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年前,天下七分,光祖皇統一七國,改名“軒轅”,意爲天下之意,而後去世,其子臨位,因番王獨大而引發內戰,導致軒轅國被分割,三諸侯分別以方位命名,東燕、南淆、北故,並改之爲國姓,至此天下四分。
南淆與北故一向對軒轅國虎視眈眈,而東燕弱小,正好被夾雜在北故國與軒轅國之間,緩解了兩國的僵局,也在暫時性的情況下達成了和平共處的原則。至於南淆,雖說地大,卻是天寒地凍,再加上國君乃是好戰之人,對軒轅國的掠奪從未停止過,兩國一向惡交。而東燕國,只能在兩國之間保持中立態度,才能微弱地存在於兩國之間。
東燕爲皇姓,那麼白刃的身份不言而喻。
戈淵拿勺子的手輕輕顫了一下,她雖然沒有擡頭去看他,心裡也緊了一緊。她不知道白刃爲什麼要跟她說這些,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已經被他的話攪亂成了一團。
“這下你該放寬心了吧……”他的聲音很低,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說完了又埋頭吃碗裡的湯圓。
戈淵吃不下,就放下了勺子,她忍住了不去問一些問題,卻忍不住擡頭去看他,看着他修長的身體蜷縮在這樣小的一個地方里,只是爲了一碗小小的湯圓,他專注而認真的模樣讓戈淵心頭髮酸,至於原因,她並不願意去想太多。
湯圓在寒冷的空氣當中散發着騰騰熱氣,吃進喉嚨也是一股滾燙的暖意,特別暖心,所以戈淵覺得白刃也是一個孤獨之人,不然不會迷戀上這種味道的……戈淵一邊想着,一邊忍不住又舀了一顆放在自己嘴裡,滿口的花生香,夾雜着滑滑嫩嫩的口感,特別好吃。
“還要嗎?”
戈淵很久才反應過來白刃的意思,然後用力搖搖頭,“飽了。”
“飽了就走走吧。”白刃起身,扔了幾個銅板在桌子上。
老闆拿了錢,笑眯眯道:“客官慢走!”
戈淵跟在白刃身後,莫名覺得剛纔的一幕有些喜劇,她都不知道像白刃這樣的人出門也會帶銅板,也會光顧這樣的小街攤……
走着走着,白刃突然就停下了,他轉身指了指那邊的小販,“你吃糖葫蘆嗎?酸酸甜甜的。”
戈淵沒有吃過那種東西,反射性地問道:“好吃嗎?”
白刃眯了眯眼睛,微微帶着一絲笑意,他沒有回答她的話,只是說了一句:“你在這等着,別亂走。”說完他就轉身擠進了人羣之中,淡藍色的身形消失在了戈淵的視線裡。
白刃一離開,人羣就開始躁動了。不知道那邊出了什麼大事情,所有人都一個勁地往那邊跑,周圍的人好像莫名多了很多,戈淵個子不高,很快就被人羣淹沒了,她緊緊抓住自己的面紗,被擠得東倒西歪,脫離了原來的地方,徹底不安了起來。
旁邊的閣樓之上,二樓的位置坐了一個富家公子,他有些慵懶地靠着欄杆,雙目無神地看着腳下的人羣,“這宮外的春節也不過如此……”
“爺。”旁邊有人說話了,儘管壓低了
聲音,還是掩不了聲音裡的一絲尖銳,“聽說那邊有春聯大賽呢,爺要不要去看看?”
公子想了一想,“那就去看看吧,反正也無趣。”他剛起身,突然瞥見了一個身影,渾身一震。
“爺?”
公子突然轉身,消失在了閣樓之上。
人羣涌動間,戈淵根本站不直身體,她有些害怕被他們踩在了地上,拼命想要往外邊擠,忽然一雙手搭在了她的身上,她以爲是白刃,順勢抓住了他的手,回頭看到他的一瞬間啞然無聲。即使隔着面紗,面前的人便是化成了灰她也能認出他來。
軒轅拓。
戈淵反射性地抽回自己的手,卻被他用力抓住了,他急切地將她拉到自己的身邊,力氣大得將她的手腕都捏紅了,“阿淵!”
她慌亂地甩開他的手,冷然道:“你認錯人了!”
軒轅拓因爲她的話愣住了,等他回過神來之時,面前的人又淹沒在了人羣之中。心裡突然痛了一下,他有種強烈的感覺,方纔那人就是戈淵,可是爲什麼她能開口說話呢?認錯人了?還是她根本就是在裝啞巴?
胸膛裡的那顆心,彷彿又重新跳動了起來,他突然瘋了一樣擠進人羣之中,四處搜尋她的下落,可是茫茫人海之中,根本就找不到她的人。他帶來的太監和侍衛們都追了過來,正焦急地趕到他的身邊,“爺!請小心!”
