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賓主盡歡。真如君無情所說的一樣,他們君臣之間聊了整整一夜。沒有人有睏倦之感,而盧友亮黃少軍,甚至就連仇子賓,也暢所欲言的對朝政諸事表達了自己的看法。對一些例法上需要改進的地方也給出了意見和建議。
到後來,林星影索性拿了紙筆,把他們君臣所議之事都記錄了下來,只待日後分門別類的整理出來,供以後所需時做爲參考。
她的行爲自然也讓君無情好一陣窩心。而盧友亮他們三人見了,更加認定心中所想的不會有錯。而且也認定了,有朝一日眼前這位必將登上後位,輔佐這位外表看似不易靠近,實則平易近人的好君王把離國建設得更爲強盛。
更爲自己也將在其中參與且做出貢獻而有所期待着。只等着能有某個機會的出現,讓他們各展所長。尤其是仇子賓。他不像盧友亮和黃少軍二人那樣已經有了一官半職,所以他就更需要有機會展示才華。
不讓林星影白白賞識自己一場,甚至更加不惜把他引薦給君無情。
林星影其實在心中是覺得君無情不回宮中去是極爲不妥的,可是她也知道讓君無情回去,她就不可能不被要求一起回去。所以她也不好開口了,因爲她暫時還不想回去。
只是這樣一來,她再在船上住着就不妥了。因爲雖說君無情夜夜趁衆人睡下潛入她房中不太可能被誰發現,但是就怕日子久了,早晚還是會被發現的。
於是借了個由頭,就請盧友亮在臨江城找處宅子,林星影打算從船上搬出去居住。結果盧友亮就直接提出他將讓出別院。
林星影一聽就急急搖頭。
“這怎麼使得?你曾說過那別院有你太多的回憶,尊下與我怎可就那樣住進去。”
盧友亮卻是不以爲意地笑了:“友亮多虧娘娘的教誨才終於醒悟,一味的怨恨,把情兒的死歸咎於別人身上,只會作繭自縛。不論如何,她始終在我心上。回憶是在自己心裡的,除非自己忘卻,否則任何人都是拿不走的。娘娘喜歡那梅樹,更像是冥冥之中,情兒的在天之靈在指引着一切。所以,這別院就該由尊下與娘娘住下才是。”
“可是,我分明記得那日去時,可是有位佳人住在裡面的。”
林星影的話,讓君無情來了興趣。盧友亮的情況,林星影已經詳細和君無情說過了。知道他妻子早亡,這些年他一直一個人。這會兒忽然聽到林星影提起他的別院中還住着一位,不禁好奇起來。
聽到林星影提起這事,盧友亮表情一黯。搖搖頭道。
“她只是太執着罷了。終有一日她會明白,到了那時,她也就放棄了。尊下與娘娘住進去,她也就明白了,也就能死心回家去了。”
林星影聽了卻是搖頭:“你們男子終是不懂女子之心。依我說,那位小姐想來是不會死心的。盧大人,你只說她是執着,你又何嘗不是?”
盧友亮卻似在這件事情上不想多說,索性不說話了。可是他不說,林星影這一次卻似要將此事揪住不放一般。
“你若無意於她,索性明明白白說了。也總比這樣讓那位小姐牽腸掛肚的要好。你只想着不想狠心拒絕,卻仍是耽誤了那位小姐,讓她總是心存希望,總以爲時間久了,你終會默認了讓她進門。長痛不如短痛,你現在狠不下心來,反而是害了她。”
林星影的一番話說得盧友亮一愣,他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一層。事情也確實如林星影所想的那樣,他就是想拖着,覺得日子久了,對方覺得無趣了也就放棄了。卻從沒想過,萬一對方一直等着又會如何。
真是一席話驚醒夢中人。盧友亮聽完深深一揖。
“娘娘教訓的是,友亮這就去和方姑娘說。”
聽盧友亮這樣說,林星影忽又想到那日與這位方姑娘見面時的情景,細想了一下又覺得不放心。
“等一下。盧大人若要去說清楚,還請事先想清楚明白了再去。我與方姑娘也見過幾次面,那日在別院還曾單獨交談過幾句,以我觀方姑娘人品倒也配得上盧大人。盧大人何不再想想,是不是真要拒絕。” wωw •T Tκan •co
“我心只有情兒。”盧友亮想也不想就如宣誓一般。
林星影聽完只是搖頭:“怪不得那日方姑娘說,活人獨爭不過死人。那日聽完這句,總覺得嘆息之後卻也有着一份決絕。我只想讓盧大人想清楚一切,以我看方姑娘也是個烈性女子,不要因爲你的拒絕讓她出了什麼事情纔好。”
林星影句句在理,一番話說下來,倒讓盧友亮進退兩難了。君無情一直在旁聽着,本不想多說什麼,到這時也不免插了言。
“友亮,我現在所說的,你只當是朋友給的忠告。星影說的極是,有些事情你當時滿心以爲是必然的,事實卻是根本不像你心中所想那樣。可莫要等到失去了才知後悔。”
君無情這一番話可謂是有感而發。他說的時候眼睛也是望着林星影的。曾幾何時,他也自以爲他是愛着朝雲的,因爲愛而生恨,所以在遇到林星影之後,心中總是想着朝雲的種種,一方面被林星影所深深吸引,卻又聽不進去她所說的“不是朝雲”的話。固執的認定她在騙他。
直到親眼見她墜下山崖,他痛不欲生,卻又總說不清爲什麼這一次失去她與上一次認爲朝雲不在人間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直到終於知曉星影非朝雲,纔在一瞬間領悟,原來從前只是傾慕與喜歡,而林星影纔是他心中所愛。
幸好老天給了他再一次的機會。
經歷過這一切,讓君無情明白,有時候心中認定的事情也只是自己認爲那樣,往往事實卻不是如此。
聽完君無情所說,盧友亮不說話了,而是低頭沉思起來。
而林星影卻是在聽了君無情說的之後,忍不住回頭看他。總覺得他話中有話,卻又說不好,想要開口詢問,又不知道從何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