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秋高氣爽，又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平安郡的官道上，顯得很是熱鬧。
完顏楓被衆人簇擁在中間，白衣翩躚，神態清冷，依舊是從前那個高傲不羈的姿態。
林闊對着完顏楓拱手一揖，道：“祝王爺與王妃一路順風！”
完顏楓笑着點點頭，拿眼意味深長地看了林雨涵一眼，道：“林大人，林公子生得一表人才，本王可是求賢若渴啊！”
林闊乾巴巴地笑笑，欠身道：“王爺謬讚了，犬子頑劣，文不成，武不就，怕是會給王爺添麻煩的！”
見林闊言辭閃爍，推辭之意昭然若揭，完顏楓也不勉強，轉移話題道：“平安郡是會寧的門戶，林大人任重道遠，甚是辛苦啊！”
聽到完顏楓轉移了話題，林闊臉上的表情也自然了許多，笑道：“爲大金鞠躬盡瘁，死何懼哉，下官所做的一切，都是分內之事而已。”
完顏楓也不多話，點頭道：“告辭。”
林闊如蒙大赦一般，恭敬道：“王爺慢走！”
默默地注視着一切，蕭湮兒將所有人的表情盡收眼底，不由得偷偷打量了林雨涵一番，完顏楓看重的人，肯定會有特別之處吧？
完顏楓回身對着衆人道：“上路吧！”
楚遼與金吾處應了一聲，跨上坐騎在前方開路。
空氣也彷彿靜止在了這一瞬間，蕭湮兒怔怔地望着完顏楓，忽然覺得眼前的男子，對於她來講竟是如此的陌生，陌生到她根本無法看穿這個人的心思。
見蕭湮兒盯着自己目不轉睛地看，完顏楓雪白的面頰微微泛起了一抹紅暈，心裡洋溢着一種不可言喻的幸福。
“這個人，本王要定了！”完顏楓望着前方，幽幽道、上前挽起蕭湮兒的手，向着馬車走去，完顏楓道：“距離會寧還有三天的路，再忍耐一下，到了那裡就好了！”
蕭湮兒點點頭，微微合上眼皮。
會寧，到了，真的快到了嗎？
忽然想起母親小時候最常吟誦的一句詩：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明。
從此，她便要
遠離自己的故土，遠離大宋的江山，踏上別人的天下。
前路，吉凶難測，前途渺茫。
坐在馬車中，蕭湮兒只是閉目養神，並不言語，對於完顏楓，她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對。
完顏楓見蕭湮兒懶洋洋地靠着車身，一副昏昏欲睡的樣子，慢悠悠地伸出手臂，搭在蕭湮兒的肩膀上，默默地在蕭湮兒耳畔換了一聲：“湮兒——”
蕭湮兒並沒有睜眼，只是感覺到耳邊似乎有一股熱氣噴在耳根上，熱乎乎的，癢癢的，身體瞬間像是被電了一下。
“怎麼了？”蕭湮兒脣角溢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迴盪在這狹小的空間裡。
完顏楓的手掌從合攏的狀態變成了握拳的姿勢，嘴脣輕輕地抿着，像是在思索着什麼艱難的事情。
蕭湮兒閉着眼睛，看不到完顏楓的表情，只能從身邊依稀可聞的逐漸變快的心跳聲中，感覺到完顏楓的氣息。
奇怪，這個人又在想什麼壞主意呢？
車輪滾滾的聲響，夾雜着木頭撞擊的聲音，不時地傳入耳中。
完顏楓忽然咬咬牙，輕柔地攬住蕭湮兒的肩膀，將她瘦小玲瓏的身體，抱在懷中。
“啊——”蕭湮兒被完顏楓毫無徵兆的動作嚇了一跳，忍不住睜開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完顏楓。
蕭湮兒不得不承認，仰視別人的感覺，氣場明顯地弱了三分。
看着倒在完顏楓懷中的自己，蕭湮兒忽然覺得，這個畫面，相當的曖昧。
“怎麼了？”完顏楓聽見蕭湮兒的尖叫，彆扭地將頭扭向左邊，漫不經心地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沒什麼。”蕭湮兒尷尬地笑笑。
被自己名義上的丈夫抱着，應該是沒什麼吧？
事到如今，蕭湮兒也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湮兒——”完顏楓忽然回過頭來，怔怔地看着懷中的蕭湮兒。
蕭湮兒被完顏楓搞得莫名其妙，“你沒事吧？”
完顏楓眨了幾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了一片濃密的影，蕭湮兒心內一陣生疼，爲何她會覺得那陰影下的
瞳孔，裡面溢滿了哀傷。
“爲什麼，我覺得你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蕭湮兒擠出了一個沒心沒肺的笑容，道：“怎麼會呢，我還是我啊，蕭湮兒永遠都是蕭湮兒啊，怎麼會變？”
蕭湮兒永遠都是蕭湮兒，完顏楓在心裡默唸着這句話，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神情嚴肅道：“沒錯，蕭湮兒永遠都是蕭湮兒。”
蕭湮兒不明所以地點點頭，卻在聽到完顏楓的後文之後，嘴角的笑意瞬間凝固。
“蕭湮兒永遠是完顏楓的蕭湮兒，永遠都是！”完顏楓認真地說着，每一個字，字字鏗鏘有力，沒有絲毫玩味的味道。
蕭湮兒心內一緊，這算是什麼，完顏楓對她的承諾嗎？
“王爺——”蕭湮兒從完顏楓的懷抱中掙脫，在馬車中坐好。
第一次聽到蕭湮兒如此稱呼自己，完顏楓環抱住蕭湮兒的手臂，一下子感覺空牢牢的，懷中那個柔軟的身體早已脫離了自己的束縛，心裡像是被石子割了一下，痛了一下。
“湮兒，你叫我什麼？”說出這句話，完顏楓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底氣不足。
“王爺說是，那就是吧！”蕭湮兒說完，竟是不理會一旁錯愕的完顏楓，自顧自地眯起眼睛，繼續假寐。
一句王爺，瞬間將他們的距離拉的好遠，好遠。
完顏楓癡癡地望着蕭湮兒熟悉的面容，他們的距離是如此的接近，只要他微微伸出手臂，眼前的女子便會跌入到他的懷抱，可是爲何，那條僵在半空中的手臂，愣是提不起絲毫的力氣，在向前伸出一寸，哪怕只是一寸的距離。
爲什麼，從相遇，到相識，她總是不斷地對自己笑，笑得那麼天真，那麼燦爛，如午後的陽光，溫暖了自己冰凍的內心，可是如今，刺痛自己的，還是那個驚詫了自己眼球的她？
完顏楓無力地垂下手臂，也許，她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的吧，所以與她相識，是一件很快樂的事。
當初提出迎娶蕭湮兒，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並沒有徵求過蕭湮兒的意願。也許，她早已有了心上人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