“滾開!”軒轅拓煩躁地推開他們,衝着人羣大聲喊道:“阿淵!你給我出來!”
戈淵嚇得魂飛魄散,突然從身後伸出了一雙手,捂住她的口鼻,一把將她拖到了巷子裡邊,她拼命掙扎,身後的人點了她的穴道。熟悉的氣息讓她分辨出劫持她的人正是白刃,他將她扛了起來,偷偷從另一邊逃走。
白刃私自帶她出去的事,戈淵覺得王爺肯定也是知道的,同時沒有他的默許,白刃也不會這般大膽,那麼今天遇到軒轅拓的事,想必王爺很快也會知道了。那他會怎麼做?殺了她以絕後患?還是將她關起來永世不見天日?
這些事情王爺不是幹不出來,所以戈淵纔會覺得深深後怕。
小慧不在院子裡,門口只靠了一隻孤零零的掃帚,白刃將她放在地上,就解開了她的穴道。戈淵一落地,手腳似乎是太冷了有些不利索,白刃連忙扶住她,這才發現她的臉色特別的蒼白。
“怎麼了?”白刃問她。
戈淵抓住他的手,力氣突然就大得驚人,“白刃,你能猜透王爺的心思嗎?”
白刃笑了一下,“你猜了一輩子都沒能猜透,我又如何去猜?”
“是啊是啊……”她低聲呢喃,漸漸鬆開了手。
白刃拍了拍她的肩膀,彎腰在她耳邊低聲道:“戈淵,最近小心一些了,千萬不要出府。”
戈淵點頭。
白刃稍稍有些猶豫,還是對她說了一句:“戈淵,你的機會不遠了,再堅持一下。”他輕輕伸手攬了一下她的頭髮,手指溫柔地觸碰到了她的臉頰,只是一瞬的時間。
戈淵想抓住他的手,卻慢了一拍,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什麼機會?”
白刃笑了笑,沒回答她的話,而是扯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你今天還沒喝藥,我去給你熬。”
戈淵疲憊地搖了搖頭,“我今天不想喝。” шшш☢ttκā n☢℃ O
“乖,補藥呢。”白刃放低了聲音,拍拍她的肩膀,“好好調理自己的身體。”
好好調理,這句話說的輕鬆,效果卻遠沒有他說的這麼簡單。戈淵很清楚自己的雙手廢了,她甚至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不管如何調理都是無濟於事。她嘆了一口氣,靜靜地目送着白刃離開,不哭也不鬧。
或許有些人出現在了你的生命裡,都是有其存在意義的,只是在於輕重罷了,無法否認。
只是白刃,他所出現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小慧蹦躂着回來了,她因爲跑得太急微微有些喘氣,臉上也是紅撲撲的,她一看到戈淵,眼睛頓時變得亮亮的,“小姐!你回來啦!”
戈淵回頭看着她,點點頭,“你去哪了?”
小慧神神秘秘地一笑,背過身子,“小姐你猜!”
戈淵有些哭笑不得地搖搖頭,“猜不到。”
小慧眨眨眼睛,笑得跟花一樣燦爛,“我今天見到昱王爺了!不是隔着轎子,也不是隔着窗簾,就是面對面地見面!小姐,你聽明白了嗎?”
提及軒轅昱川,戈淵有些發愣。
“你猜他跟我說了什麼?”小慧得意地拿出一個銀元寶,道:“他說我做事勤勤懇懇,勞苦功高,還特意讓管家賞了我二十兩銀子,這麼大的一錠銀子!”
那般冠冕堂皇的話,確實像是王爺說的,可是……戈淵略微有些遲疑,“他……有沒有問什麼?”
“有啊!他問了我小姐的一些事情,還讓我有事要及時向他稟報。”
戈淵明白這傻丫頭是被人收買了,輕輕嘆了一口氣,轉身走進屋子,“不要什麼事都跟王爺說,畢竟他和你家姑爺的關係很微妙,免得多說多錯。”
小慧有些懵懵懂懂地點頭,“哦,好像是這樣的……可是萬一昱王他問到我了,怎麼辦?”
“你就撿一些雞毛蒜皮的事跟他說就是了。”
“哦。”小慧進房門的時候,順手扶了一下歪歪的掃帚,半掩上了門。
戈淵坐下,有些奇怪地問她:“爲什麼不關門?”
小慧“嘿嘿”一笑,帶着討好的味道,“那個,我剛纔碰到白刃了,他說去給小姐熬藥,估摸着沒多久就要來了,所以……”
要說賣主,小慧可謂是賣得太徹底了。戈淵默默別開頭,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攏了一下身上的衣服。
小慧突然站起來,一聲驚叫:“啊!我忘了點爐子,小姐你等一下!”
戈淵淡淡地看着她,“不用點了,今日沒有下雪並不是太冷。”
小慧愣在原地,有些不可思議地看着她,“小姐,你這忽冷忽熱的是什麼情況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