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嘯天的聲音無比沉重,隱隱透着一絲惶恐。
他也是用劍的,對於劍法自然有着與其他人截然不同的觀點。越澤的劍法很爛,這是毫無疑問的,一開始簡直就是破綻百出,若不是他將那股瘋狂的氣勢傾瀉在長劍上,生生鎮住了劉青,恐怕一開始越澤身上就會出現七八個窟窿。
但越澤的劍,具有一種常人難以描述的靈氣,一種鮮活的靈氣。這讓他往往能夠在不可能之際找到那一絲機緣,長劍也隨之出現在那裡,攔住致命的攻擊。
這是一種天賦,一種對於劍天生的敏銳觸感。
凌嘯天聽家族中長輩說過,每一個擁有這種劍法天賦的存在,只要沒有半途隕落,最終必定會成爲驚天動地的絕世強者。
“那纔是真正的劍!”
凌嘯天還記得,當那位已經精魄境巔峰的長輩說出這句話時,是一臉的憧憬與嚮往,那是一種朝聖一般的憧憬,無比虔誠。
他無法理解這種境界。對於眼前的光頭小子,凌嘯天反倒對於另外一件事情更加看重,也更加的震撼。
在場衆人當中,凌嘯天是第一個見識越澤存在的人。當時的越澤,僅僅只是一個剛剛突破力魄境的菜鳥,沒有打通任何一條支脈;但僅僅半個月不到,這個怪胎妖孽竟然已經變成力魄境巔峰的存在,打通全部八條支脈。如果再給他一個月,再給他半年,他的實力會提升到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一想到這個,凌嘯天就忍不住大汗淋漓,眼皮直跳。
錚——
刺耳無比的金屬撞擊聲響起,劉青手中的柳葉劍發生了無比劇烈的震顫,竟隱隱有無法掌控的跡象。越澤在防守了半天的情況下,第一次開始還擊,依然氣勢十足。
劉青神情無比凝重,驀地退開一段距離,表情複雜的看着自己的對手。只有親自對戰的他,才真正體會到了眼前這光頭小子的恐怖,簡直就是一個天生的怪胎妖孽,那亂七八糟的劍法中,卻始終遵循着一種無比微妙的態勢,就如一根韌性十足的彈簧,哪怕是被壓縮到了極點,最後都能猛烈反彈,劍氣逼人。
剛不可久,儘管還佔據了明顯的優勢,但面對第一次反擊的越澤,劉青依然選擇了退卻。他必須緩解手臂的痠麻感。越澤這個力魄境,力量明顯比一般的力魄境八脈大了許多,哪怕是面對氣魄境強者,都毫不遜色。
“劉青,你在幹什麼?爲什麼停下來?不要給那小子喘息之機啊!”
“劉青,大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讓大夥失望啊!”
劉青一臉苦笑。面對衆人的逼問,他委實無言以對,滿心委屈。誰讓自己對上了一個天賦如此驚人的妖孽呢?
越澤此時的樣子狼狽異常,身上的衣裳被破開一個個細小的破洞,身上也橫七豎八的佈滿了細微的血痕,就連光頭上也留下了幾條紅印。劉青的劍法並非等閒,哪怕是勉強招架下來,越澤依然吃了
不少苦頭。
但此時他卻神情振奮,趁着對峙的片刻之機細細體會着戰鬥的細節,感受着腦海中閃現的一縷縷破碎的痕跡。真元石塔內部石室裡的那道劍痕,在戰鬥中就一直隱隱約約的影響着他的出手,影響着他的劍法,讓他下意識的去模仿,捕捉着那道劍痕的神韻。
“天地有敵——”
兩兩劍開始緩緩划動,越澤竟鬼使神差一般,順着腦海中靈光一閃的碎片,振劍出招。似緩實快,劍尖跳動着,如同奇妙的精靈在舞蹈,散發出星星點點看似微弱卻明亮的光芒,瞬間就化作白茫茫的瀑布,聲勢浩大的噴薄而出。
在越澤行動之前,劉青就已經做好了接招的心理準備,但當越澤劍尖跳動之時,他心頭卻浮現一股異常強烈的威脅預兆,眼皮更是瘋狂跳個不停。當白茫茫的瀑布撲面而來之際,他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柳葉劍瘋狂刺出,瞬間出了上百劍,遠遠超出了他實力的巔峰狀態。
但劉青沒有絲毫歡喜之意,神情驚慌,腳步後移,瘋狂後退,速度快得驚人,一眨眼功夫就退出了大半條長街,堪堪抵達街口位置。
叮叮噹噹,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密集的金屬撞擊聲響了起來,在禁制另一端觀看的衆多強者們都覺渾身雞皮疙瘩聳立,寒毛倒豎,那光芒瀑布竟彷彿穿越了禁制,直撲他們而來一樣,不少膽子小的高手都忍不住開始退後,惹起一陣騷動。
“真爽!這一招真爽,實在太爽了!”
