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花大財主介紹,在花大當家的過世兩天以後,也就是剛把花大當家的屍首安葬以後,鬼剃頭便帶着四百多人的隊伍開進了大褲襠溝。
他們先是去了饅頭嶺,撲空以後又讓趙雙巖帶着去了五風山,仍然是一無所獲,二十多天後返回了大褲襠溝時,還抓走了過去饅頭嶺二十多個窩底。
事實上,從陽口鎮到大褲襠溝,這一路上過去饅頭嶺的或明或暗或僅僅是提供服務的窩底,就不下百人,但這次還是損失的不輕。
不過饅頭嶺在這裡經營了二十多年,想在擴編鍋底也不是很難的事情。不管是出於保護自己家庭,還是出於抗日的目的,想加入饅頭領的人還大有人在。
這次被抓去的窩底,遲早也會被鬼剃頭放回來,因爲鬼剃頭也需要他們這樣一批人給他們蒐集情報,抓他們過去也只是想改造他們,到時候可以利用而已。
因爲是下午,不便於去花大當家的墳頭上去祭奠,風三娘只好帶兄弟們就住在了花家大院。花大財主可沒有了過去的威風,只好忍受着陪笑臉。
聽說花大胸脯子死後,僅僅三天,他的媽媽也死了,這可能跟花大胸脯子的死有關,兒子沒了,花家大奶奶也就失去了活着的希望,人一無望,也就跟着花大胸脯子去了。
但他們的相繼死亡,並沒有給花家帶來太多的悲傷,特別是花大財主,他倒有了一些如釋重負的感覺。
現在的花家上下,全靠二奶奶巧姑去打理,大事小情的一般都是由她出面。因此風三娘他們的到來,二奶奶巧姑也是全程做陪。
“明天讓兄弟們去祭奠花大當家的,然後我們就離開花家寨,以後也不會再來打擾。但我們上次買的糧食,這次得帶走,還請花大財主給準備好。”
吃晚飯的時候,風三娘說出了此行的目的。這卻讓花大財主和二奶奶巧姑都感到很突然,沒想到這些鬍子們還在惦記着糧食這件事。
“風大當家的,糧食已經被家裡都賣出去了。現在沒有糧食了,要不然等秋天時你們再來看看,如果有餘糧,可以給你們一些。”
花大財主可不想再舍財,何況這一夥鬍子曾經是自己親生兒子拉起的杆子,就是放賴不還給他們的糧食,有花大胸脯子面子罩着,鬍子們估計也不會咋樣。
“這不行!如果糧食被你賣了,那就把錢還給我們,我們好再去買。”
風三娘根本不答應花大財主的請求,搞得花大財主很沒面子。這個時候花家二奶奶巧姑也站起來解釋,當然其目的也是不想吐出到手的錢財。
“風大當家的,你們花大當家的屍骨未寒,我家大奶奶也因此而過世,給他們發喪就花去了很多錢,現在家裡已經沒錢了,求風大當家的寬限到秋後再說吧。”
“不要狡辯,想讓兄弟們動手嗎?花大當家的跟你們家早已沒有任何關係,況且這麼多年來大褲襠溝中,僅有你們一家沒有交過貢餉,還想新帳舊賬一起算嗎?
這次我們可是花錢買的糧,你們竟然還想賴賬!別不識好歹,如果不如數交出糧食,我讓兄弟們平了你們花家大院!
現在就立刻開倉交糧,多者不限,少一粒糧食就十倍賠錢,我風三娘現在是大當家的,可不會買你們的面子,該咋辦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飯桌上的氣氛頓時緊張起來,花大財主和二奶奶巧姑哆哆嗦嗦的,還想抵賴。就連崔德才也有要說情的意思。風三娘可不管這些,猛的站起身,朝屋頂開了一槍。
“扶保柱聽令!押着花家人去開倉放糧,敢遲疑抗拒者殺!二當家的帶領兄弟們去裝車,大滾子不夠用,就讓花家出,把花家的糧食全部帶走!”
鳳三娘把槍拍到桌子上,命令所有兄弟立刻開倉裝糧。沒有人再敢抗命,就連花家人也都被乖乖的押了出去,配合衆兄弟開倉裝糧。
鬧騰了小半夜,把花家的糧食全部裝載了六輛馬車上,這批糧食顯然比他們付錢買的數量多,這也是花大財主想賴賬的下場。
在兄弟們忙活的時候,風三娘獨自躺在過去花大胸脯子住過的屋子裡,心裡不免有些感慨萬千。當然,花大胸脯子都死了,這屋裡留下的也只是個記憶。
一百多天前,花大胸脯還是大當家的,現在大當家的是風三娘,她的所作所爲跟花大胸脯子不是一個路數,最低起碼花家不會遭到這樣的對待。
“報!三娘,花家的糧食全部裝上車,數量不少啊。這是花大財主孝敬給您的錢,她請求不要再來碰花家了。二當家的也請求下步指示!”
