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仲既成王命,又得錢財,自是高興非常,方要與尤渾痛飲,卻聽得下人來報,說東宮蘇貴人有請。
聽聞妲己召喚,費仲整個人不由一怔,冀州侯蘇護未反之時,自己便已見過此女,端得好生豔麗,自進宮來,更得皇帝寵幸,如今召喚,卻不知何事,這便問尤渾道:“蘇貴人召喚,你說去也不去?”
“這……”尤渾自從武家村出來,便跟了費仲,做上御史府師爺之位,其間注意,自然多歸他出,“蘇妲己雖得陛下寵愛,卻始終是叛臣之女,天子心中恐怕亦有防範,眼下她僅僅是貴人職位,到妃子不知是何年月此時已近亥時,若被人望見,怕有不妥。”
“師爺說的有理,如此便不去蘇貴人那裡。”費仲一想蘇護歸降後,生不如死的誇馬巡街,心中寒意頓起,生怕因此事受了牽連,如冀州侯一般悲慘。
尤渾聽之卻是搖頭道:“不去似也不好,須知枕邊風甚厲,費大夫又晉御史之位,若陛下身邊無人,怕是日後有事不好周旋。”
“去也不行,不去也不行,你道如何是好?”費仲更是爲難,尤渾眉角一挑,這便言道:“費大夫勿急,你可以與那妲己,做上一筆交易,若此事達成,當可保你御史之位。”
“真有此法,你且說來!”費仲一聽有兩全之法,頓時來了精神,“你且細細說來,若是可取,我便保你下大夫官職。”
“妲己雖爲降臣之女,卻頗有一番野心,你若能將其推上皇后之位,此人必會感激不盡。”尤渾眉角一挑,“到那時,大人御史之位,亦可做得牢穩。”
“姜娘娘與陛下極爲恩愛,其父又是東伯侯姜桓楚,鎮於東魯,雄兵百萬,麾下大將千員,其弟姜文煥又勇貫三軍,力敵萬夫,怎能動她?”費仲聞言,卻直將眉頭皺起:“若有差訛,其害非小,便是姜娘娘在陛下耳邊一通話語,定教你我死無葬身之地。”
“害人何需自己動手,大人府中,有一將士名叫姜環,此人身長丈四,膀闊三停,壯而且勇,乃是東魯舊人,此人行事,定可行之。”尤渾在一旁提醒到。
“此事牽扯太大,且容我慢慢思考。”費仲聽之卻只是搖頭,緩緩起身道,“我這便去宮中一趟,看蘇貴人如何之命。”
御史府距王宮極近,不多時,費仲便已至琉秀宮中,妲己受巨闕劍壓迫,早已無了顏色,一臉慘白的說道:“勞煩費大夫深夜來此,奴家有一事,需得大夫幫忙。”
“不知蘇貴人何事?”費仲起身問道,這一起身,卻感眼中忽得一眩,似是着魔般,便見眼前妲己倒下,起身便走,“此軀雖得臃腫,卻始終是男人身軀。”
原是被巨闕劍折磨了兩日的妲己,實在承受不住劍氣之利,每夜子時,乃是巨闕劍氣最弱的時候,如依附男子之體,或可將之焚燬,可東宮乃天子後宮,如何尋得正常男子(凸刀陽氣已喪,算不得男人),思前想後,卻只一人可選,那便是費仲。
天子與費仲甚近,九間殿、御龍殿、軍機處,此人多有出入,此番來東宮行事,自不會引起旁人注意,雖然此人身材臃腫,但好歹是體全之人,這已經是妲己最好選擇。
果不其然,今夜月圓,陰氣甚重,巨闕劍本爲枯木,自受其影響,壓制不如以往,東宮之中,所謂守衛,妲己自然不甚在意,直奔東宮正殿,卻見殿臺中,一病三尺木劍直墜其中,劍身紋雲中子弒妖圖案,雖無劍刃,卻在皎潔月光中,陰陰生出寒光。
果真仙家之寶,妲己心中讚歎一句,方要伸手,忽得一聲火起,便見東宮殿中正立一襤褸道人,此人手中持一柄金色長劍,未動身影,便有道道煞氣逼人:“妖孽,如何來毀巨闕!”
妲己心中一驚,這便擡頭,心中恨意頓增:“鬼谷子,你一再欺我軒轅之人,真當我墳中無人!”
張帝辛早已料想會有人前來取劍,不想真是狐妖,嘴角揚起一抹冷笑,這便將巨闕收在手中:“欺你又當如何!”
“欺人太甚!”妲己大怒,手中一起白練,直衝而起,便見白練如瀑,紛紛揚席捲而來,張帝辛手持巨闕,直破而入!
只見白練紛飛,化成一場白雪,道道劍鋒四溢,化成千百鋒刃,直墜妲己額間!
