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啊,切不可這樣菲薄,王爺雖然已經去了。可是王爺對老奴的恩情,還有郡主小時候救過老奴的事情,老奴一直記得的。以郡主之身,怎麼可以住在這裡?老奴爲郡主已經安排好了住處。請郡主隨老奴前去。”
林星影瞭然了,原來她那個便宜的且已經死去的爹,還是爲現在的她留了些好處的。這不才落魄到要和別人擠通鋪,就跑來之前受過恩澤的老宮人前來報恩,甚至還準備好了住處。只是,她不能去。
“真對不起,我不記你了。只是現在的我,真的不能再算是什麼郡主了,謝謝你還記得。皇上既然差人安排我在這裡,我也只能留在這裡,多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莫不要因爲我這個餘孽害了你。”
“郡主這樣說,就是要折殺老奴了。老奴這個年紀也算是半截身子入了土,就算是爲了郡主舍了這條老命也是值的的!”
林星影嘆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幾步,彎腰躬身扶起了跪在地上的老太監,看到他真的是老淚縱橫,忽然覺得眼前這個老宮人,纔算是她來到這裡遇到的最溫暖她心的人。雖然她還是借了朝雲郡主的光。
“起來吧。皇上的旨意是不能違抗的。而且我已經不是什麼郡主了。我想,我也需要習慣這樣的生活。”
老太監被林星影扶了,終於還是站起身:“那郡主堅持,老奴也就依着郡主了。”說完這句抹抹眼淚,轉過頭對跪了一地的女子們喝道。
“今日你們也知道郡主的身份了,平日裡給我皮緊着點兒。誰要是敢惹郡主生氣,小心雜家與她玩命!”
再轉過頭,當這老太監再次面向林星影時,又忍不住掉了淚:“郡主啊,老奴……哎!只能說造化弄人啊!早知會有今日,當初郡主就不該當衆悔婚啊!”
“悔婚?”
“是啊!郡主您不記得了。還是說,關於這件事情您根本就不知道?這不可能啊!哎,算了,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了。郡主啊,聽老奴句勸。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既然這麼一場劫難過後,您還能活着。您就一定要好好的!該低頭的時候,就低下頭吧!如果您想通了,差這小子給老奴帶句話,老奴會爲郡主安排的!”
老太監說着話,扯過身邊的一個小太監,看來他是真的事先安排好一切了,連傳話伺候的人都給朝雲郡主準備好了。
“等等,請等一下。我……之前大病了一場,恐怕傷了腦子。如今許多事情都記不太清了。可不可以請你完完整整的告訴我。你說的這些含糊其詞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太監一臉的驚訝,眼神中透着悲傷:“看來,那些傳言都是真的!唉,我的郡主啊!您真的是忘了許多重要的事情啊。好,您且進屋坐下,讓老奴慢慢給您講來。”
“張啓靜,你是不是越老越回去了!宮中的規矩都不記得了!”
正在林星影感覺,終於有個人可以給她好好講講這裡的事情的時候,忽然一個男人的聲音高亮地傳過來。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林星影只是覺得聽着有些熟悉,可是身邊的老太監卻一下子苦了臉,拋下林星影,往院門處緊跑了幾步,然後一下子攔在那裡跪下。
“皇上息怒,老奴不敢。”
“還有你不敢的?你個總管太監卻跑來司舞監,真是夠總管的了!”
“老奴是總管,自然管着這宮中所有伺候皇上您的宮人們,所以來司舞監也是份內之事。”
林星影愣在那裡。皇帝怎麼來了?而且,這個老太監竟然是總管太監!看來今天可真是夠驚心動魄的了,讓她驚訝的事情是一樁接一樁。
皇帝並不再理會跪在地上的老太監,而是越過他走向了林星影。
“怎麼?剛還在朝堂上面說朝雲已死,到了這裡,就又開始擺起你郡主的架子來了。是不是在你眼裡,她們都不配和你同處一處啊?”
林星影現在十分確定了,他就是來找她茬來的。
“皇上,您錯怪郡主了……”那老太監還真的是處處護着朝雲郡主,竟然敢冒大不韙,爲郡主說話。
“給朕閉嘴,朕沒有問你!”皇帝沒好氣地喝斥。“將她們都給朕帶下去,朕有話要和民女林星影說。”
聽着面前這個九五至尊咬牙切齒一般地說出“民女林星影”這五個字時,林星影忽然有種感覺,面前這個男人一定和朝雲郡主之間有着剪不斷理還亂的關係。
怪不得!怪不得那個人會把她送來給他。還說一定要是她。原來其中還有她不知道的內情。突然,林星影覺得無比悲傷。如果她不是林星影,是真正的朝雲,就會知道這其中的事情,那麼換句話說,那個人是在明知道當朝雲見到如今的皇上時,是會目瞪口呆,或是驚慌失措的。
那個人等於是在明知道一切的情況之下,還把朝雲送去了皇帝的身邊。
原來,一切只是她林星影的癡心妄想,以爲那個人對她是有意的。原來,只是她想多了。
“現在掉的這眼淚是什麼意思呢?是在痛恨現在自己所處的境地?還是痛恨你面前的我?”
所有閒雜之人都退去,本來不大的小院也因爲只剩下皇帝和林星影而顯得空曠了。林星影傷心之餘還是注意到了,面前的這個男人不再自稱朕,而是直接用我了。
“爲什麼這麼說?我爲什麼要痛恨你?”林星影是真的不知道。因爲沒有人告訴過她這中間的複雜關係。
“哈哈!爲什麼?問得真好!別告訴我,你是真的失憶了。我反倒更願意相信,是你的記憶里根本就沒有我這麼一個人存在!”皇帝似乎情緒激動起來,一下子抓起了林星影的手腕。“你看我的眼神是陌生的,好!那麼你對君無情這個名字呢,有沒有印象?”
林星影在口中喃喃這個名字:“君無情,怎麼會有人叫這樣的名字?”
“好!好!你竟然對君無情這個名字也沒有印象。那麼現在我告訴你,我就是君無情,我就是殺了你全家,一把火燒了定國公府的人。這下,你應該就會記住我,記住君無情這個名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