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淡淡柔光圍繞着摘星樓流淌。
這座千丈高樓已經被打造成了堅不可摧的堡壘,不僅是白藥的居所,還是截教弟子的修行之處。
此刻,位於頂樓一間寬闊的靜室內,白藥面色凝重,聽着孔宣講完戰鬥的過程。
他看向正在修復自己肉身的元鳳,滿懷關切道:
“需要我的精血嗎?”
元鳳盤坐一旁,皮膚表面的裂痕時不時冒出深紅火焰,神色複雜道:
“沒事,我修養一段時間即可,只是沒想到,光是聖人的一件法寶,便打得我差點解體。”
三人陷入沉默。
白藥在想玄都說的話。
不死火山的因果被太上給接了?
他爲什麼要這麼做?
忽然,人道意志降臨。
隨後白藥心底響起火焰燃燒乾柴的聲音:
“因果換……位置。”
白藥聽完,第一時間問的卻是:
“你現在居然能一口氣說三個字了?”
人道正在加快乾涉現實的速度,從最開始斷斷續續的一個字,到現在三個字連說,證明它確實是往着干涉現實的路走。
但太上用承擔因果倆換人道位置這件事,還是讓他有點吃驚。
緊接着,人道又說:
“太上天……人合一。”
天人合一?
白藥心想,難怪孔宣都刷不掉太上法寶上的元神印記,太上現在的境界,怕是比以往高深許多。
他自己雖然也是同時涉及天人兩道,但遠未達到能天人合一的地步,那需要對其中的一條道路完全通曉才能做到。
“太上是敵是友?”
既然逐漸能夠和人道交流了,白藥便直接詢問。
人道:
“他只……求道……者……不會……出……”
或許是連說了三句話,人道的聲音又開始斷斷續續,變得模糊不清。
說完,它便離去了。
白藥迴歸現實,沉吟片刻,對孔宣說道:
“玄都應該也是應劫之人,所以纔會攜帶那麼多聖人法寶,不必擔心他師父下場。”
他在心中推測,或許元始和通天不下場,和太上脫不開干係。
按照孔宣的描述,他刷聖人法寶時,感受到了如山嶽般的阻力,根本撼動不了太上的元神印記絲毫。
這便代表,太上的境界已經遠超元始和通天。
不過這件事也讓他和孔宣在忌憚的同時,也鬆了口氣。
因果被太上接了,便不必擔心被天道拿去鎮不死火山了。
“那咱們對玄都……”
孔宣和元鳳滅了太上的一個道統,也和玄都鬥上了一番,所以孔宣不知玄都究竟是敵是友,畢竟太上接了因果。
白藥則笑道:
“那些方外宗門敢插手人間戰事,照殺不誤,不必擔心太上那裡,咱們並不欠他什麼。”
用因果換位置,白藥甚至覺得有點虧了,畢竟人道的位置,現在也就三個,至尊、人皇、大祝。
人道是能比肩天地的道,每一個位置都是它在不同面的代言人,太上用不死火山和歸墟的因果來換位置,是他佔了大便宜。
直呼太上之名,太上自然會有感應。
不過白藥並不在乎這一點,他直呼聖人之名不是一天兩天了,自從徹底得罪西方二聖之後,他偶爾還會直接開口罵準提和接引不是什麼好玩意。
他甚至很好奇太上在人道獲得的位置是什麼。
不過這大概要等很久。
太上擁有太極圖,現在肯定是藉助太極圖能定地水火風的能力,梳理洪荒地脈。
這個消弭因果的方法孔宣也知道,但他根本做不到。
梳理地脈,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這相當於促進洪荒更加完美。
每一縷地火都要梳理,便是對聖人來說,也要花不少功夫。
白藥看向一旁沉默療傷的元鳳,想了想,甩出一道白光,扔進了元鳳的眉心。
“我會盡快幫你創造出修行體系的。”
元鳳化出人形時和人族一模一樣,但她的真身是鳳,和人族截然不同的存在。
她的身體宇宙內,是無窮無盡的烈火,別說先天源炁,便是一顆星辰都找不到。
人的穴位她是一個沒有,肉身也沒有任何的缺漏,根本無從下手。
但滿足神侍的位置,能夠擔任境界之主,說明她一定能修行。
沒有修行便可硬抗聖人法寶,要是修行了那還了得?
元鳳輕輕點頭,然後看向孔宣:
“你還不出去嗎?”
孔宣愣了愣,整個人的心都提了起來,比對峙手持聖人法寶時的玄都還要緊張。
他破天荒的沒有聽從元鳳的命令,咬了咬牙道:
“孩兒……孩兒還想多待一會兒。”
元鳳眼神一冷,“翅膀硬了?”