妲己心中自是惱火,在手中滑出一柄白柄長劍,直與交鋒,巨闕乃是木劍,降妖有術,卻非銅鐵之敵,張帝辛這邊將之拿在左手,只用虎魄應戰。
妲己被巨闕劍氣壓制已久,如何是虎魄敵手,只一交手,便聽“咔”得一聲脆響,手中長劍,便被打落下來!
張帝辛虎魄斬下,便將費仲衣物直破開,巨闕一挺,直入狐妖體中,便纔此時,劍身之上,忽得一聲火起!
不好,上當了!張帝辛心中大驚,急忙忙將巨闕收回,可火焰甚大,頃刻間已燃了一半!
妲己知此事已成,此乃宮中,亦不可久呆,這便從費仲軀中破出,起身便要離開,張帝辛暗悔大意,如何肯舍,這便將虎魄祭出,一道金光直透狐妖軀體而過!
便聽一聲劍鳴,一條碩大白尾,直落門柱之上,張帝辛身後一陣風起,“嘩啦”一聲,便見東宮頂上,破開一方大洞,妲己早已不知了去向!
可惡,這九尾妖狐果真狡猾!張帝辛心中暗罵,便在此時,忽得見宮門之外,篝火閃動,自知不可久留,這便起身離去。
狐妖急急忙忙返回琉秀宮中,這便附在妲己身上,忽得門外一道紅光閃過,卻是一紅衣女子,進屋中而來:“發生了何事,姐姐如何這般模樣?”來人自是九頭雉雞精,妲己見是自己妹妹,頓時放下心來,“噗”得一聲吐出一口心血:“那鬼谷子好生厲害,若非我舍了兩尾,怕是見不得妹妹了!”
“姐姐,若不然我等走吧!”九頭雉雞精心疼妲己,自是難受道,“你我姐妹自受女媧娘娘之命,不到三月時光,先是隕了軒轅墳上千兒郎,後又差點將琵琶妹妹性命丟了,此間大姐已去了三命,這可如何是好!”
妲己聞言,亦是將眉頭緊皺,思慮良久方纔說道:“若成大道,如何不拿出些代價,現今不是你我皆有命在,只願上天憐憫,莫要再生讓你我爲難之事。”
“姐姐……”九頭雉雞精心生感慨,自是一把將妲己一把抱住,兩人哭成了淚人……
卻說姜子牙休了馬招娣,心中煩惱雖解,卻也知,宋家不可久住,終日悶悶不樂,宋異人見其如此模樣,心中亦是不忍:“賢弟曾言在崑崙山修行數久,不知可會算命?”
“我善識風水,有曉陰陽,算命自是不再話下。”宋異人一聽姜子牙如此話說,眉角頓時一喜:“賢弟既有此等道術,倒不如開一間算命衙塾,也不枉在崑崙山修行一場。”
“這……”姜子牙聽之卻是皺眉道,“此法子倒是不錯,可此命館開在何處纔好?”
“賢弟放心,愚兄頗有財產,朝歌城南,乃是最熱鬧之地,我這便叫下人收拾一番,與你開館之用。”宋異人答道,姜子牙自是感恩非常,好自一番答謝。
不出三日,宋異人便將城南住所收拾妥當,新房收拾,自貼上幾幅對聯,左邊是“只言玄妙一團理”,右邊是“不說尋常半句虛”,裡邊又有一對聯雲:“一張鐵嘴,識破人間兇與吉;兩隻怪眼,善觀世上敗和興。”上席又一幅雲:“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擇選吉日,姜子牙便開館來,不多時,一樵夫挑着擔子往南門而來,見新開算命館,心生好奇,這便走進館來,一腳將椅子踢了,忒自坐在桌上,一手拍打着桌面道:“算命老倌何在,還不快快出來。”
姜子牙被嚇得一驚,急忙起身,卻見此人丈五身高,生得魁梧彪悍,一臉絡腮鬍子,眼中露出兇光:“不知兄臺是祈因緣,還是算命?”
那人卻是嘴角一瞥,打着哈欠道:“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你這老倌好大口氣,你且算來,我是何人。”
“你姓劉名乾,乃朝歌城外劉家莊人氏,此年三十又二,以砍柴爲生,家中只你一人。”姜子牙明知此人搗亂,也不好直言訓出,未等劉乾開口,這便又說道,“在下姓姜,名尚,字子牙,別號飛熊,乃東海許州人氏。”劉乾心道此人果真非凡,竟知道自己要問什麼,這便打了個稽首:“不知先生,‘袖裡乾坤大,壺中日月長’,這對聯怎麼講?”
姜子牙長袖一甩,這便一捋鬍鬚道:“‘袖裡乾坤大’乃知過去未來,包羅萬象;‘壺中日月長’有長生不死之術。”
“先生口出大言,既知過去未來,想必是算得極準了,你且與我一算,若是準了,我便與你二十文錢,並在朝歌好生替你宣講一番;若是不準,嘿嘿,少不得幾顆拳頭,還不許你在此開館,你看如何?”劉乾說着,一手捶在几案之上,直將之破出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