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時分,石見月摸着路向泉水宮出發,這條路她並不是很熟悉,她只是憑着記憶力的路,一路走去。
正走着,不遠處來了一輛馬車,豪華異常,這樣氣派的馬車,想來這鎮子中也只有泉水宮配得起了。於是石見月大大咧咧地上前攔住了馬車。
趕車的白衣女子勒住馬,脆生生地喝道:“什麼人?”
石見月滿臉討好地說:“這位姑娘,我要到泉水宮裡找一個人,可否搭乘你的車?
白衣女子驚覺道:“你找誰?”
石見月大大的葡萄眼骨碌一轉,說:“我找紅樹,紅樹姐姐!”
白衣女子沉吟一下問道:“你是誰?找她做什麼?”
石見月可憐兮兮地說:“我喜歡一個男人,名叫青檐,就是紅樹姐姐的弟弟,方纔我去他的店裡,可是他的店已經關門了,鄰居跟我說他跟他姐姐走了,所以,我這纔想要去找他!”
“你是青檐的相好?”
石見月故作羞澀道:“也……不太……算吧……”
白衣女子輕舒了一口氣,衝石見月笑笑道:“你上來吧!”
石見月也沒想到自己就這樣輕鬆地混進了泉水宮,那白衣女子還很是熱情地留她在門口,幫她去找紅樹,瞅準這個時機,石見月飛身而起,瞬間就淹沒在屋檐間。
石見月這次改走高處,這樣迷路的機率總是要小一點,石見月選中一處高點鳥瞰而去,才發現,這泉水宮建的確實是氣勢恢宏。以一個湖泊爲中心,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各修了一條主路,每條路中間也以湖泊爲起點建了一條路,所以上次石見月看起來時,就是有八條長得差不多的路,每條路口均有一座紅色小樓,故而石見月看着巷口的建築也是一模一樣,難以區分,這才致使她迷了方向。
石見月往前溜了幾步,忽覺得房上竟然也有人。急忙翻到一處屋檐後多了起來。剛剛躲好,身邊卻傳來一個鬱悶的聲音:“你怎麼還沒走?”
石見月對這聲音實在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這不就是那個小混混毛小龍的聲音麼?石見月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大哭好還是大罵好,竟然一時半晌不知道該如何對答。
毛小龍見她不說話,只當是她在生氣,於是板下臉來說:“你還不快走?再不走,我就要動手打你了!”
石見月氣鼓鼓地振臂一甩,一點寒光就衝着毛小龍去了。
毛小龍沒有防備,被耀月打中,雖不是很嚴重,但是臉上赫然劃出一道血口子。
毛小龍一摸一手的血,頓時頭就大了:“我說大小姐,你這是要幹嘛?”
石見月憤憤道:“你不是要揍我麼?那也要問問你自己能不能夠得到!”
毛小龍哭笑不得,他若不是相信石見月絕對不會向他出手,怎麼會連這樣一個暗器都躲不掉。毛小龍撕下一塊衣角,草草捂住傷口,咬牙切齒道:“你還真是狠,那現在趕緊離開離開!”
石見月剛要發怒,忽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連忙一把抓住毛小龍:“那個柳兒是假的,有人要害你!”
毛小龍呆了一下,立即揚起玩世不恭的笑容道:“你怎麼知道?我又憑什麼要信你?”
石見月撇撇嘴:“你不覺得你一直要找的人找的太容易了嗎?關於她的生死,說法不一,你一點都不懷疑?還有,我去那天失火的地方看過了,那個被燒死的人,她根本就不是被燒死的!”
毛小龍回頭看了石見月一眼,這是他這幾天來第一次這樣認真地看着石見月:“你說什麼?
”
“我說她不是被燒死的!”
毛小龍竟然也不問爲什麼,而是劈頭就罵:“你跑去幹什麼?你就不怕把命丟了嗎?”
石見月也是一愣,她也是沒想到毛小龍在趕她走的時候回說這樣的話。頓了頓,石見月道:“我是怕你把命丟了!”
“我?”毛小龍指指自己的鼻尖。
石見月瞪大了雙眼盯着他:“你的命是我救的,也就是我的,我要好好保護我的東西!不能再丟了!這條命就算你能豁得出去,我還捨不得呢!更何況,你還欠我那麼多的東西沒有還給我,下馬樓的羊腿,睜眼就能吃的葡萄和櫻桃……”
毛小龍咬了咬嘴脣,壓低聲音道:“你能不能不要那麼沒出息,生死關頭還想吃想喝的,怕是隻有你一個人了吧?”
和毛小龍說了這麼幾句話,石見月方纔覺得毛小龍回來了,不似前幾次那樣冷漠了。石見月有些失神:“你是真的你麼?”
“廢話!”毛小龍瞪她一眼。
石見月奇怪地笑了笑道:“那麼還好,你不是別人,也不是代替品。你還沒有丟。我還什麼都沒有少……”
毛小龍不耐煩地對石見月說:“你趕緊走吧!”
石見月來了情緒:“爲什麼要我走?”
毛小龍着急道:“你快走,我沒時間都告訴你!”
石見月更加執拗:“不行,你別想就這樣甩掉我!”
毛小龍幾欲崩潰:“大小姐,大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樣才肯走啊?”
石見月堅定地盯緊了毛小龍:“要查出你來這裡的真相,泉水宮的真相,和你騙我的真相!”