孔宣嚥了口唾沫,解釋道:
“孩兒只是擔心母親的傷勢,陣法材料也沒有和大祝清點。”
元鳳聽到有正事,輕嗯了一聲,閉目繼續修復肉身。
於是,孔宣拿出一顆五色神光形成的小世界,他把太元宗的庫房都給搬走了。
白藥則看了元鳳一眼,他時不時便能回憶起那天炙熱的熱吻。
無論殺了多少人,在感情方面他還是個小白。
如果沒有穿越以來的這段經歷以及原身的記憶支撐,他大概會徹底淪陷在元鳳的深吻中。
如果他真的只是一個高中畢業剛上大一的學生,在陷入抑鬱恨不得尋死的時候,被一個身材火辣,相貌絕美的極品少婦強勢溼吻了十多分鐘,將他從尋死的邊緣拯救回來,他會發誓這輩子非這個女人不娶。
收回視線,白藥和孔宣開始清點收穫。
孔宣打造了一個臨時的小世界用來存放寶庫裡的東西,於是兩人都進入了這個小世界。
一進來,白藥便差點被寶光閃瞎了眼。
數不清的法寶與修行資源整整齊齊的分成了數萬個區域,甚至還專門分出一塊地盤來存放修行典籍。
兩人在寶庫中逛了起來,孔宣介紹道:
“太元宗是個以煉器聞名的宗門,所以煉器的材料非常多,雲中子雖然要的是陣法材料,但對這種發展了數百萬年的大宗門來說,輕而易舉便能湊齊。”
聖人大教對洪荒宗門完全碾壓,無論是從底蘊還是實力,便是人族十大宗門全部綁在一起,都撼動不了聖人大教絲毫。
不過好歹發展了數百萬年,底蘊也是有點的,否則早就被其它勢力吞併了。
白藥對這些宗門不是很感興趣,畢竟隨便派出元鳳或者孔宣都能滅上無數次且毫無壓力。
戰力方面他倒是不擔心闡教怎麼發展,身爲十二仙之一的懼留孫,被元鳳隨手撕成了兩半。
他的法寶捆仙繩和如意乾坤袋都被孔宣收了。
拿着清單一個個的找,不多時,白藥便集齊了陣法材料,全部收入自己的先天靈寶櫃子中。
三十株極品後天靈根,孔宣自己有二十株,寶庫裡有十一株。
其實太元宗各個山峰處還有更多,只是被元鳳給燒乾淨了。
離開小世界,兩人出現在房間內。
白藥拿着多出來的靈根,陷入了沉思。
祭祀之道,現在主要是靠進食來爲先天源炁提供能量。
就算是靈氣,落在了祭臺上,也會因獻祭的過程被拆解成純粹的能量。
但絕不能像天道修行者那樣吐納靈氣,靈氣通過吐納進入人體,本就是煉化的過程,一旦遇到先天源炁,整個人身宇宙都會被炸翻天。
所以,目前還是得靠吃,而且還要吃得好。
白藥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孔宣,兩人一商量,決定專門打造一個洞天福地來爲人道修行者提供修行所需。
金睛獸用處很多,捨不得宰。
但其它靈獸卻是可以找來的。
就在孔宣尋思上哪兒化緣時,金鵬走了進來。他看到母親和大哥都在,迅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態度。
先是跪在地上給元鳳請安,然後才起身來到白藥面前,掏出一件先天靈寶。
這是一個金紅相間的鐲子,不僅外觀精美,散發的道蘊也十分濃厚。
金鵬說道:
“大祝,此寶名爲離火鍥靈鐲,擁有儲存火焰之能,並可將儲存的火焰不斷凝聚成一點,鬥法時祭出,可釋放巨大的威能。”
白藥接過鐲子,打量了一番,拿給金鵬,輕道:
“送給伱的母親吧。”
孔宣掃了鐲子一眼,便收回了視線。
而金鵬則忐忑不安地捧起鐲子,跪在了元鳳面前,說道:
“母親……這是孩兒在方外找來的。”
元鳳擡眼,見鐲子還挺好看,便戴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隨後她催動體內最炙熱的深紅火焰,發現離火鐲也能儲存,對金鵬的態度便好了些,輕道:
“雖然長得醜了點,但還算有孝心。”
想了想,她問道:
“你父親的禮物呢?沒準備?”
金鵬被這個問題問得神色迷茫。
片刻後,他咬了咬牙,心想只要能重新得到母親的認可,輩分低點又算得了什麼?
“孩兒這就去準備。”
金鵬本想對白藥叫一聲父親,可這兩個字到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只得說道:
“大……大祝,你需要哪種法寶?”
白藥正愁靈獸的事,見金鵬這麼問,便正色道:
“我不需要法寶,但需要很多能夠給人吃的靈獸。”
金鵬面色一喜,他自己就是個吃貨,靈獸這方面他太熟悉了,當即表示:
“大祝放心,我三日內便帶回來,需要多少?”
