十分不悅。
“你想多了。”她淡淡地迴應,旋即夾着一塊糕點放到口中。
“可——”蔚紫月還想說些什麼,卻觸及到了陌君瀾森寒無情的目光,話語卡在嘴邊,遲遲不敢發出。
遷遷暗暗鄙夷,爾後站起身端過她面前的糕點給懷中的‘不可愛’,“我想你也吃飽了,剩下的都給不可愛吧!”
“我——”蔚紫月剛想反駁,卻見遷遷眨了眨雙眸又道:“難不成沒吃完嗎?食不言寢不語沒聽過嗎?我以爲你吃飽了呢!”
蔚紫月垂下眸子,似是委屈一般,靜默不言,等待着別人的安慰,然而卻沒有一人理會她。
她似乎忘了,在場的人都不是什麼濫好人。
而曲巧若那廂,被陌曦言一路各種死皮賴臉地纏着。
“累了吧?喝點水吧!”陌曦言望着四周荒山野嶺,想要找輛馬車也沒有,塵土飛揚,一片寂寥,生出一絲荒涼。
曲巧若擺了擺手,凝眸望着四周,神色凝重:“這條路我走過很多遍,可是這次感覺很奇怪。”
“等下無論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跟在我後面知道嗎?”驀然他神色肅然地看着她,眼底閃爍着冰冷的殺意,其實一早他便感覺不妥,如今那股血腥殺氣愈發濃烈。
話音剛落,一羣黑衣人躍出,殺氣盡現,冰冷的劍刃泛着無情的冷光,團團地將他們圍住。
“你們是何人?”曲巧若緊蹙着眉頭,警惕地望着他們。她自認得罪的人不少,但還不至於嚴重到派人來殺她。
而陌曦言先前因爲雙腿殘廢後足不出戶,很少與外界接觸,再加上絕塵莊本就神秘,他的模樣沒有多少人見過,必然不是來殺他的。
而且他們離開逸揚王府不久便被截殺,說明對方將他們的行蹤把握住,然而對方爲什麼要來殺他們,這點無法想通。
“上。”黑衣人冷冷地出聲,並沒有理會曲巧若的問話,直接執劍襲去。
他們的目標,全部刺向曲巧若,明顯曲巧若是他們要殺的人,
陌曦言的神色一凜,凌厲的視線一掃而過,緊緊握住手中的劍,渾身縈繞着冷冽嗜血的氣息。
他將曲巧若緊緊地護在身後,然而黑衣人數量太多,他根本顧不及這麼多,片刻,他們兩人便在廝殺中被分散。
曲巧若咬牙毫不留情地下手,神色冷凝,氣勢竟然不低於陌曦言,眼眸陰沉至極,紅脣緊緊抿着。
這些殺手不是普通的殺手,他們必定是經過嚴格訓練,從血腥中洗禮而來的。然而她實在想不出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對方出這麼大的手筆來殺她。
塵土染血,妖嬈萬分,劍尖落下一滴滴的鮮血,仿若無休止般。
一場廝殺尚未停止,兩人已然耗費了大量的體力。
陌曦言眼眶猩紅,無情的劍刃殺出一條血路來,他想要到巧若身邊去,巧若不在他身邊,他的心始終懸着。
果然,他最不願看到的一幕即將發生,曲巧若被衆多黑衣人圍攻,根本顧不及身後的偷襲,冰冷的長劍就要刺入她的後背。
“巧若,小心。”陌曦言的瞳孔一縮,眉宇間盡是凜冽的氣息,然而黑衣人在阻擋他的去路,他眼眸一凝,將手中的長劍徑直射出,劍刃破空而來,刺入那偷襲的黑衣人的身上。
然而陌曦言自己則因爲如此無法顧及身旁黑衣人的襲擊,身上狠狠地捱了幾劍,妖冶的血液噴涌而出。
曲巧若的瞳孔猛然睜大,嘶吼的聲音劃破天空,透着濃濃的悲涼:“曦言——”
她手下的動作越發狠辣起來,殺出血路來到他的身邊,望着他身上的染滿鮮血的衣裳,眼眶驟然紅了,瀲灩的水光在流淌,哽咽地出聲:“你怎樣了?”
陌曦言的臉色慘白,薄脣沒有一絲血色,艱難地扯出一絲笑容,硬撐着身體佇立在原地:“我沒事。”
黑衣人還在不依不饒地襲來,他們手中的動作無法停歇。
陌曦言已然有些暈眩,然而望着那些黑衣人卻依舊堅持着與之打鬥,終於在殺完最後一個黑衣人時,他力氣用盡屈膝一跪,用劍撐在地上。
曲巧若見狀忙不迭扔到手中的長劍,蹲下扶着他,眼裡的淚珠簌簌落下:“我們回去,回去找倚歆。”
陌曦言擡眸望着她滿臉淚痕的小臉,釋然一笑:“真好,你沒事。”
輕輕的一句話卻緊緊地揪起她的心,蝕骨的沉痛蔓延開來。
他在說完那句話後便暈眩過去。
只有看到她無恙,他纔敢放心暈眩。
“曦言,曦言——”曲巧若嘶啞着聲音叫喚着,卻見他沒有半點反應,玉手顫抖地放到他的鼻翼間,感受到那微弱的氣息才微微放鬆,然而如今她必須立即將他帶回去給倚歆醫治。
思及此,她咬牙將他背上,男人的重量終歸重太多,她卻無法顧及那麼多,一心只想着帶他回去醫治,一步一步艱難地走着。
彼時的曦曦感到心臟驀然詭異地一痛,眉頭頓時一蹙,小手輕輕撫上心臟。
注意到他這小動作的慕倚歆不解地看着他:“曦曦,你怎麼了?”
“心痛。”他的聲線平淡無波,然而眼眸卻流露出了沉重的神色。
“曦曦你不會是想到被哪個女孩子拋棄了所以心痛吧?”遷遷歪了歪腦袋,不由地打趣道。
慕倚歆卻緊蹙着眉頭思忖,片刻,她的眸子驟然瞪大:“母子連心,遭了,巧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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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找考試時間沒想到弄那麼晚,手是冰的、僵硬的好難打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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