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不知道？”
白藥眉頭緊蹙，費盡心思把目光引出來，結果對方似乎把希望寄託在了他身上？
“轟隆——”
雷聲沉悶，目光抽離，漩渦也漸漸停滯。
無處不在的人道，在太虛中思索了一番。
它對目光的觀察角度，並不是“人”的視角。
它抓住了某些抽象的概念，思索了一番。
直接解開了絕天地通。
霎時間，人間殺伐氣蕩然一空，滾滾紅塵轉換爲精純的先天靈氣。
方外仙佛，數位古老者猛然驚醒。
“殺了他！”
“一起動手！”
“好機會！”
僅僅一瞬間，恐怖的殺意從天而降，白藥幾乎被洪荒宇宙所有大羅鎖定。
數不清的大羅至寶在天穹亮起，使得人間亮如白晝！
人間解封，白藥的修爲自然解封了。
太乙境的力量浩瀚如波濤，席捲四肢百骸！
但，這點修爲可不夠。
白藥仰頭，看向天外一個個誓要將他滅殺的熟人們，冷冷道：
“當本座這些年都在睡大覺不成？”
他感受到了深淵，卻因隔閡太厚、被封印，無法將金燭枝手裡的神話大道轉移到自己手裡。
不過……
人道將億萬時空的一切都拉入了至高大劫。
這其中便包括，末法大道。
卻見殺伐異象在白藥周遭爭相涌現，成山的仙神屍骨，蒼茫大地金血乾涸，古老的號角聲響徹蒼穹？
他眼中迸發紅光。
於是乎，一尊億萬丈的至高法相在方外現出。
法相將時間長河強行拘爲腰間繫帶，使得衆生都繞不過它的出現。
磅礴殺氣隨着法相的一舉一動噴涌而出，猶如黑洞一般吞噬着方外天地。
“滾！”
法相怒喝，朝着身前的空氣猛砸一拳！
空間頓時裂出無數細紋，卻沒有碎裂。
這些細紋猶如血管一般迅速向八方衝去。
古老者、大羅仙、至寶……
凡是出手之人或物，皆被血管連接！
末法的否定之力通過血管瞬間播撒，橫掃萬事萬物！
於是乎，至寶粉碎，不少大羅當場隕命，古老者受傷退卻。
只是太乙的白藥，在擁有末法大道時，也不是他們有資格觸碰的。
若他是古老者，這一擊除了古老者外半個都活不下來。
遠方的通天沉默着將消融的手臂復原，深深嘆了口氣，關上了碧遊宮的大門。
法相消融之際，還存活的截教弟子們，不得不接受一個悲哀的事實。
他們的小師弟，截教氣運之子，是子藥假扮的。
此刻，人間清朗，再無紅塵氣阻隔。
但有那道白衣身影在，何人敢下人間？
白藥收回視線，環顧周遭。
叛軍被天神般的手段嚇得四處潰逃，東夷聲勢浩大的叛亂，猶如遇到暴雨，頃刻間被澆滅。
修爲迴歸，他的神識眨眼間掃過人間，與大羅無二的思維運轉速度將一草一木都全部分析。
心情本該因目光的到來而興奮，可發現對方也不知道如何擺脫大混沌的輪迴後，逐漸沉寂。
“我也不知道？”
白藥重複了目光們留下的聲音，陷入了沉思。
目光，是無量輪迴中從未出現過的事物。
這次出現，還以爲是輪迴即將打破的前兆。
沒成想對方似乎在指望他。
白藥想繼續追查這個線索。
比如目光來自哪裡？
對方是否真的希望大混沌擺脫輪迴？
夜空安靜，除了漩渦殘留的黑雲外，再無其它指向。
“人道？”
他對着空氣輕聲呼喚。
下一刻，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伴隨着空靈的壎聲顯現。
它一臉雲淡風輕，每個輪迴中，作爲空的它實在是見證了太多。
而上個輪迴，它自然也和白藥一樣，試圖從上上個輪迴化爲空的自己口中，獲得一些能打破輪迴的線索。
不過這次它確實找到了一些新的方向。
“他們讓我想起了你。”
人道對白藥說道：
“你來自我虛幻而出的未來，即地球。
他們的存在，比虛幻的地球還要遙遠，我感受到了巨大的時間間隔。”
白藥沉吟片刻，問道：
“他們……也來自虛幻的未來？”
人道輕言：
“或許是過去，或許是未來。”
