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一時愣住了,秦贏這話分明是已經把翠微當做他自己的人對待,這實在是太不妥當了。這多虧沒有外人在場,不然讓別人這麼看待翠微?
可是,看着秦贏站在翠微身邊,她又莫名的也感到一陣心安,好像有了主心骨。只是又覺得心中異常的矛盾,說不清到底該不該反駁秦贏這話。
然而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她考慮更多,孩子她爹生死不知,也不知道被弄到哪裡去了,這些問題還都等着秦贏來解決呢。
“老大,你回來了?”鐵生正從外面打聽消息回來,看到秦贏和翠微回來了,也高興的問道。
還沒等秦贏和翠微開口,紫薇先接過話頭過去。
“鐵生哥,你打聽到什麼沒有?”
“鄉親們都是看到翠微被抓了,可是伯父的去向可都沒有看到。老大,你那邊有沒有什麼線索?”鐵生覺得既然翠微已經被救回來了,那秦贏一定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行蹤。
“已經知道是誰幹的,這件事你們不用插手。”秦贏答到。
鐵生邊不在做聲,既然秦贏說不用他們出手那就是有完全的把握,而且他也完全相信老大的能力。
“那秦贏,我們什麼時候去找慕容辰?”翠微拉住秦贏的手。
“天黑再去。”秦贏說道,“你先休息一下。”
“可是,等那人給慕容辰報了信,他提前有了準備,我們再行事可就有難度了。而且,他會不會因爲沒有抓到我而對我爹下手啊,”翠微還是有些擔心,慕容辰表面看上去文質彬彬,可是卻分明是個下三濫的貨色,難保不會做出傷害王東昇的事情。
月娘也緊張的盯着秦贏,她是從心眼裡希望秦贏能夠立刻動身去找王東昇,可是她又有什麼資格要求秦贏呢?
“不會。”秦贏很肯定,“在沒有見到你之前,他不會輕舉妄動,而且,正是要讓他嚐嚐擔驚受怕的滋味。”秦贏聲調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卻冷到了極點。同時又拉着翠微的手徑直上了樓梯。
翠微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乖乖的跟在秦贏身後。
她不需要說什麼,既然秦贏說沒事,那就肯定不會有事,她相信秦贏的決定。
可是月娘卻更加坐不住了,本來剛纔翠微催促秦贏讓她安心了一點,誰想到秦贏一句話翠微就不堅持了。現在纔剛剛近晌午,到晚上還有好長時間,誰能保證這段時間裡那些人不會傷害孩子她爹?
看着翠微和秦贏手拉手往樓上走去,那穩穩當當的步子讓她心中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
同時還有着一股怒氣在慢慢升起。秦贏不會是隻想救翠微一個人,根本就不想救東昇吧?或者是應爲自己和他爹兩人拒絕了他的提親,所以現在是故意拖延,想逼自己答應或者是故意想讓他爹吃點苦頭吧?
