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端木靳和蕭輕舟異口同聲。尤青沒有發言權,嘴脣微張,也想說不行來着,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爲何不行?”上邪辰笑,一雙湛藍的眸子依次從房中三人面上看過,波光瀲灩中光華流轉,“不是說幽冥宮精英傾巢而出嗎?現在正是幽冥宮防衛最弱,宮中實力最弱的地方!本宮雖然行軍佈陣不行,但是闖個宮放把火或尋個東西啥的,卻是長項!”
她頓了一下:“幽冥宮位居東海,想到達那個地方,首先要坐船渡海。厥國`軍隊長於草原,馳騁沙場容易,但想要海戰,卻絕對不行,說不定三分之一的人還暈船。至於靳軍,靳軍一共加起來不過40萬,端木羨從佈防在全國各疆域抽調出來的軍隊,輕輕鬆鬆就能過百萬。這種情況下,你的軍隊,能調多少出來?”
“更重要的是,一旦你從軍隊裡大批量調人,對方很容易看出。到時候別說圍魏救趙,怕是人馬還在路上,就被人劫住!”
“至於輕舟率兵攻打幽冥宮,這看起來確實是個好選擇,但是,你們也很清楚,幽冥宮擅長的是用毒。既然它能被人稱爲天下第一邪教,想必用毒的手段絕對不低!若輕舟真的走了,你們以爲就靠那幾個三腳貓功夫的大夫,就靠隨處可見的一點清熱解毒的草藥,也能抵擋住?”
這些問題困難,端木靳他們剛纔自然是討論過,否則也不可能商量了那麼久。
“所以呢?”端木靳這纔開口,等待上邪辰那個已知的答案。
“所以……”上邪辰立即就笑靨如花了,眸光中那個璀璨,“最好的方法,是本宮親自帶一隊高手突襲。”
她真的已經好久沒有試試身手了,這會兒光是說說想想,她都有種莫名的興奮。她的IQ和經驗,可是來自21世紀經歷過大大小小51場暗殺從無敗績的頂級殺手!
“說來說去,不就是你想出去麼?”端木靳滿臉不屑,“你不想想,就憑你的三腳貓功夫,說不定還未靠近幽冥宮,就已經被巡島的人給‘咔’了!”
“開什麼玩笑?什麼三腳貓功夫?”對於端木靳給她身手下的定義,上邪辰十分非常很不爽,她的目光一轉,落在尤青身上,“尤將軍,麻煩你告訴你家主子,本宮是不是三腳貓功夫!”
之所以選尤青回答問題,那是因爲她屢次三番從尤青眼裡看到對自己的崇拜!這種時候,就要充分利用自己的個人英雄魅力!
“是!回王爺,王妃不是三腳貓功夫!”至少王妃那一手飛刀,絕對不是三腳貓的水平!
上邪辰滿意的點了點頭,她很快繼續:“再說,攻打幽冥宮這種事,絕對不是單純靠武功高低評判!我又不是跑去找幽冥宮踢館,讓對方高手一個個出來對決,而是造出聲勢,讓他們家宮主以爲受到重創,掉頭轉回去而已!”
她看着端木靳:“端木靳,你手下高手應該也不少吧!爲什麼非要輕舟去,還不是因爲輕舟足夠聰明狡猾!”
端木靳微微皺眉,眸底一絲不快:爲什麼說本王的時候是端木靳三字的全名,說到蕭輕舟的時候就成了兩個字的暱稱!
蕭輕舟也微微皺眉:作爲天下第一公子,明明是聰明,怎麼能和狡猾這種貶義詞沾邊!
“爲什麼說本宮是最佳人選呢?”上邪辰心裡越發認定這件事情一定要勢在必得,“其一,本宮作爲王妃,又是出了名的嬌生慣養,看不慣戰場血腥需要離開一下很正常,沒有人會起疑;其二,本宮雖然沒有內力,但是沒有內力不代表就不會武功,更不代表沒有自保能力,對付幾個區區老弱病殘,那是手到擒來;其三,本宮,很聰明!做這種事情,很有經驗!”