白藥想起了一句話：
“八苦皆去，是過去現在，亦是未知未來。”
人道緩緩點頭，“他們必然與打破輪迴有直接的關係，對於這件事，我們不可用有邏輯的方法去探查，伱是大混沌中的實體，行事方式貼合大混沌的邏輯，會成爲其輪迴的一環。”
接下來，它說出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羅睺，不見了。
我所佈置的大劫世界，將整座大混沌都拉了進來，一切都無法逃脫。
但以往的輪迴，他都會藉助人人心中的魔第一個出現在你身邊。
這次，他消失了。”
白藥瞳孔微縮，思維全力連接深淵中已然化爲回溯概念的自己。
在那無盡的光彩中，一幅埋藏極深的記憶畫面艱難地涌現。
畫面彷彿要破碎，到了崩潰的邊緣。
但白藥在記憶即將消散之際，再一次將其重現。
那是第一次展現末法大道。
位置是在還未完全甦醒的煞氣星辰上。
當他將古樸蒼茫，充斥血腥的末法大道展現時。
羅睺曾裝作和尚模樣，搖頭晃腦地對他說道：
“如是我聞，無生無死，無悲無喜，無真無假，空空亦空。八苦皆去，是過去現在，亦是未知未來……”
白藥微微張嘴，一種巨大的違和感出現在心頭。
怎麼可能？！
羅睺居然提前說了這段話！
人道長長嘆了一口氣，“沒想到前進機制那麼早就提醒我們了。
或許，結束太素時代輪迴的事物，假借羅睺之口，將打破輪迴的方法告訴了我們。”白藥深呼吸，一邊撫平雜亂的情緒，一邊說道：
“有不一樣的地方。
你說的，是虛空果位。
羅睺說的，是空空亦空。
這兩者，應當是一樣的。”
人道在夜幕下無言片刻，說道：
“我是空，無生死，無悲喜，無真假。
大混沌中，無存在比我更加純粹。
可……不管是虛空果位，還是空空亦空，我從未看到過。
還有什麼比我更空呢？”
“這段話，大概率是遞進關係。”白藥思慮一番，開口道：“先證了虛空果位，才能抵達未知未來。”
人道笑了笑，“虛空果位究竟是何物難以探查，不過目光的來源，或許便是我等猜測的，虛幻未來。”
“誰虛幻的？”
白藥翻找了深淵中的真身，沒尋找到自己曾經虛幻一個未來的記憶。
人道表情平和，“他們觀察到我們，說明就是我們創造的虛幻未來。”
白藥靈光乍現，道：
“現在與我們無關，不代表以後與我們無關。我們現在便可先虛幻出一個未來，看看是不是他們。”
人道頷首：
“沒錯。”
白藥接着道：
“這個未來，要沒有輪迴的限制，以末法大道爲基本，擁有自我完善進化的能力。”
人道分析說：
“且不能毫無束縛的增長，必須能夠自行更新換代，毀滅也是其中不可缺少的一環，否則定然會向着病態的方向發展。”
“或許可以借用大混沌輪迴的機制，只要在毀滅後留下生機即可。”
“修行體系？凡體畢竟太弱，沒有修行體系，世界會很空洞，凡人連生存的家園都無法擺脫。”
“修仙體系，與祭祀之道吧。”
兩人相對，你一言我一語，編織未來。
人道頓了頓，反駁道：
“祭祀之道不妥，生靈習至巔峰，萬一化爲大混沌，讓未來陷入輪迴，豈不是前功盡棄？”
白藥看着他，解釋道：
“自然要經過拆解，既然未來能夠更新換代，祭祀之道將萬物獻祭己身的特點，可以快速促進世界毀滅，進行更新換代。
一生二很難，二生三也不簡單，可三生萬物，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祭祀之道，只能存在未來第一次與第二次更新的時代。
第二次世界更新帶來的毀滅，會滅殺一切祭祀之道的修行者。
末法大道能夠將一切否定爲自身的養料。
將祭祀之道，與我創造混沌軍團的體修秘法結合起來，便可化爲一條拳碎虛空的武道。”
人道聞言，點了點頭：
“我許久未接觸末法大道，考慮得沒有你周全，我同意祭祀之道加入未來。”
然後，它問了一個關鍵問題：
