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忽然惱怒不已道:“青蓮,你腦子裡都在胡思亂想什麼?你跟魔君紫離怎可能是兄妹?他是幽冥與魔後黑鳳的兒子,而你與他起碼相差了有幾千年,聖心哪可能懷上幽冥的孩子?更何況他們最初就算有情意,也是發乎情止乎禮的,根本沒你腦中想得那麼多玄機。”
我忙堆起笑迎合:“那是,那是,我就那麼隨意一想而已。”心卻道:誰又讓你來探我腦裡的想法呢,一點隱私都不給我的。
天君見我笑容真誠,只得長嘆一聲:“唉,也是我當年應了聖心的緣故,才讓你變成如此這般沒心沒肺的樣子。聖心不想你重走她的路,故而讓我幻去你原來的真身,變爲一株青蓮,日日沐浴在鏡湖之中洗滌。鏡湖水洗得越久,心就越沉澈,不會受那世俗煩憂以及情愛所擾,我以爲這樣你就可以永遠只當一株平凡的青蓮。
卻沒想會有一天你自己幻化成了人形,從那鏡湖裡出來了。這可能就是天意吧,到底你的命數註定了要不平凡,本以爲把你許給東海太子墨塵,他可護你永世,哪知你卻把墨塵給殺了,闖下這彌天大禍。就是我極力爲你補救,也終造成了九天與東海不可挽回的戰亂,青蓮,你可知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
我本聽得正津津有味,哪知天君話鋒一轉就轉到那事上了,到了最後居然要來問我的罪,可當真是把我給噎着了,連連吞嚥了幾口口水,我開始辯解:“天君明鑑,殺墨塵這事是個誤會啊。我是......”
我快要氣暈了,雖然我此時正在昏暈之中,可是也不帶這樣的。好不容易找準了機會可與天君做一番解釋,講我身不由己的苦楚詳詳細細道出來,哪知卻恰恰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裡生來一股力拉着我往後狂退,只看到天君那驚然的目光,卻站在原地不動。
一直退,一直退,不知道退到了什麼地方,又變回了原來的黑暗世界,卻是感覺手臂在顫動,那是外界的力量,是有人在不斷地推我!原來是外界有人把我從那混沌世界給拉了回來,漸漸的身體開始有知覺,耳邊聽到紫離的聲音:“青兒,你若再不醒的話......我就再也不帶你去塵世玩了。”
原本我聽着他似要威脅我,還打算堅定下自己立場,不爲他威脅所動。反正昏迷不醒的是老大,有本事他把我眼皮給撐開啊,哪知他丟出的不是威脅,而是誘餌,並且我對那誘餌沒有一點抵禦力。眼皮跳了跳,終於掀開睫毛,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懵懵懂懂,有些不知今昔是何年的感覺,夢太長顯得不真實,不曉得究竟是在夢裡還是回到了現實。視野裡出現紫衣俊朗的男子,幽紅的雙眸直射而來,他的神色有驚喜也有鬆了口氣的感覺,“青兒,你醒了?”
我遲疑了又遲疑,問道:“你是誰?”
他神情瞬間凝固,幽眸內火星四射亂竄,“青兒,你最好不要嘗試挑戰我的耐心,這個玩笑不好笑。”我一眯眼,然後咧開嘴樂:“嘿,原來是紫離啊,我就說怎麼長得如此英俊不凡呢。”真是不解風情,開不得半點玩笑。我看塵世裡頭的段子都是這麼演的,昏迷過後或者一覺醒來,對之前的事都失憶了,就想着現學現用,反正機會難得。
紫離沉怒地瞪我,最終拂袖而走。我見那飄然揚起的紫袍,很快隱沒在門外,不由拍拍胸口長舒了口氣,可是下一刻他又出現在眼前,手中卻是端了一碗藥。原來他並非氣走,而是去外間取藥了。一手把我扶到臂彎裡微擡上半身,一手端着藥湊到我脣間,見我愣着不喝,他又端到自己嘴邊喝了一大口。
本來我還在驚訝的,難道此藥好喝到如此程度,他竟然要跟我搶?哪知他卻俯下身來直接堵住了我的脣,牙齒一嗑我脣瓣,舌尖就抵開了我的齒縫,然後藥汁就從他嘴裡渡過來了,動作頗爲老練,不像是第一回做。難道是我昏睡時喝藥也不利落,要他用此法哺餵我?
一來那藥並不太苦,只有種澀澀的感覺,二來紫離吞沒的氣息甚合我意,三來我也懶得動,既然有如此方便捷徑可喝藥,爲何我要動那手呢。故而也就任由他一口一口把藥渡給我,然後有藥汁溢出脣角時,他還幫我給舔去。
一碗藥下來,他又塞進了我嘴裡一粒丸子,立即一股清甜在脣內散開,我是真的笑了。這福利好,喝藥不用自己動手,喝完了還能有糖吃,看來我這傷受得倒也愜意,只要不再讓我遇見那黑心惡毒的魔後就好。所以說這取名還真的有講究的,就那魔後,取個名字叫黑鳳,然後她就果真是黑的,從內到外,心肝脾肺全都黑。
等糖化去後,嘴裡滿滿甜意,心情也變得很是明朗。我笑嘻嘻地問:“阿離,咱們何時再去塵世玩耍呢?”紫離頓時蹙起雙眉,“你就那麼惦記着那處?”