說到很有經驗的時候,上邪辰情不自禁的加深了語氣。想當年,她從一個籍籍無名的小殺手,混到最後在世界殺手榜享有名號,還是很得意的!
“很聰明?很有經驗?”端木靳立即就捕捉到上邪辰的得意,下一刻,他毫不留情的打擊道,“上次在皇宮裡,你怎麼就中招了?若不是本王營救及時,說不定你現在已經被關在‘灼灼宮’做端木羨的金絲雀了!”
那件事!!
若說被幹爹暗算致死是她上邪辰上輩子最大的疏漏,那上次在皇宮那件事就一定是上邪辰這輩子最大的疏漏!
當下,她冷哼一聲:“你怎麼不說,也有可能端木羨已經被我幹掉了!”
“端木羨那種人,防備心理很大,你既然一次沒將他殺掉,就意味着絕對沒有第二次機會!他很可能會直接廢了你!”
“已經沒有這個假設了!我們言歸正傳,攻打幽冥宮的事,我去!”
“不行!”端木靳言簡意賅。
“爲什麼?”尼瑪,剛纔分析了那麼多都白分析了不成?!
“太危險!”端木靳一揮衣袖,將雙手背在背上,臉上一派決然,“這個話題不予討論!”
“行兵打仗也很危險!”上邪辰爭。
“可是有本王在!”端木靳低吼。
一瞬,連他自己都覺得這個答案有點奇怪,可是,奇怪在哪裡呢?
上邪辰也覺得有點小不自在,她頓了一下:“這個話題,晚點再議!”反正她是去定了!
……
宇赫南自上次被上邪辰調/戲想開`苞後,一連幾日,他都沒再往軍隊後方走。
蕭輕舟也沒急着去東海幽冥島,這幾日,除了料理傷員,他的絕大部分時間都用來給軍醫們夯實各種解毒的方法。
上邪辰很清楚偷偷摸摸離開部隊絕無可能,她一邊給端木靳做工作,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發之以脾氣,一邊跑去找蕭輕舟,問他攻打幽冥宮的計劃,比如帶誰去啊,都擅長些什麼啊,什麼時候出發啊……
蕭輕舟全部給的是模凌兩可的答案,套了半天,除了知道蕭輕舟除了頂着個天下第一公子的名號,被很多人尊爲神醫,外加有很多商鋪外,居然還有一個江湖組織——
風雨樓!
風雨樓是什麼規格上邪辰不知道,不過聽蕭輕舟輕描淡寫的描述,她有理由相信,那絕對是個牛掰得不得了的存在。
至於端木靳,他每天面對上邪辰的各種糾纏,幾乎可以說是煩不勝煩!他有充分的理由相信,上邪辰用的就是疲勞戰術!
特別是他睡得正香的時候,上邪辰很可能會在他耳邊軟糯的叫靳靳,然後提出她的要求!
好幾次端木靳都差點着了她的道,幸好反應得快,睜開眼就看見她一雙湛藍的亮晶晶的眼睛!
“喂,上邪辰,你都不睡覺嗎?”端木靳火。
“怎麼不睡覺!你要答應我,我就讓你睡個好覺!”上邪辰點都不怕他,反正端木靳就一個紙老虎。
“不行!”端木靳皺眉,翻身朝着外面。
“靳靳,你就答應我吧!你放心,我保證超額完成任務!”上邪辰雙肘撐在端木靳身上。
女人的香味,女人的柔軟,端木靳這一刻都要被她氣炸了!她到底知不知道他每天做柳下惠有多痛苦,居然這會兒還靠得這麼近!
感受着身體某處一點點的變化,端木靳忽的伸手,毫不留情拂開她的手,然後“噌”的一下坐起來,俯視着旁邊的上邪辰:“上邪辰,你到底有完沒完?!你以爲攻打幽冥宮是過家家!那地方就算精英傾巢而出,照樣是龍潭虎xue!你以爲你去了後,還有命回來?到時候還不是本王要率兵去救你!”