“要讓哪些人進入未來？而不是化爲另一個大混沌的神話時空？”
他們交談的前提是，打破了大混沌的輪迴。
末法大道將會成爲未來的基本點。
而神話大道，則會掌控在白藥的手中，用以研究輪迴的奧秘，以防未來再度陷入輪迴。
兩條大道的前路都是可預見的。
只不過因爲大混沌毫不停歇的輪迴，無法更進一步而已。
“任何生靈，皆可前往未來。”
白藥給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眺望夜空，視線掃過方外，緩緩道：
“截教也好闡教也罷，甚至是鴻鈞，也不過是大混沌輪迴機制中的一環。他們可悲地重複做過的事，去追求已經證了無數次的道果，猶如木偶一般按照已有的軌跡行走而不自知，實在是……太可憐了。”
沉默了良久，他繼續道：
“我唯一的敵人，便是輪迴。”
懷裡的龜殼自始至終沒有發燙，表明今晚的對話，是無量輪迴中的第一次。
人道有些驚訝：
“果真放下？我以爲你會和上個輪迴實體化的我一般，將一切視爲敵人，厭惡輪迴機制中的一切生靈。”
“和上個輪迴不一樣？看來這次打破輪迴很有機會。”白藥笑了笑，有些惡趣味道：“若真能做到，我要先把鴻鈞扔向未來，讓他爲我所締造的世界護道！”
“有意思，”人道也笑了起來，覺得這個想法不錯，“讓修無情道的他成爲有情衆生的一員，以他的天賦，或許真能擔當大任。”
又商量了一些未來世界的細節，人道緩聲道：
“虛幻未來交給我吧，你始終是實體，存在於大混沌中，所幻想的世界，跳不開輪迴機制。”
白藥頷首，“嗯，我負責虛空道果，既然是道果，便是用來證的，空無的你做不到。”
兩人長時間的對話，屏蔽了外人的感知。
唯有某個地方的人聽得到。
…
未知未來。
鏡子已經不再擴張，且當人道和白藥開始談話起，即便沒有能量注入，也保持了清晰。
當他們將未來的規劃說完後。
衆人齊刷刷看向與鴻鈞同名同姓的老道士。
“前輩……您……”
有人小心翼翼，什麼也沒說，又彷彿什麼都說了。
他們將白藥稱爲締造者。
締造者說了，要把鴻鈞扔去未來護道。
從語氣和表情上就能看出，過去時代的那個鴻鈞，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此刻，他們這個世界便有一個鴻鈞。
不僅知曉祭祀之道的存在。
還擁有爲世界護道的力量與想法，竭盡全力地召集無盡宇宙中的強者拯救世界。
老道士啞口無言，最後只能嘆息一聲道：
“唉，竟然有這番因果，難怪貧道最先察覺無盡宇宙是虛幻的。”
有武修看向自己的雙手，心中欣喜，自己所習練的武道，居然出自締造者之手，淵源直達那麼遙遠的過去。
思考了一下，他說道：
“或許不需要我們插手？締造者規劃的未來，與無盡宇宙完全貼合，豈不是說明他們一定會成功？”
有人立刻反駁道：
“重點是虛幻，沒聽到嗎？締造者口中的未來，是先虛幻出來的，恰恰證明了鴻鈞老前輩的推論，我們此刻，便處在虛幻的未來。”
這個觀點，得到了衆人的認同。
他們很有可能處在被締造者稱爲“人道”的身影所創造的虛幻未來。
老道士整理剛纔看到聽到的一切，喃喃自語：
“虛空果位……空空亦空……先證了虛空果位，才能抵達未知未來……”
無盡宇宙的前進機制，在鏡子從記錄器變成播放器時，便消失了。
他猜測前進機制前往了過去，去幫助締造者創造未來。
現在看來，這個猜測，極有可能是真的。
他擡起頭，不再去深思自己的來歷與過去有什麼關係，傳音衆人：
“諸位，我們不能無動於衷，既然締造者也不知道該如何創造未來，我們便把無盡宇宙的特性，詳細到每一種規則的運轉方式，全部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