就在風三娘躺在牀上閉目養神的時候,扶保柱山杏進來報告。她現在也改口稱‘三娘’,因爲這是隊伍中首領的普遍稱呼,其他兄弟們只能稱大當家的或者是大櫃爺。
“讓花家立即準備飯,讓兄弟們把馬餵飽,吃完飯後咱們再行動。把這些錢去交給小崽子,讓他留着關鍵時候用。
告訴二當家的,吃完飯後,我帶馬車先行出發。讓他帶一部分兄弟先留在這裡,多準備些紙錢,明天一亮天就帶兄弟們去祭奠老當家的。”
風三娘給扶保柱山杏發出命令後,又俯身躺在了牀上。山杏似乎還有話要問,但終於沒有開口,轉身出去傳達風三孃的指示。
飯席還是設在花家的客廳,吃的也不是很豐盛,可能是時間比較緊吧?風三娘根本不去計較,甚至沒有過多的話,只顧低頭喝酒吃飯。
“鳳總催......,風......大當家的......,小崽子......花繼宗......想......,我要回山寨,追隨大櫃爺鞍前馬後,請風大當家的開恩收留!”
小崽子突然出現在衆人吃飯的現場。他回到花家以後,被花大財主給起名叫花繼宗,因爲是長孫,取這個名字倒也挺合適。
花繼宗進門就把風三娘留給他的錢放到了風三孃的面前,然後直挺挺的跪下去,請求再回山寨,說在花家他生活不習慣。
“快起來!你現在還不是回山寨的時候,等你長大了,爺再帶你回去。這兩年要好好學識字,學好了再回山寨,去跟爺大展宏圖!
花大財主,這可是你的孫子,要好好待他。讓他學識字,讓他學本事,說不定將來也會像我們老當家的一樣叱吒風雲,且不可怠慢!”
風三娘把花繼宗拉起來,親手交到花大財主的手裡。然後又親手把桌子上的錢塞進了花繼宗的腰裡,也不顧小崽子的哀求,徑自走出了花家客廳。
其實風三娘已經吃飽了,因爲還有行動,不宜喝過多的酒。其他人也都吃的差不多了,風三娘一離開,別人也不好繼續再吃喝下去。
套上馬車,風三娘就準備帶一部分兄弟離開花家寨。二當家的崔德才,包括花大財主和二奶奶巧姑都出來送行。
“花大財主,我這次是給了你面子,下次可不許再跟我打馬虎眼!你家是整個大褲襠溝最大的富戶,方圓十幾裡都有你家的地產。
記住,從今以後每到糧食收割完以後,別忘了該孝敬給我們的那一份。別想耍滑,現在我是大當家的,江北鬍子不開面,咱們公事公辦!”
風三娘對花大財主說完,也不管他如何唯唯諾諾,就先把他打發回去大院裡。然後風三娘又回過頭來,跟二當家的崔德才交代事情。
“二當家的,你們先守在這裡。晌午之前別讓花家人出大院,也別讓屯子裡的人出花家寨,我懷疑這個屯子有鬼剃頭的眼線。
你帶幾名兄弟去老當家的墳前祭奠祭奠,都燒百天了,你就代表整個山寨去祭奠一下,多燒點紙,讓老當家的也快些安息吧!
中午吃完飯後,就帶兄弟們去後道樑,力爭天黑前趕到。我估計咱們這次下山還沒有驚動陽口鎮,就是溝裡的大排隊也不要去驚動他。”
風三娘交代完畢,就命令六輛馬車在前邊開路,她帶領二十幾個兄弟緊緊的跟在後面,沿着大褲襠溝唯一的道路,直奔後道樑。
天要放亮的時候,隊伍已經到達了三道樑。風三娘追上了前面的第二輛馬車,讓押車的一名兄弟下車,騎在她的馬上,她則跳上了馬車,說是要小睡一會兒。
“肖大哥,我現在是大當家的,已經拜你爲插籤柱。但你要改變過去山寨的聯繫方式,讓認識你的人越少越好。
選兩個你最信任的人,讓他們去跟窩底單獨聯繫,你輕易不要出頭。除了北方神丐及其徒弟們,你都不要跟另外的兄弟接觸,一定要多保重。”
躺在馬車上,風三娘悄悄地跟趕車的肖樂天嘮嗑。其實肖樂天早已認出來了風三娘。但他按過去風三孃的囑託,是不會輕易的跟風三娘說話,他知道風三娘一定會尋找機會找他。
“茹鳳,鳳......,風大當家的,我不知道隊伍爲什麼又恢復了過去鬍子們的那一套?但你做大當家的,我很高興,只是不知道咱們以後還抗日不抗日?這是我最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