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影這樣說,立刻就引來了女子的警覺,明顯愣了一下之後,很快地她就想起了眼前的遮面女子是誰了。臉上立刻有了薄怒了。
“蘭亭雅軒的主人親自登門,怎麼會走這道小門?”
聽到對方認出了自己,林星影有些尷尬。
“只是走着走着,被這一樹紅梅吸引,這才冒昧敲門,小姐莫怪!”
禮下於人必有所求。林星影是真的愛死了這一樹的紅梅,若是摘了新鮮的花瓣,晾乾了入茶,或是乾脆做成梅花醬,豈不是更加的妙。
哪知道,她這樣低聲下氣,對方反倒是更加的生氣。
“我不是這家的主人,這紅梅也更加不會是我的,你想要求紅梅,便進來吧!”
在林星影目瞪口呆對方的一時三變的同時,那位小姐竟然讓開門口,準她進去。可是這樣一來,林星影反倒有些不敢進去了。
“這,可方便?”
“都說了我不是這家的主人,方便還是不方便也不是我說得算的。是你要求紅梅,自然也是要由你來向這家真正的主人來求的。進不進來也隨你!”說完作勢關門。
林星影又看了那一樹開得茂盛的紅梅,咬脣想了一下,索性一甩頭,還是在門快要關上之際,伸手去推了。
反正已經來了,怕什麼的!
看到那女子明顯一愣的神情,林星影覺得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但是既來之則安之,人都已經進了門,再去想其它的恐怕已經晚了。冒失歸冒失,但反正已經進來了。不達到目的就真的是虧了。
“你會尋了來,不只是爲的紅梅吧!”
“啊?小姐,你剛纔說的什麼?”
女子在前方引路,林星影在後面跟着。兩個人一開始都沒什麼對話,可是走着走着,忽然前方引路的女子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
林星影一時沒有聽清楚,所以追問。要是她知道了內情,她一定不會去問,甚至更加不會因爲偏愛這紅梅而選擇去敲那扇門。但是人生就是如此奇怪,一次選擇,決定了之後將要發生的事情。
“我是說,你早就知道這裡,所以纔會來看看。什麼紅梅,不過是藉口罷了!”
“小姐何出此言?”林星影被她說蒙了。
“是或不是,我心中清楚。只是再如何,也是枉然。他心裡放不下的,終是放不下。人可以和人爭,卻唯獨爭不過死人。”
聽女子這樣說,林星影心底的不安更重了。不會的,一定不會的。這裡怎麼看怎麼不像是知府該住的地方,就算是別院也說不過去的。總之,一定不會是的。
但是心底的另一個聲音卻在告訴她。天下就是有那麼巧的事情。她已經知道了盧友亮的過去,更是通過上一次在船上面前這位小姐的反應,知道了她在心中愛着盧友亮的。所以這裡真的很可能是盧友亮的地方。
好吧,她承認她想到這些就心生退縮了。正想要說出告辭的話,卻發現已經晚了。
“盧伯,麻煩你去通知大人一聲,有客到,請他來別院一趟。”不過在看了林星影一眼之後,那女子又咬着下脣加了一句。“就告訴大人說是蘭亭雅軒的主人親自登門了。”
一位明顯上了年紀的老者點頭,轉身離開。
“坐吧,這裡人少,凡事都是要自己動手的。我這裡的茶很差,沒有你那裡的別緻。將就着喝。”說着話,卻是執起一旁小爐上的壺,親自倒了一杯,遞與林星影。
林星影接過茶杯,放在桌上,自顧坐了下來,隨手放風帽也摘了,因爲實在沒有再戴着的必要。方纔有機會仔細看了這廳的陳設。
其實對於盧友亮的瞭解,真是一點一滴的。主要是從一開始所聽到的,再到見到這個人,給她的反差感覺太強烈了。
整日流連妓院的人能讓人有什麼好感,流連妓院充當妓院的*又能讓林星影對他有多少的尊重。可是一次兩次見面之後,每一次見面林星影對這個盧友亮都有一種,她所不想承認的耳目一新之感。
也正是因此,纔會讓她覺得這個盧友亮太像她所不願意想起的君無言了。
這裡聽起來是他的別院了。而她也曾在君無言的別院裡住過不少時日。兩個地方對照來看,林星影就看出了差距來了。
所謂差距當然不是因爲一個是親王一個是知府這地位上的差距,而是說這裡的陳設,這裡的一草一木。完全可以通過這裡的環境來看出主人的性格特點。
同樣給林星影帶着面具過日子的感覺,相比於君無言那裡處處都要用上好的,有些擺設,有些排場甚至超於王宮來看。盧友亮這裡卻是處處透着股……怎麼說呢。讓她覺得心裡悶悶的感覺。
真論起來,這裡的陳設有些老舊了,卻透着那麼一股子懷念一般的感覺。像是有着太多回憶的地方,好像動了任何一處都不好的樣子。
那女子和林星影似乎沒什麼話好說,但是禮數倒是挺足。沒有半點小姐的架子,以主人的身份,記得時不時地幫林星影倒上茶水。
不過喝了三碗茶的功夫,就只見遠遠的盧友亮幾乎是用小跑般地趕來了。一進門並不看那女子,卻是對上林星影,滿臉地驚喜。
“情兒姑娘,怎麼才分開,你便到了我的別院!”
先不論進門之後就只注意了林星影一個,還是說一開口說出的話太過傷人。總之林星影就注意到身邊的那名女子臉色蒼白,渾身發抖,眼眶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了。
但是即使是如此林星影還是不得不佩服此女子的忍耐力。愣是可以以最優雅的樣子坐在那裡,身子板得很直,卻是一動也不動的。不像那日在船上一般,光是聽到盧蘭嫺說出續絃二字就哭着跑出去了。
她可以忍着,可是林星影卻是尷尬了。勉強扯出一絲笑容。
“我是爲了那樹紅梅而來。不知這裡是你的別院。”
“我就說麼,你想要剛纔直說便是。那株紅梅麼,要什麼自行去取就是了。不必來問過我的!”
似乎是沒有看到身邊女子的淚眼婆娑,也沒有注意林星影的面露尷尬。盧友亮很是自然地說出這些,眼神一直看着林星影的眼睛,目光灼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