“端木靳,說到底就是你不信任我!”上邪辰根本不知道端木靳的煩躁大半是來自體內火焰得不到排擠,她亦“轟”的一下坐起來,毫不畏懼的看着端木靳,“我已經告訴你很多次了,我並不像你想象中那麼孱弱!皇宮裡那次絕對是意外,那是被人暗算!那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第二次!……”上邪辰吧唧吧唧,只差沒吼出她是高手!
端木靳看着她口若懸河,看着她一張櫻桃般的小嘴不知疲倦的翻飛着,他根本沒聽進去她在說什麼。
他看着她,那麼柔嫩,那麼潤澤,好想……親一口。
“不行!”端木靳再次無情拒絕。
“端木靳,你這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上邪辰終於忍不住吼。這個狗屁男人,除了說不行,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她頓了一下,然後想到另一種可能,嘴角冷冷笑:“端木靳,你不會是怕我偷偷溜走,我皇兄就不幫你了吧!”
墨眸瞬間危險眯起,各種火蹭蹭蹭往上冒:“上邪辰,你非要去送死的話,明天就給我滾!”
面對端木靳的怒火,上邪辰絲毫沒有說錯做錯的自覺,她很開心,嘴角愉快的上翹,輕輕鬆鬆兩個字:“好啊!”
看着上邪辰這幅模樣,端木靳再氣,瞌睡也不睡了,徑直從chuang上坐了起來,披了件衣服往外走去!
真是太氣憤了!這個女人,到底心是怎麼長的!他明明是擔心她,擔心她懂不懂?!
上邪辰當然不懂,看見端木靳不睡覺往外面走去,她只覺得樂得輕鬆,兩個人睡一張chuang多擠啊!一個人睡更舒服!
到半個時辰後端木靳再回來的時候,走進帳篷便看見上邪辰睡在chuang的正中,她蜷着身子,笑容香甜,懷裡抱着一大團被子。
他有些無奈,這個女人,到底得多無聊,多好戰啊!
另外,她到底有多缺愛啊,連被子都能抱得這麼緊,怎麼平日不見她抱着自己?
還有,她怎麼睡在chuang的正正中中,不知道他要回來睡嗎?還是說,她在暗示什麼?
自己,若是睡在她的上面,一定很美好……
端木靳的想法,竟似如銀河落九天般,怎麼都止不住!
這種止不住的結果是,端木靳再次轉身,走了出去。
再次回來的時候,已是下半夜。
……
這日下半夜,還發生了一件事情,另外一個人也是睡不着,走出去亂逛,恰遇見不該遇到的人,看見不該看見的事。
這個人,便是宇赫南。
從厥國到靳城,再從靳城到這裡,因得一直都是單純的攻城,壓根沒遇到過大型兩軍對陣,他這個奇兵首領也就幾乎一直處於無事可做的狀態,爲此,他很胸悶!
胸悶到夜裡一直失眠,到後半夜的時候,竟然越發清醒起來,乾脆起來客串一下巡檢工作。
從自己的營帳篷出來後,他就一路朝後方走去,這麼晚了,應該不會再遇見上邪辰那種沒節操的奇葩公主。
很快到了安撫營,這會兒已是下半夜,嘿/咻工作也已做完,周圍靜悄悄的,只除了夜蟲的鳴叫,再沒有其他聲息。
宇赫南沒有停下,也沒有想過半夜去看某某人,他只繼續往營地更後方的走去。
散步嘛,巡檢嘛,走遠點看看有沒有異況。
“好冷……”遠處,依稀有聲音傳來,伴隨着水聲。
宇赫南立即就警覺了,這麼晚,整個軍營都在睡覺,究竟誰在這裡?腳步更輕,往說話聲那邊走去。
“唉!”又一聲幽幽的嘆息,似微風拂過落葉,似花瓣無聲凋零,那聲音竟是出奇的好聽,也是出奇讓人想要憐惜,“忍忍吧!總不能頂着一身穢物生活,再說,那東西如果不弄乾淨,一定會發燒。你還記不記得,之前館裡的星輝,就是因爲一時懶沒清洗,後來連命都送了!”
