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淵的一番操作把盯着他的各處人馬給弄不會了。
皇上本來還在琢磨他於藏書館的一系列動作,細想其中的深意,結果又聽到他把王府抵押出去了!
這還得了,這是要敗祖宗家業!急急把他召進了宮。
御書房裡,來了越王的一衆兄弟,全是皇上召來的。衆王爺皇子殿子臉上看熱鬧也好,關心也罷,都來了,擠了一屋子。
“七弟,你要是缺錢,你跟四哥說一聲啊,咱們大夥湊一湊,還能讓你落到抵押王府的地步?”
楚王明着關心,實際巴不得他被皇上訓斥,一臉戲謔看熱鬧的表情。
分賜給各王爺的府邸那可不是王爺們自己的,那是大齊朝廷的。今天是你的,明天沒準就收回來了,給你住,你還拿去抵押!
看父皇不把你訓斥一頓。最好再打發你去守皇陵。楚王忍不住腹誹。
太子也附合,“是啊,七弟,你要有什麼困難,跟孤說,孤還能不幫你?怎麼也落不到去抵押王府的地步啊。”
晉王見他七哥都難到去抵押房子了,當場就拿了一匣子銀票出來,塞給他七哥。還未成年的十四,十五皇子也都塞了匣子過來。
趙廣淵有些意外地看了兩個年幼的皇弟一眼。朝他們笑了笑,把他們的匣子,連同晉王的一起推了回去。
至正帝原本正坐在龍座上冷眼看着,底下的兒子們冷嘲熱諷他都聽在耳朵裡,但不動聲色。直到越王婉拒了幾個兄弟的關心。
“越王把王府抵押出去,不給個合理的理由,不只在朕這裡說不過去,只怕戶部和宗室那邊也要來找你問話。”
趙廣淵未答反問,“父皇是要把兒臣的王府收回去嗎?”
至正帝一窒,“何故如此發問?”
趙廣淵眉目淡淡,“兒臣封王也沒幾年,這王府總共也沒住幾天,我想父皇還不至於讓我無處可歸吧。”
“只要你不犯謀逆之罪,你的王府就不會有人收回去。”
至正帝目光意味不明地看向趙廣淵,趙廣淵也擡眼迎向他的目光。
屋裡一衆王爺皇子聽得心裡直打突突。
謀逆這樣的詞,他們忌諱的很,平時看相同的字都要撇開,現在聽到父皇對越王這麼一說,大夥心裡直打顫。父皇那話好像不只是對越王說的,那目光似乎把每個人都掃了一遍。
衆人皆垂眸,研究地磚。
這塊地磚上是何姓匠人燒製,那塊地磚又是周姓匠人燒製,真稀奇,這御書房也不知道有多少位匠人燒的磚。
至正帝和趙廣淵的目光已廝殺幾個回合。
趙廣淵先移開目光,“既是父皇不打算撤回我的封號,那越王府就還是我的。父皇知道兒臣的情況,如今府裡主子也就兒臣一個,空着也是空着,拿他換點錢也是好的。”
“你拿王府抵押換錢,也不怕衆臣工笑話!這成何體統!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大家都學你拿房子抵押換錢嗎!”至正帝忍不住訓斥道。
他的兒子沒錢過日子,還拿府邸去做抵押借錢,讓外人如何議論皇室!如何議論他!
說他待越王不公,天下人背後又如何非議他!這悠悠之口要如何堵!
趙廣淵嘴角譏諷,別人可不像他被貶守十年皇陵,不會沒錢花。就算沒錢花要拿房子去抵押,也沒人敢收。
至正帝見他不說話,又斥道:“現在你有食邑,宮中也不少你的份例,缺你花用了?” 趙廣淵忍不住開口:“越州是什麼地方,父皇不會不知。再說之前兒臣捐糧給沿州一帶,已把食邑十年的稅賦捐出去了,父皇不會是忘了吧。”
至正帝一愣,還真是忘了這茬了。
太子和秦王等人,也是齊齊一愣,才記起此事來。楚王直磨牙花子,真狠啊,十年稅賦!窮大方。朝廷的子民自有朝廷關心,你倒是會做人!嘁。
秦王也目光涼涼地看趙廣淵。想起他先前一番打算,卻被越王劫了胡,讓他被萬萬人稱頌,心裡也是堵了一團火。
又聽老七那傢伙說道,“京中的份例兒臣一人是夠嚼用了,可王府那些奴從下人,還有王府日常開銷,京中應酬往來,父皇不會覺得就靠宮中發下的那些份例就足夠了吧?”
“父皇還賜你莊子和鋪子呢。”見皇上不說話,楚王忍不住出聲。
“楚王要是覺得靠那兩三個莊子鋪子就夠一府嚼用,那當我沒說。我聽說西市那邊新開的那間花樓,四哥你還拿了人家兩成乾股,不知是不是缺銀子用了。”
“你……”
楚王心虛地看了上座的至正帝一眼,生怕父皇訓斥他。急忙解釋:“父皇,是他們硬要送,也是求我給個庇護,我這才……”
他銀子是不錢,但誰嫌錢多呢。這些年他和三哥在拉攏人,要做各項佈置,哪哪不花錢?
皇上倒沒責怪他,只是悠悠看了他一眼,就落到趙廣淵臉上,“所以你借了銀子,是要做生意?開酒樓?”
“也不一定做酒樓,”酒樓還沒開,趙廣淵可不想提前透露了。
“父皇是知道的,兒臣囊中羞澀,總要想些營生。父皇也別說什麼與民爭利,身爲王爺還自己做生意之類的話。反正兒臣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自然是如何快活如何過。”
這輩子就哪樣了,屋裡的人心知肚明。
屋裡如魏王趙王等人,心有慼慼,對他起了些同情。太子和秦王楚王心中則是一喜,這些日子盯着老七,都快忘了他已經無後了,再如何也威脅不了他們。
太子忍不住爲這個皇弟說起好話來,“父皇,七弟在皇陵十年悽苦,如今好不容易回京,就依着他吧。到時候若是生意賠本了,兒臣再從中盤迴來。”
秦王見太子幫着說情,也忍不住幫着說了幾句好話。
至正帝默了默,想起元妻兩個兒子都絕了嗣,心中微微有些難過。
又聽越王保證了一番,太子也表示會看着他,不讓他胡來。
“罷了罷了。只此一回,若下回你再胡來,朕就收回王府。”也不看屋裡的衆人,只揮手,“都出去吧。”
太子便領着衆位皇弟出了御書房。
在門口以儲君的口吻警告道:“今日父皇把你們叫來,一爲訓誡越王,二是讓你們引以爲戒,莫都學越王行事,下回若再傳出這樣的荒唐事,怕就不是今天這樣輕拿輕放了。”
幾個年紀小的王爺,都點頭表示記下了,秦王只拱了拱手,轉身走了。楚王一向看不慣太子假仁假意的模樣,心裡不服他,連拱手都不曾,跟着他三哥轉身就走。
其餘人也很快分開。
衆人走後,至正帝帶着劉起也出了御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