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雲雨虹不想放過這些世家不僅僅是因他們手伸的太長,都伸進了她的軍營中,也是因爲他們自己太愛折騰,總覺着他們家大業大,手中有權有財,誰都要給他們幾分面子。每日裡所思所想無不是家族繁盛,哪怕這一切都來源於陰謀詭計,民脂民膏也不以爲過。如果他們能韜光養晦,安生一段時日,雲雨虹也不一定要把他們如何,只是一直以來貪婪和野心在他們的身上表露無疑,才讓雲雨虹下定了決心。
在從軍營回去的路上,雲雨虹看到一處田地,現在已至初夏,田地裡的作物只長了半人高,但綠油油的十分喜人,雲雨虹令人停下馬車,帶着機靈鬼慢慢的沿着田邊散起步來。走進田地深處,一間不大的茅草屋映入眼簾,一個老者帶着一對青年男女坐在屋外樹下正在吃午飯,看樣子應是一家三口。
見到雲雨虹和機靈鬼兩人,這三個人都呆了一下,年輕婦人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有什麼事嗎?”
雲雨虹摸了摸肚子笑道:“我身子重,走累了想休息一下,可否讓我坐會兒喝口水啊。”
婦人忙道:“當然可以,只是家中簡陋,您不要嫌棄。”
雲雨虹忙道不會,被機靈鬼扶着到院內一個樹樁上坐下。
婦兒不好意思的笑笑,“不知你們吃過飯沒有,家中吃食不好,怕您笑話。”這兩人穿着富貴,自己家還真拿不出什麼能待客的東西了。
雲雨虹向她們的飯桌上看了兩眼,三碗很稀的米糊,一盤菜明顯是野菜,上面都沒有一絲油花,這樣的菜也只是一小盤,可見這家人的日子確實不太好過。
雲雨虹客氣道:“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你們不用管我,我只是累了想歇會兒,你們先吃飯吧。”
婦人去拿了個碗,裝了點兒水遞給了雲雨虹。
雲雨虹看了看身邊的莊稼問道:“老人家,這些地都是你的嗎,長得都不錯啊。”
老者愣了一下,遲疑了會兒,然後才點了下頭,卻沒有說話。
機靈鬼道:“我家主子是外地來的,想在這邊置塊地建個莊子,不知老人家可知道附近有哪家土地想出讓的嗎?”
老者嘆了口氣,“這位夫人,您不用問了,這附近的地都是張家的,張家是不可能把地賣給你的。”
雲雨虹奇道:“是原本的張丞相那個張家嗎?不對啊,我聽說他們家祖上留下來的地都在北邊,這片是他們後收上來的地,不過他們都已經退還給了農戶。老人家,我不是要買你的地,我只是向您打聽下而已。”
老者不高興了,道:“夫人,我不是在騙你,我說的是真的,他們嘴上說的是退還了,可地契呢?我們都是被他們找來給他種地的。表面上地上我家的,那都是騙官府的。”
雲雨虹奇道:“地契?你是說這片地的地契都沒給到你們是吧。”
老者點頭,婦人也道:
“官府說我們要種地就要花錢買,可我們沒有錢,就只能給人種地了。”
雲雨虹笑得雲淡風輕,點了點頭,對機靈鬼道:“你去周邊打聽下,如果都是這種情況就去和相爺說下,讓他把一切相關人員及證物都帶到這裡來,我要親審此事。”
機靈鬼領命走了, 而老者一家三口則嚇掉了筷子,這個人,這口氣…他們是不是攤上大事了?
雲雨虹不再說話,只是閉目養神,累了就進屋中歇息了一會。到了傍晚,一隊人馬來到了茅屋前,白子玉,寧先生、劉大公子、還有不少新任的官員,包括張家等幾位世家家主都到了。
白子玉進屋扶了雲雨虹出來,低聲說道:“機靈鬼把事情都說了,是我疏忽了。”
雲雨虹也低聲道:“不,不是你疏忽了,是我太心軟了,我剛想了很多,這些人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而我纔是獵人,但我卻沒有把他們打怕,打服了,反而是讓你去應對他們,當然會吃虧。”
白子玉一愣,笑道:“你是獵人,他們是狐狸,那我是什麼?”
雲雨虹笑道:“也是狐狸啊,只是道行沒他們深,人數也沒他們多,所以以狐狸對付狐狸的方法是行不通的,只能由獵人出手。”
白子玉覺得有點兒受傷,虹兒把他和這些混蛋放到一起,還說比不過他們,這讓他情何以堪。
雲雨虹問道:“土地分配這方面的事是誰在處理?”