“我騙你?”
“沒錯,你讓我走,只是怕我死,你說說看,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你遇到麻煩了?”
毛小龍哭笑不得:“我沒遇到麻煩,我遇到愛人!”
石見月的聲音提高了:“愛什麼人?你知道她是真是假?是死是活?”
毛小龍嚇得一把捂住了石見月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你想害死咱們嗎?”
石見月被他捂得出不了聲音,忽然,一顆淚珠便從石見月大大的眼睛裡滾落。
毛小龍嚇了一跳,他還從來都沒見過石見月掉眼淚,笑出的淚不算。
他趕緊鬆開了手:“大小姐,你到底想怎樣?”
石見月抽抽搭搭地說:“你爲什麼不肯說實話,你從來都沒有對我說過實話,可是我,我從來都是一心一意地對待你!你爲什麼還是要欺負我?”
毛小龍低着頭,片刻後才下定決心:“你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這件事情,我會辦好,你先走!”
石見月搖搖頭:“我不走,我不看着你,我不會走的!”
毛小龍皺着眉:“你爲什麼這麼執着?”
石見月哽咽道:“你不知道?”
毛小龍搖搖頭:“你救我一次,沒必要被我所拖累!”
石見月哭得更大聲:“我不是要救你,我只是喜歡你!喜歡你!喜歡你!你到底懂不懂?”
毛小龍慌了神,這表白來的太突然,他一下接受不了。立即亂了手腳,看着哇哇大哭的石見月,他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纔好,兩隻手舉在空中揮了半天,硬是找不到合適的放手之處。
石見月哭了一會兒便好些了,聲音直轉急下。
毛小龍的臉紅得發黑,一直紅到脖子底下,連帶着鎖骨都紅了:“我……我會沒事……你……不要擔心!”
石見月搖搖頭
:“你生我亦生,你死……我給你收屍!”
最後一句話差點將毛小龍憋出內傷,他尷尬地伸出手去擦了擦石見月臉上的淚水,輕輕道:“這是我的私事!”
石見月不理會他說的,繼續說:“那個柳兒,八成是假的!”
說着,石見月把她遇見黑衣人的事情講給了毛小龍聽,毛小龍好脾氣地聽他說完,竟然點了點頭道:“我知道!”
“你知道?”石見月的眼睛瞪得銅鈴大。
毛小龍苦笑着搖頭:“我原本是來找人,沒想到,找到的卻是另一個陰謀。”
“另一個?難道還有?”石見月好奇。
“沒有那一個,你我也不會認識!”毛小龍淡淡道,“你以爲,你看出的疑點,我就半點都沒有看出嗎?我還不至於笨到那個程度,只是,我不確定他們的陰謀有多大,網有多寬。”
石見月忽然笑了,她一把拉住毛小龍的手:“我可以幫你!什麼都可以!”
毛小龍看着她的時候,竟然有些心酸。
毛小龍點點頭:“好!”
石見月將她遇見的事情都原原本本地跟毛小龍講了一遍。毛小龍忽然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
“怎樣?”石見月急急追問。
“但是好像還有一點不清楚……”毛小龍又搔搔頭。
石見月的眼睛已經彎了起來:“不清楚,就去弄清楚!”
毛小龍黯下了眼睛:“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那個被劃花了臉的女子?”
石見月點點頭:“她雖然已經死了,但是應該有人知道她被放在哪裡了。”
這時,身邊忽然傳來一個冷冷的聲音:“我就知道!”
石見月和毛小龍頓時被嚇出了一身冷汗:怎麼還有這樣的高手在身邊?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回頭望去,那人目光凜冽,風姿瀟灑,卻是他們都認得的人——青檐。
此時的青檐左臂綁着紗布,隱隱還透出些血色來,但是毛小龍這時再看青檐站在屋檐一角的樣子,衣襟被微風輕輕吹起,竟然一點也沒有了初見時的憨傻之氣。
石見月詫異地看着青檐,似乎在等他一個解釋,而毛小龍卻笑了,他抱臂挑起了嘴邊嘴角,又顯出了那股混混的氣質,笑着說:“哦,這件事情越來越有趣了,我還真是沒有料到,你竟然……”
青檐走到他們身邊,微微一笑道:“這泉水宮的事情,你們料不到的還多!”
石見月也笑了:“你既然知道,是不是願意告訴我們?”
青檐看了看石見月和毛小龍,歪了歪頭,說:“走!”
青檐騰身而起,輕巧舒展的身形讓石見月咂舌不已。毛小龍便一直微笑着跟上去。
青檐對泉水宮像是異常熟悉,在屋檐上幾個躍起便已經到了一個荒廢的院落。
院中間有一棵樹,青檐走到樹下說:“就在這裡!”
石見月與毛小龍並肩站好,毛小龍開口道:“你不該先告訴我,這到底是誰麼?”
青檐努起嘴:“你們找誰?”
“我們找那個滿臉傷疤的女子,那天……”石見月急急說道“那天,她被琉璃給殺了,對麼?”
“沒錯!”
“你想想看,琉璃爲什麼殺她?”
“爲什麼?”石見月好奇道。
毛小龍揚了揚嘴角說:“殺人有好多原因,而琉璃因爲石大小姐,殺了兩個人!”
石見月點頭道:“還有一個小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