因爲一時懶沒清洗身體,最後導致送命……
這是宇赫南平時聽都沒聽過的事情,好奇更重,往那邊走的速度更快了幾分。
穿過重重林木,下一瞬闖入宇赫南眼簾的,赫然是一幅羣男沐浴圖。
只不過,與平日裡看到的三大五粗的男人粗魯的洗澡畫面不同的是,這些男人,雖說被冷得瑟瑟發抖,但他們的一舉一動依然透着妖嬈!
其中,最吸引他的,便是這羣男人最中間那個!
那個人,正是他!
那一日,他在帳篷中見到那個人!
無數次,他專門往營地後面看的那個人!
方纔,說話聲音無比好聽的那個人呢!
他的皮膚很白`皙,膚色竟能與女人的皮膚媲美,然而,與女人的皮膚比起來,又多了韌姓。
他應該很冷,果露在水面上的皮膚,密密麻麻都是雞皮疙瘩,他的嘴脣也是烏青,咄咄咄的還在發抖。
他的長髮瀉在水裡,漂浮在水面上,映着如水的月水,上半部分如墨色綢緞般,下半部分如水草般。
一個男人,怎麼會好看到這個程度?宇赫南覺得好奇怪。
下一刻,幾乎是所有人一起,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蜷着雙腿,把手伸到自己身後。
水很清,宇赫南的視力有很好。所以,水裡那些人的動作,他看得很清楚!
他們在自己摳自己的那個部位!
幾乎每個人的臉部表情都不愉快,微微有些痛苦的神色。特別是他,他摳得格外深,那痛苦的神色也比其他人更重。
忽然間,他理解到了他方纔那句話的意思!他每日接待的人最多,體內穢物也就最多,清洗起來自然也就分外痛苦。
“阿嚏!”忽的一個噴嚏傳來,宇赫南忙着往那人看去。
還好,打噴嚏的不是他!而是不遠處另外一人。這也難怪,現在還是初春,這麼冷的天,這些人又不是他們這些練武的粗人,一個個細皮嫩肉的,居然用這麼冷的泉水洗澡!
他忽的有些抱怨,小倌也是人,軍隊裡這麼多士兵“上”了他們,怎麼就沒一個人想到給他們燒一點熱水洗個澡呢?
又過了一會兒,見得水裡有人洗好往岸邊走來,宇赫南忙着隱了身形,很快離開。
回到營地的時候,天已經麻麻亮,營地火頭軍已開始燒水做飯。
宇赫南穿過營地後方,往最前方走去。前方是會陽郡,他們原計劃第二日寅時攻城的目標。
一路上,他的腦海裡卻一直是方纔在湖邊看到的景象,縈繞着那個人說的那句話,久久不能平息。
“你,過來。”宇赫南朝正在巡檢的一個靳軍小頭目勾手。
“宇赫將軍!”小頭目立即行禮。
“安撫營最受歡迎的那個男人叫什麼名字?”他想了一下,又補充道,“長得騷裡騷氣那個。”
“回將軍,叫鳳歌。”小頭目答。軍營很大,士兵們互相不認識的很多,可安撫營很小,誰的技術好,誰的叫聲好,卻是大夥兒休閒時刻的話題之一。這位小頭目雖不喜歡男人,但這些事兒,還是聽了不少。
“鳳歌……”宇赫南想了下,“你去安撫營給營長說一聲,從今天起,鳳歌就住在我的帳篷!以後誰也不許伺候!”
小頭目玄幻了一下,沒想到啊,這位宇赫小將軍也好這口!只不過,安撫營的人本來是供全軍享用的,這位宇赫將軍居然這麼自私,將人弄到他的帳篷,一個人享用!
不過,又想到對方是上邪巖的親信,小頭目雖對他有所不滿,依然奉命往安撫營走去。
見得小頭目辦事去了,宇赫南的心事落了下來,繼續往會陽郡方向走去。到可以看見會陽郡城頭的時候,他站定了,遠遠的眺望着。
這時,他看見城頭忽然涌上一大幫人,緊接着,一陣黃煙從一個人袖中散出,緊接着,所有人的袖中都飄起了黃煙,順着風勢往靳軍方向飄來。
宇赫南瞬間意識到不對,拇指與食指彎曲放在口中吹起警哨,飛快往營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