就彷彿全身靈力都被瞬間抽空一樣,越澤只是無意識的揮劍,等反應過來之時,他整個人已經跨過了大半條長街,直接來到街口,長劍更是微微顫動,劍尖直指劉青胸膛,一種酣暢淋漓的快感傳遍了全身,隨之而來的還是極度的疲乏。
劉青呼呼喘着粗氣,全身大汗淋漓,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他持劍的手已經徹底擡不起來,僵硬無比的死死攥住柳葉劍,發出悲鳴一般的顫抖着,根本無法控制。看着指向自己胸膛的劍尖,他心灰意冷,滿臉絕望。
看到這一劍,對於用劍的劍客無異於一次全身心的摧殘,若不能破而後立,整個人就廢了!
“交出在遺址內獲得的每一樣東西,我可以留你一條性命!”
強自壓抑身體的疲憊,越澤讓聲音保持了一種囂張冷酷的味道。對於真元宗的一切寶物,他都有着一種強烈無比的偏執,必須全部追繳回來。
劉青心灰意冷,渾渾噩噩的拿出儲物袋,將大量靈藥傾瀉在長街上。越澤目光閃爍,將靈藥收了起來,轉身就走,在禁制中四下穿移,很快消失了蹤影。
看到劉青那副深受打擊的模樣,其他人都無法再說什麼,都默默的散開來。先前那一劍他們也看在眼裡,哪怕是實力最強的博山,面對這一劍時,也不得不退避三舍,不敢直攖其鋒。
“還好進來的時候準備了足夠的食物,夠支撐大半年了!”
“該如何
是好呢?那小子已經打定主意,不會放我們離開的!”
“還是合計一下,該如何破開這該死的禁制吧!”
遺址內,三三兩兩的,相熟的幾人之間彼此竊竊私語,卻都是表情沉重,無語凝咽。遺址再次恢復了那種壓抑無比的氛圍,沒有人有心情說笑。被一個區區力魄境小鬼一鍋端,這種事情以前他們會認爲是個天大的笑話,但此時,他們卻不得不悲哀的承認,這種荒謬的事情竟真的發生了。
“真爽!原來劍法還可以這麼用!”
飛快的溜回到了石塔內,越澤一頭鑽進綠竹空間內,一副興奮難耐的模樣。在空曠的空間內,他再次抽出兩兩劍,比劃着,想要重現之前那一劍,卻發現再也找不到之前那種靈感,劍招使得無比彆扭。
他也不氣餒,知道這種事情強求不得。既然能使出第一回,一回生二回熟,總有再次使出來的一天。
取出黑***,越澤坐好,開始消化這一次戰鬥的體會。
這被困的上百名氣魄境強者,對於越澤而言,都是免費的陪練。儘管是奇遇連連,但越澤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基礎薄弱,更缺乏與真正高手對戰的經驗。秘境中高手如雲,哪怕他實力一日千里,但缺乏經驗是他短時間內無法解決的致命缺陷。所以,從定下要將遺址內高手全部圍困的想法那一刻,他就想好了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一次遊走於生死之間的戰鬥,對於越澤的好處根本無法輕易衡量。這一次與劉青的戰鬥,儘管一直都是被壓着打,但越澤卻知道,自己對於劍法的認識變得更加深了,破綻百出的基礎劍法也在慢慢的變得圓潤,變得穩固起來。他就像是一塊粗陋不堪的胚鐵,每一次的敲打,都會將身體內的雜質排出去一部分,只有經過千錘百煉,才能真正化爲精鋼。
運轉盤王訣,恢復着疲憊的身體,越澤驚喜的發現,本來虛浮無比的靈力,此時也變得凝實起來,身體肌肉也在散發着一股股能量,補充着劇烈戰鬥之後的消耗。這一進一出之間,筋肉強度也有了明顯提高,他的力量更強了。
“趁着這個機會,好好穩固力魄境的境界,不能再急於求成了!”
儘管收穫豐碩,但越澤卻暗暗警惕。傳承玉簡內,真元宗的前人們在筆記內描述過不少急於求成的例子,最後不是走火入魔就是一輩子難以寸進,言之諄諄,讓越澤不由得不記在心上。因爲他自己就是急於求成的例子。
除光了衣服,越澤再次走進狂暴空間,任由風刃瘋狂切割着自己身體。儘管威力已經不夠,但終歸是一種鍛鍊手段。他手持長劍,在狂風中一板一眼的出劍,鞏固着戰鬥中的體會,提升着自己的實力。
“就讓遺址內的這些強者成爲自己的磨刀石吧!基礎,一切都要從基礎開始,暫時先不着急學習更高深的東西,將基礎紮實下來再說!”
嗡的一聲,劍卷狂風,越澤緊抿嘴脣,揮汗如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