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明玉聽完,驚訝的說:“也就是說,在那個所謂的潛意識的世界裡,你是幾乎無所不能的,你製造了一臺機器,然後按照劉月夕的說法,他潛入潛意識通過那臺機器將你救出。”
紫悅點點頭,這一段差不多就是這樣的,“差一點就出不來了呢,聽月夕說我潛意識裡的負面情緒特別厲害,要不是他來了,真的很危險。”
金明玉心裡全是問號,怎麼可能,陷入潛意識深處迷失是有的,但是自己的潛意識攻擊自己,這怎麼可能,這裡面一定有問題,紫悅是不是搞錯了,或者說劉月夕有所隱瞞,“紫悅,能不能再說得具體一點。”
紫悅歉意的回道:“今天不行。
“爲什麼,”
紫悅解釋道:“今天我要去看望一位光榮的母親,她的獨子在戰爭中犧牲了,我要去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金明玉很吃驚:“這不應該是部隊後勤方的工作嗎?還需要你做這個?”
紫悅搖搖頭:“一般是不需要的,不過碰到翡翠鎮本地比較特殊的陣亡家屬,還是我去,我相對來說熟悉一些,也更好溝通一些。”
是正事,不好阻攔,金明玉反正也沒什麼事情,便提議紫悅能不能跟着一起去看一看,紫悅答應了,帶着金明玉一起。
翡翠鎮東邊的一個街區,離鎮子的中心比較遠,紫悅穿着樸素的素布褂子帶着幾個幹事的隨從驅車很快到了那裡,一羣有些髒的孩子見有人來了便圍上來,金明玉有點不知所措,因爲一個剛玩過泥巴小男孩正試圖用他黑黑的小手觸碰金明玉的魔導袍子,金明玉很嫌棄,但是又有些躲不開,紫悅看出她的囧迫,上去替她解圍,她隨手從帶來的包裡抓出一把糖交給小男孩,和氣的說道:“這位姐姐是魔導師,很厲害的那一種,她穿的袍子有魔法,要是弄髒了,魔法就不靈了,姐姐交給你一個任務,把這些糖分給大家好嗎?”
頓時,小男孩用幾乎是崇拜的眼神看着金明玉,別的孩子上來爭搶糖果,他儼然像一個大人般,讓所有孩子排好隊,一人發一粒糖,口中還唸唸有詞的說是魔導師姐姐給的,讓所有拿了糖果的孩子向金明玉道謝,還是列隊的那一種,金明玉見過大世面,但是一羣孩子列隊向她表示感謝還是頭一次,她有些不自然,那個小男孩挺着胸膛看着他,金明玉不敢直視這個小男孩,跟着紫悅快步走了。離得好遠才問道:“紫悅,你好有經驗啊,謝謝你替我解圍。”
紫悅說:“這個地方就是這樣的,不過那些孩子都很崇拜你,這可能是他們第一次見着魔導師,請不要責怪他們,他們是很尊敬你的。”
“他們爲何要尊敬我?我並沒有幫助過他們啊。”金明玉無法理解。
紫悅看看她,“你可能不能明白你的出現對這些孩子們來說意味着什麼,我們人類是生活在結界樹的庇護下,而魔導師是能和結界樹溝通並加以利用的人,你們是這個世界的庇護者,這些生存在結界邊緣範圍的人們最能感受結界樹給生活帶來的影響,這些孩子們把你當英雄來崇拜。”
金明玉低下頭,一行人來到陣亡家屬的家中,一個破舊的小院,一人高的竹籬笆,隱約可以看見一名老婦在裡面整理曬好的黑曜石,紫悅輕輕叩響有點漏風的門,門開了,是一個背有些駝的老婆婆。紫悅問道:“您是李存希的母親嗎?”
老人聽了一怔,朝紫悅點點頭:“這位太太看着眼生,不知道從哪裡來,李存希是我兒子,在部隊當兵,你找他什麼事情啊?”
紫悅又說:“李媽媽你好,我們可以進去說話嗎?”
老太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將幾人請進屋子,屋裡沒有什麼擺設,也很昏暗,就一張桌子,幾把凳子,紫悅和金明玉都坐下,將一份禮物放在桌上,李母端來一壺茶水,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我這麼沒有什麼可以招待你們的,請喝點水吧。”
紫悅請李母也坐下,李母見金明玉一身魔導師的裝扮,再看看紫悅,知道都不簡單,便問:“二位是我兒子部隊上的長官?”