白子玉把一個摺子交給雲雨虹後,嘆了一口氣道:“當時寧先生病了,就交給了劉大公子主持,我當時草擬了好了方案,讓他帶着人去實行的。”
雲雨虹和白子玉已走到衆人面前,兩人也不再說話,機靈鬼讓人擺了桌案,並放了幾把椅子在那,見雲雨虹出來,衆人施禮拜見。
雲雨虹讓衆人平身後,卻不急着說話,面是先看起手中的摺子。這是白子玉的字跡,寫的是土地收回和分配的方案。老實說,白子玉的方案寫得很完善,條理清晰,方方面面考慮都很周到,世家富戶除了五十年以上的祖產外,其餘可按家中主要人口保留一定數量的耕地,多餘土地上繳但也不白要,而是按地價與官府兌換銀兩。而繳交土地達到一定數量者,還可以向官府額外申請免除兩年賦稅。
貧苦百姓相要耕地,可按戶向官府申請,官府按家中人數給予分配。同時可領取相應數量種糧,耕種者按比例向官府上交兩年耕種所得,抵了買地的錢財支出。
雲雨虹大致算了下,世家富戶得到上繳土地補償的銀兩不算少,百姓上繳的糧食也不算多,都剛好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範圍。而且白子玉上面的步驟安排都很詳細,按理說這是一個十分好的方案了。雲雨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寫不出這樣的東西,也不出不這樣的安排的。當然,白子玉的方案是好的,但執行的人卻出了問題,不,原本應該也沒問題的,只是這些世家富戶太貪婪,太狡猾,他們讓人鑽了空子。
看完摺子,雲雨虹問劉大公子道:“劉大人,這土地收繳與分配一事都是由你帶人負責的?”
劉大公子恭敬答道:“是。”其實在他來之前心裡就預感要出事,而當他看到這片田地時,他就知道雲雨虹可能要問他耕地的事,不過具體是什麼問題他也想不明白,只是走一步看一步。
雲雨虹接着道:“我想知道這片土地是誰的,你那裡應該有登記吧。”
劉大公子忙拿出冊子查了一下道:“是一戶叫張小山的人家,共三口人。”
雲雨虹問老者道:“老人家,你叫什麼啊?”
老者嚇得渾身發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男子在一旁答道:“我們姓王,父親叫王大狀,我叫王二柱。”
劉大公子呆住了,他馬上知道是出了什麼問題了。
雲雨虹問道:“劉大人,這地契到底在哪裡,在誰的手上,你幫我找下吧。”
劉大公子轉身看向自己身邊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那人臉色蒼白,已是嚇得渾身發抖。
雲雨虹指了下那人,機靈鬼帶人把他拉到雲雨虹面前。
那人一來到雲雨虹面前就跪到了地上,叫道:“鬼王饒命,是我一時疏忽了。”
雲雨虹指了指邊上被叫來的幾十戶農民道:“他們呢,也都是疏忽了?這些耕地究竟給了誰,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我會讓你好好嚐嚐我刑訊的手段。”
“這…”那人一時不知是否要說,眼睛不由得看向站在人羣裡的張家家主。
張家家主則是低眉不語,沒有任何表情。其實,他的心裡也不平靜。
他是一心想要進京的,只是卻傳來了鬼王不想帶他們幾個世家的消息,這讓他心裡不得不又一翻算計,京城他是一定要去的,鬼王這裡走不通,那就只能自己去,當然,他去可不是隻當個平民百姓的,他原本可是堂堂一國丞相啊。想當官只有兩條路,一是考進去,中個秀才舉人什麼的,再一點點兒向上升,但這對他來說不現實。二就是靠關係進去,可關係他有誰呢,這裡鬼王的路數走不通,那就走周大學士、於尚書那兩位的路啊,而和清高的周大學士比,這裡面最有希望走通的就是於尚書,而這條路毫無疑問就是一條用錢鋪成的路。
其實,原本張家也是不缺錢的,可誰又會嫌棄自己錢多呢,再說他現在需要大量的錢,而當他發現其它想要留下的世家的做法後也才動了心思,耕地的補償錢可不是小數目,而這地只要在他手裡,那就是源源不斷的財源啊,這麼做對他可是一箭雙鵰的好事。
當然,現在被發現了,張家主是有些緊張,可又一想,也不是隻有他一家這樣做,所謂法不責衆,按照鬼王的做法,頂多是打一頓吧,上次偷偷救走張側妃幾人,鬼王最終不也是打了二十大板就放人了嗎。現在玉雪好不容易纔漸漸安穩下來,鬼王應該也不想鬧得不好收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