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天笑終於被小兒子現在的樣子給氣到了,指着君無言,言語雖然高聲,卻也透着太多的無奈。
“念嬌,差人送他去別院靜養吧!”
單念嬌看了一眼幾近瘋狂的兒子,除了無奈也只剩下無奈。別說她沒有在兒子身上寄予厚望,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兒子會成了這副模樣。幸好還沒有鑄成大錯,幸好……
走過去,狠狠地一巴掌打在了君無言的臉上。
“你鬧夠了沒有?”這還是她第一次捨得動手打他
打過之後,一向好強的單念嬌咬着下脣對着夫君和大姐施了一禮,死死拉住君無言走了靜心閣。
君天笑一直看着他們母子二人走出去的背影,轉過頭看向妻子。江映雪輕輕搖了搖頭。夫妻兩個的默契讓他們不需要過多言語也知道對方的意思。君天笑又一次嘆氣,他這會兒嘆的氣比之一年嘆氣的次數還要多。
他又看向了君無情,他的長子,他其實一直最爲擔心的一個。給他取名無情,其實是因爲他這個兒子實在是……太過多情。說是多情,不如說是重情。從小他就是個愛把太多的事情裝在心裡的孩子。
也許正是因爲如此,纔會讓無求無言都做出這種相對來說,必會重重傷到他的事情。
他原本以爲會在無情臉上看到被背叛和欺瞞的憤恨,但是讓君天笑所沒有想到的是,他有君無情臉上沒有看到憤怒,而是釋然。甚至還能看到一些歡喜。
“無情,爲父……”
“父親,您也是很早之前就知道我錯認了人了吧?”
有些事情一通百通,真正的朝雲出現了,那麼那些之前曾經矇蔽了自己的事情也一點一點的被揭開了。
君無情如此語氣平淡的一問,倒把君天笑問的有些說不出話來了。要知道這種情況可是少之又少。
“無情!”
江映雪也知道這件事情上面,丈夫處理的有些過份,對無情過份,但是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當時事情從急,也來不及給無情細解釋什麼了,纔會把事情一拖再拖,拖到最後成了現在這個結果。
“映雪,讓無情說吧。在這件事情上面,是我做錯了。”
“父親,您還沒有回答。”
君無情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淡淡的語氣。但是這滿屋子的全是自家人,恐怕也只有朝雲不知道君無情的性子是怎麼樣的。他越是這樣,越表示他快要爆發了。而這種爆發是衆人所不想要面對的。
君天笑已經不知道第幾次嘆氣了,嘆氣過後重重點頭。
“何時?”
“不久之後。”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您知道了無求所戀女子是真正的朝雲的時候吧。或者說,是她父親親自找上門與您共商大計的那一天吧!”君無情的聲音從低聲慢慢提高,到後來的語氣幾乎是質問了。
“大哥!”
“閉嘴!我沒有問你!”
對着父親,君無情還可以做到把情緒好好的控制,可是面對着一直在騙着自己的兄弟,他就做不到了。
是他的兄弟啊,同父同母,從小一起長大親密無間的兄弟。居然可以把事情瞞了他這麼久。他以爲他是什麼樣的人?奪弟之所愛嗎?他當初爲什麼就不肯親口告訴他一切,就這麼信不過他嗎?
他不恨他們瞞着他,只恨他們不信任他。這纔是最傷他的事情。
看到真正的朝雲欲言又止的樣子,君無情冷哼了一聲,視線掃過了所有人,最後把視線落在母親身上。
“母親,無情想聽您要怎麼說。”
“別太怪你弟弟了。他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和你說這整件事情。當初你父親和我聽說此事的時候,也覺得……”
“也覺得該瞞着我纔是,對嗎?瞞着我,這樣我纔會因爲憤恨,憤恨自己小小武官的身份,憤恨自己活該被瞧不起。然後纔會把這份恨放在戰場之上。而這場仗也幾乎是因爲她而起的。”
君無情終於把矛頭直指真正的朝雲身上。
“因爲曾經色慾薰心的王想要強納你爲妃,所以你父親纔來找我父親商議事情,而你哥更是都幫你找好了替身。什麼救下的昏迷不醒的女子?那分明就是被你們用來,一旦沒能躲過去,就會被以你的身份送進宮去的人。”
君無情似乎因爲這滿腔的怒火,整個人的精神反而變得大好,再不復之前病奄奄的模樣,目露精光。也許是因爲都覺得對他心中有愧,於是衆人也都不說話,由着他發泄。
“冥冥中似乎早有天意,也正是因爲你們瞞着我,讓一心想要改變的我,或者說是偷聽到談話內容的我,在心裡還一心想着幫你脫離困境,硬是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之下,身先士卒讓戰爭早了不知多久爆發了。也正是因爲如此,才讓星影她免於入宮受苦。”
說到最後,君無情聲音有些哽咽了。他頓了好一頓,似乎才重新找回聲音。
“還是要說冥冥中自有天意,她還是入了宮,被無言安排進了宮,用意則是挑撥你我的關係。無求,你說,無言是不是白費了心機。你我之間根本不像他想的那樣親密無間,又何以用得着挑撥。反倒是我,被你們的欺瞞矇蔽了雙眼。她幾次三番和我說她不是朝雲,我卻只當她是在騙我,對我是另有圖謀。可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這天下,唯獨真心待我,不曾忍心騙我的人卻是她。可恨我,還是讓她在宮中受苦了。”
君無情越說越激動,但是突然間,聲音終止了,只見他面色一苦,生生噴出一口鮮血來。
衆人見狀,一下子慌了,尤其是君天笑,更是一躍到了兒子面前,伸出手直探君無情的脈門。不過在觸到脈之後片刻,眉間緊皺舒展開了。
“萬幸!原來只是淤血。吐出來就好,心中鬱結就化開了。”
君無情嘴角還帶着血跡,他卻只是一摸,身子微微一閃,避過了所有人的好意,站起身向着門外走去。
“無情,還是宣太醫吧!”
“不必了,我現在非常好,甚至從來沒有這樣好過。我要去見一個人,一個非常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