紫悅說道:“您兒子李存希是駐紮在紅雲城第一師三團騎兵營偵查連的中尉偵查隊長。”
“這孩子,終於作上隊長了,上次來的信裡就說過這事,說是過不了多久自己可能就要提一級,沒想到真成了,太好了,太好了。”
紫悅又說:“是的,您兒子在部隊上非常努力,也很照顧別的戰友,根據檔案來看他是被破格提升的。”
李母問:“謝謝,不知道這位太太怎麼稱呼?還有。”
紫悅自我介紹:“啊,我叫暮色·閃閃,是紅雲城獨裁官劉月夕的妻子,這位是金小姐是望京派來的魔導師。”
李母一聽,連忙站起來向二位行禮,被紫悅扶住又坐下,她沒想到部隊長官會派自己的夫人還有一位魔導師來看她這麼個普通婦人,開始一個勁的唸叨自己的兒子,紫悅幾次想要說話都沒成,老太太一個勁的說着她的兒子,一直沒有停。就這樣說了好一會兒,紫悅才站起來,“李媽媽,我們今天來,是有一件事情要通知您。”
李母一下子沉默了,她坐在那裡,眼睛看着地上,似乎預料到了什麼。
紫悅將一封信和一個小包裹雙手端到到她面前,李母擡起頭,眼裡已經滿是淚水,輕輕接過紫悅遞上的包裹,抱在懷裡,紫悅說:“對不起,李媽媽,我帶來的是個壞消息,您的兒子在一次巡邏任務中遭遇敵人襲擊,犧牲了,他是好樣的,我們把他的部分遺物和骨灰給您帶回來,後續的事情會有人上門來和您聯繫,請節哀。”
本來預料李母會情緒失控着大哭,但是她沒有,連聲音都沒有,她翻開包袱一件件查看兒子的遺物,然後輕輕的擺放在桌上。
紫悅輕聲說道:“李媽媽,我知道不管我怎麼說也無法安慰您,但是還是請您一定要堅強,如果想哭就哭出來吧。”
李母搖搖頭,諾諾的說:“從你們一進門,我這心就撲騰撲騰的亂跳,二位的身份這麼高,我兒子一定出事了,不然你們不會來,我一個勁的說我兒子的事,希望你們可以晚點說出來,居然以爲這樣我兒子就不會死了,是不是很傻。”
看到這樣一個無助的母親,連金明玉都想說二句安慰人的話,但是話到嘴邊卻是說什麼都不合適,紫悅站在李媽媽面前,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是靜靜地安慰她。。。。。
二人離開李存希的家,金明玉突然問紫悅:“我們就不能做點別的什麼嗎?被她一些補助,或者。。。”
紫悅認真的說道:“我保證犧牲士兵的相關撫卹會按照相關的規則按季度發放,相關的待遇一定屬於他的母親,但是額外的,我不能給,這樣的事情很多,隨着戰事的升級只會越來越多,他們每一個都很可憐。”
金明玉欲言又止,這樣的場景她第一次見着,她沒想到李母能如此平靜,不吵不鬧,也沒有提什麼要求,就這樣死了,到底圖什麼,生於富貴之家的她無法理解這種卑微的平靜,李母的事讓她無法平靜。
紫悅見金明玉心不在焉的樣子,說:“要不你先回去吧,我還要去關愛之家看看。”
金明玉擡起頭問:“關愛之家,是什麼地方?”
“是給在鎮上那些在暗區死了親人又沒有人照顧的老人和孩子居住生活的地方,是月夕提的想法,我後來試着做了幾個樣板,效果還不錯。”
金明玉很堅決的說:“我要一起去看看。”
“我還是不明白,到底是爲什麼,我父親在望京也想招兵,論條件待遇比你們這好不少,北面富庶人口也多,爲何招兵卻很難,而且就是招來的士兵,戰鬥意志也極其薄弱,在戰場上稍稍遇到一些危險,就很容易潰散,逃兵的概率好高,你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我看過不少戰報,雖然正面對抗劉月夕的部隊也不佔優勢,但是部隊潰散的概率要比我父親的低好多。”
原來金明玉一直在裝傻,紫悅大方的解釋道:“恕我直言,您的父親金羽聖者的招兵,更像是招募僱傭兵,北面環境也好,那裡的居民遠離戰爭太多年,沒有我們南方人這樣的感受,我丈夫招募兵勇是舉着保衛家鄉的旗幟,給出的承諾更多是將來在紅雲城大回廊的權益,你是聰明人,有什麼比保衛親人更能讓一個男人堅強,又有什麼比一個人內心的期望更加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