白藥頷首笑道:
“越多越好,最重要的是能夠繁殖。”
金鵬點頭,立刻起身前往方外。
火屬性的先天靈寶實在太難找了,他是因爲曾經見一個大羅金仙使用過,纔去搶回來的。
靈獸算什麼事,一千萬頭都不在話下。
金鵬走後,白藥則對孔宣說道:
“我們去趟終南山吧,除了陣法材料,順便送些煉器材料給雲中子。”
孔宣聞言,疑惑道:
“大祝爲何對雲中子如此看中?雖說他心懷蒼生,但修爲卻也算不上頂尖的大羅金仙。”
白藥想了想,解釋道:
“九曲黃河陣你記得吧?”
孔宣點了點頭,那個輕易便能削去大羅道果的陣法,誰見了都打怵。
當初要是他進去了,若是不能及時刷走充作陣眼的法寶……憑藉五色神光護身,道果或許能夠保存,可境界一定會被削得慘不忍睹。
但今時不同往日,紫霄宮中聽道三千年,他現在也算是道祖座下弟子,還是坐在最前面的弟子。
在蒲團之上,他領悟了許多天道規則,並見到了自己的混元道果,印證了自身的大道方向。
現在進入九曲黃河陣,雖說破不了陣法,但一定能夠保證自己安然無恙。
破陣很困難,畢竟九曲黃河陣除了削道果,迷惑神識之力也詭異得很。
那枚惑仙丹,怕是聞一聞,都會變成凡軀。
“記得,很強的陣法。”
孔宣回答道。
白藥笑了笑,說道:
“你信不信,雲中子進去後,能安然無恙地走出來,便是三霄全力運轉陣法也一樣。”
他身負人道氣運,在第一次見到雲中子時,便察覺到了雲中子身上有與他截然不同的天道氣運。
福德真仙名不虛傳,是受天道庇護之人。
解釋完,孔宣笑道:
“小看他了,那便再去拜訪一下他吧。”
兩人正要離開。
白藥站在窗邊,忽然停下了化風的手段。
他凝視着窗外燈火通明的朝歌城,眉頭微皺。
一股微弱到不可察覺的惡意,開始在他身邊徘徊。
他從未感受到過這麼少的惡意,少到完全可以忽略。
“大祝?”
孔宣見白藥站在原地不走出聲道。
白藥盤坐在地,開始推演自己的未來。
【國運-50】
【國運-50】
【國運-50】
…
【推演成功】
隨着視線中的黑暗逐漸褪去,白藥看到了未來的畫面。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幽靜的山谷,駐紮了許多西岐士兵。
營地內築了一座將臺,將臺上紮了一個草人,身上書有子藥二字,草人頭上點了一盞燈,腳下也點了一盞燈。
一個身強體壯的西岐士兵,披髮仗劍,腳步罡鬥,書符結印,隨後在草人前鄭重一拜,當場便將自己拜死在臺前。
畫面再度切換,不斷有強壯的西岐士兵拜草人,便是拜完即死,也接連拜了二十一天,直到草人旁刻滿扭曲咒文的書頁,拜完了七篇才停止。
緊接着,最後一個人,手持一張桑枝弓,拿出三隻桃枝箭,對着草人先射左目,其次是右目,再然後是劈心一箭!
此人當即魂飛魄散。
之後,白藥看到了自己。
他正在摘星樓內修煉,忽然左眼皮跳了一下,然後是右眼皮。
隨後他體內的靈力紊亂了一下,想來是正在補天受到了打擾,受了點微不足道的輕傷,心意一動便恢復了。
推演完畢白藥睜開眼。
看來,陸壓已經加入了西岐,並將釘頭七箭書教給了西岐人士。
“想咒死我?”
白藥嘴角揚起,心裡根本沒有多少擔憂。
可惜了,他的真名是白藥,而不是子藥。
子藥已經死了。
而他會中釘頭七箭書的原因,是因爲這具肉身是子藥的。
釘頭七箭書的詛咒來到他的肉身,想要起作用,卻發現不是同一個人,便失效了。
感受到惡意,是因爲在某種意義上,子藥的肉身還存在,並沒有死,而釘頭七箭書能夠殺死子藥。
因爲第八任大祝和第九任大祝是同一個人,惡意纔會出現。
白藥沒有告訴任何人推演的畫面,既然西岐想咒死他,那便讓他們咒吧。
正好,他還在想第二次西征,用什麼方式才能完全激發大商軍隊的戰鬥力,從而一舉滅掉西岐。
敵人倒好,還把理由送來了。
大祝因叛賊的詛咒重傷瀕死,整個大商都會變成一臺狂暴的戰爭機器。
而平叛之戰,也會演化成爲復仇之戰。
王族會發動一切力量,將姬昌生吞活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