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方進，從事律師行業快二十年了，口碑很好，業務方面完全不用擔心。”
諮詢公司門前，陸誠向林啓風介紹完，接着道：“這是這次的僱主，林先生。”
“您好，林先生。”方進伸出手，微笑道。
方進西裝革履，戴副眼鏡，四十多歲的樣子，下巴留着點鬍子，明顯精心修整過，手上拎着公文包，看着挺成熟穩重的。
“你好。”林啓風伸出手，隨口問道：“方先生主要從事哪方面業務？”
“自己給自己打工，做的比較雜，證券、房地產、商標代理、公司設立、偶爾還會提供一些法律諮詢方面的服務，主要集中在非訟方面，訴訟類的業務接觸的不多。”方進回道。
這就夠了，審查一份合同而已，低端到不能再低端了，林啓風挺滿意道：“今天就麻煩你了。”
三人在門口說着話，諮詢公司經理已經注意到了，推門走出來道：“先生，您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們去服裝廠實地看一下怎麼樣，具體情況在路上我再跟您詳細介紹。”
“可以。”林啓風點點頭。
經理說句稍等，回去打個電話，收拾好東西，走出來叫了輛出租車，四人坐上車出發了。
“工廠建成投產十幾年了，去年剛更換過設備，規模算是中等偏上，員工大概五百多人，有固定的經銷商，自己也有幾家門店，銷售情況還算不錯，您接手之後，就算不改動，每個月也有不錯的收益。”車上，經理介紹道。
“聽着是不錯，既然剛更換了設備，應該是比較看好服裝業的前景的吧，怎麼會突然想要出售呢？”林啓風疑惑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原先的老闆出了車禍，沒搶救過來，兒子剛接手，學的是金融，看不上這點利潤，最近期貨市場不是正火熱嗎，聽說是想拿了錢準備去大幹一場的。”經理解釋道。
“是嗎。”林啓風摸摸鼻子，命運這東西真的挺神奇。
“我也是昨天聽服裝廠的工人說的，應該不會假，年輕人心氣兒高，不撞南牆不回頭，期貨哪是那麼好搞的，真正能賺到錢的有幾個，多少人最後賠得傾家蕩產去跳樓的，等摔幾個跟頭就知道後悔了，可惜了父輩打拼一輩子留下來的家底，就這麼被糟蹋了。”經理嘆氣道。
陸誠有點尷尬，總覺的經理是在說他。
“人各有命，富貴在天，沒準人家真有這個本事呢？”林啓風隨意道。
“或許吧。”經理不置可否。
說着話，就到了地方。
幾人下了車，經理衝門衛喊道：“昨天跟金廠長約好來看情況的。”
門衛擺擺手，直接放行，連覈對一下的心思都沒。
走進工廠，環境還不錯，水泥鋪過的地面乾淨整潔，兩邊各有一排冬青，零零散散還有幾塊草地，綠化也挺好。
只是工人的狀況都不太好，不是愁苦，就是失落，低着頭心事重重，鮮能看到幾張笑臉。
這是人心散了啊，林啓風琢磨着，開口道：“剛纔忘了問了，老闆開價多少？”
“500萬，沒有外債，也沒有拖欠工資。”經理說完又補充一句：“應該還能降點，具體能降多少得你自己去談了。”
林啓風點點頭，跟着經理走進辦公樓，輕車熟路找到辦公室，還沒到門口就聽到裡面傳來聲音。
“阿榮，廠子真不能賣啊，你再考慮一下吧。”
“我已經考慮的很清楚了，用不着你來提醒我，還有，我現在的身份是這家服裝廠的老闆，不要叫我阿榮。”
“阿……廠長，這是設計部剛做出來的設計圖，樣式、風格即便跟國外那些大品牌比都不差，你是在外留過學的，眼光不會差，你看看，真的不錯，只要投產一定會大賣的，在等兩個月再做決定吧，就當叔叔求你了好不好。”
聲音已經近乎於哀求了，但另一人依然不爲所動：“常叔，你們這代人的思想已經過時了，現在最賺錢的行業是房地產、是金融，靠做這一行，這輩子都別想發財了。”
“阿榮，這可是你父親一輩子的心血，你真忍心把他出手賣給別人嗎？”
“我也不想的，去年更換設備欠下的貸款，上個月才還完，但凡有其他渠道弄到錢，我也不會打工廠的注意，你放心常叔，我已經研究好門路了，絕對能大賺一筆的，等賺了錢，再把工廠買回來，到時候你接着做經理，替我把關行了吧。”
“缺錢你可以繼續去銀行抵押貸款，不至於賣掉服裝廠啊。”
“來不及了，之前猶豫幾天，錯過了最好的行情，現在不能在猶豫了，得抓住最後一波行情才行。”
“阿榮，外面都在傳你賣掉服裝廠是要去投資期貨，你老實跟叔說，這是不是真的？”
“你也關注這個嗎？要不你也去試試手？運氣好的話，沒準下半輩子的養老錢就掙夠了。”
辦公室裡面傳來笑聲，林啓風四人走到門口，裡面的對話一字不落全聽了下來，四人面面相覷，正猶豫着要不要敲門，裡面再次傳來聲音。
“你糊塗啊，這東西是能碰的嗎？”
“好心提醒你一句，不領情就算了，還罵人，看在你跟我父親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就不罵你了，沒事你就回去吧，剛纔已經來過電話了，收購服裝廠的人馬上就到，別站在這礙眼。”
門開了，一道人影從裡面走了出來，年紀看着不小，得有五十多了，頭上摻着不少白髮，人挺瘦，顴骨、額骨明顯凸出，表情極度失落，嘴上呢喃着：“瘋了，真的瘋了，阿榮，你會後悔的。”
看到門外林啓風一行人，表情纔出現一點變化。
“金廠長，又見面了。”既然門開了，經理沒猶豫，直接走了進去。
林啓風瞥了剛纔那老頭一眼，若有所思，隨即也走了進去。
“王經理，這麼快就到了。”金廠長起身道，說完看看林啓風，略有遲疑：“這幾位……”
“這就是要收購你服裝廠的買家，林先生。”經理介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