我神情一窒,不由急道:“不是你自己答應說要帶我去塵世的嗎?我可是清清楚楚聽見的,你可別想反悔。”哪有人這樣的,死命把我從夢裡頭給揪出來,轉個身就想食言。
“等傷好後再議。”
我把眼珠骨溜溜一轉,笑着點頭。與紫離相處了這麼會時間,也些許抓摸到他的脾氣了,這人喜歡擺擺架子,就好比玉凰琴的事,當時態度堅決,轉個身卻又悄悄幫她把琴給做起來了。此時他神色寡淡說“再議”,我就知道有戲,那胡攪蠻纏這種事我做不來,見縫插針還是行的,就等我傷愈再提醒他吧。
近日我被冬兒快煩得發瘋了,她每日都耳提面命一番事,這不能碰,那不能動,我就成了牀上的麪人,只能任由她擺動。從她口中得知,我那一昏睡,時間不長不短,竟然是有十天之久。據說,紫離沒日沒夜地爲我輸氣療傷;據說,紫離茶不思飯不想的爲我操心;據說,紫離爲我與魔後大起衝突......呃,自然都是據說,而且還都是據冬兒所說。
她說得就如親眼所見似得,言辭鑿鑿很是爲她的君上心疼。我就稍稍提點了下她的論證,就找出許多破綻,比如說那紫離爲我沒日沒夜地輸氣,爲何我反覆運氣都沒感覺體內有何靈力的;再比如說那茶不思飯不想之說就純屬虛構了,茶可能紫離會喝,但飯,他根本就從來不用;至於最後說他們母子爲我反目成仇,更加是扯談,當時我都快被燒成灰燼了,也沒見紫離真把他娘怎麼樣,不過就是冷言警告了幾句而已。
所以,我把冬兒給轟了出去,實在是太煩人了。
終於耳根清靜,我從牀上下了地來,甚覺腳步虛浮,那魔後幽冥火確實厲害,接連喝了這麼多天的藥都還沒能復原,皮膚上仍有隱隱作痛之感。唉,冤孽啊。一邊唉聲嘆氣,一邊晃出了內殿,進了院內,深呼吸了幾個輪迴,感覺心脾舒暢了許多。
正想伸展手腳動動身骨,餘光裡的角落,有一處雪白。我轉眼去看,卻見一白衣男子遙遙站在那處,向我這邊看來,略微想了下,似曾見過此人。想來定是冬兒跑去跟紫離告狀前,安排了人留守在此處的,怕我再被那妖后給騙走了。
紫離委實多過操心了,哪有人會在同一根草繩上困死呢,但他這安排還算合我意,至少讓我領悟一點,他不會與魔後同流合污。此舉甚好,甚好。
自從那日後,我就時常可看到那白衣人,他總是離得很遠,一般這時候都是紫離不在。本來我還對他這種默默無聲的護衛甚有好感,可是那日魔後再度出現時,他卻拔腿就掠走而逃,令我大呼上當受騙了,我被那清澈的表象騙了。
再見魔後,她雖不復昔日光華,可卻依然傲氣凌人,冬兒攔在我面前卻被嚇得簌簌發抖。“魔......魔後,君......君上很快就回來......”
“放肆!一個小小婢女也敢擋我?”魔後怒斥後一掌摑來,冬兒被她甩飛了出去,趴在地上起不來,只見身體顫抖。我見這陣仗委實欺人太甚,只得強出頭,站到了跟前:“呃那個魔後啊,你老要是找阿離就請那邊坐一會,若是找我呢,不妨也坐一下,成日火氣這般大,難怪老得不成樣子了。”
“你!”魔後氣極,居然二話不說就朝我推來一掌,直接就給我上刑罰了。閉了眼等那掌擊,做過一回魚肉後,我倒是不驚不懼了,“儘管打,打死了我,紫離的孩子也就可以隨我一同灰飛煙滅了。”
掌已到面門,魔後頓然收住,一把揪住我衣領怒問:“你說什麼?什麼孩子?”
我笑而露齒:“你不會以爲我住在紫離的寢殿之中到現在我們都還沒合修過吧?那既是合修了,自然就會有娃娃了,有什麼好奇怪的?你應該是有經驗纔是。”養傷期間,閒着無聊,爲這次再入塵世做準備,很是研讀了一番塵世的書籍,從而得知那凡人生子就是這般合修之後得胎的,正好引來此處一用,唬一下天后也好。
看只看她會不會惡毒到虎毒食孫子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