眼看着兩人已經上到了樓梯頂,月娘心中又急又氣,可是卻又不敢對着秦贏發作,卻又沒想到翠微也這樣不管自己爹的死活,秦贏說什麼她就聽什麼。
“翠微!”月娘突然大聲喊到:“翠微,你還不知是死是活,人在哪裡,你這就上樓去了?你如果沒有辦法,我還不如去報官的好。”
秦贏眉頭一皺,站住腳步。
翠微卻知道娘這是着急了,也怪自己沒有跟她解釋一下,連忙轉身說道,“娘,你不用着急。晚上去是爲了掩人耳目,白天咱們怎麼好動手?再說了對方身份特殊,不是靠報官就能夠解決的,你可別輕舉妄動,害了高大人啊。你放心,秦贏說的對,他們是衝着我來的,不會把爹怎麼樣的。晚上秦贏一定能把爹救回來的。”
月娘一聽翠微說對方身份特殊也似乎有些明白過來了,可是又有些放心不下。
“我的話一定會兌現。”秦贏撇了月娘一眼,說道。
月娘也太嚴看了一眼秦贏,覺得現在也只有依靠秦贏了,而且秦贏的語氣讓她感到有些敬畏,害怕,雖然只是淡淡的一句,可是卻讓她覺得無法再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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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辰的第三杯茶再也喝不下去了,茶杯握在手中,茶水已經冰涼。剛纔胸有成竹的淡定神氣再也看不到了,只剩下一絲刻意壓制的煩躁。
“公子,該吃飯了。”外面有人在敲門,正是客棧的小二。
慕容辰這才放下手中的杯子,有些尷尬的看向王東昇,“走,我們一起下去吃飯。”
房間裡的護衛都表情不變,心中卻暗自佩服太子殿下果然是心胸開闊,到現在還能這麼客氣的請翠微的爹去吃飯。
可惜的是,吃過了午飯,又等了整整一個下午,直到大半個晌午,慕容辰已經等的實在不耐煩了。
按理說他的計策不應該出差錯,秦贏就是功夫再厲害也不可能在鑼鼓喧天的情況下隔着那麼遠的距離聽到翠微的呼救,而井口村的其他人都是普通村名,更加沒有能力攔住自己一個二品的護衛。
可是按照那護衛的功夫,早晨就應該到了,可是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天的時間竟然還不見人回來,他也不得不懷疑事情出了意外。
他隱隱覺得秦贏的可怕,內心有些不安起來。
正在慕容辰因爲久等不來而有些心神不寧的時候,客棧裡卻傳來一陣嘈雜的騷動,夾着人們驚訝的議論和唏噓之聲清晰的傳進房間裡來。
“出去看看。”慕容辰吩咐道,護衛剛剛打開房門,一個渾身顫抖的人影就摔了進來。
“鄭勇?”那護衛立刻伸臂抱住甩過來的人,只聽鄭勇頓時倒吸一口涼氣,整張臉都痛的扭曲了。
那護衛也很快發現了不對勁兒,他觸手之處完全沒有着力點,立刻放開鄭勇查看。
片刻,臉上也流露出極度驚駭的神色:“公子,鄭勇上半身的骨骼都被打斷了。”
慕容辰的臉色也瞬時變了,一雙眼睛轉向站在身邊一直悄無聲息的灰衣人。
灰衣人的臉上毫無表情,像是一具會呼吸的屍體,走到鄭勇身邊,伸手略微查看,然後仍舊面無表情的走回到慕容辰身邊低聲耳語了幾句。
慕容辰此時臉色大變,秦贏徒手撕掉人手腕的場面他是親眼看到的,當時只是簡單的震驚,現在秦贏的這些手段用在自己的下屬身上,則令他有些坐立不安了。
一定是秦贏,不然除了他還有誰能救得了翠微。一個病入膏肓的人處處來給自己當道,真是可惡!
慕容辰暗暗咒罵,但是卻有無法遏制自己潛意識裡對秦贏的恐懼。
低聲問道,“這樣的功力,你和他對戰有幾分勝算?”
“五分。”灰衣人僵硬的答道。
“好,”慕容辰心中雖然慌亂,但是面上卻是無比的鎮定,朝着鄭勇問道,“誰把你弄成這樣的?”
“公子,他的下巴也被打碎了,無法說話。”鄭勇身邊那個護衛心有餘悸的說道。
慕容辰這才仔細的端詳着鄭勇的樣子,下巴的肉皮下面果然凹凸不平,呈現出骨頭粉碎的樣子,站在地上整個人臉色蒼白像鬼一樣,肩膀鬆鬆垮垮的耷拉着,鎖骨明顯的從中間彎折下去,兩條胳膊毫無生機的耷拉在身體兩側,絲毫不能動彈。
他心中的寒意越來越深,幾乎就要把持不住臉上的表情。
“是不是秦贏?如果是,你就閉上眼睛,如果不是你就這睜着。”慕容辰勉強壓制着心中的不安,說道。
鄭勇立刻閉上眼睛。
而王東昇此時心中的波瀾絲毫不低於慕容辰。果然又是秦贏救了翠微!可是他想到的更多的卻是面前的人應該是朝廷的人,聽得意思是要讓翠微幫朝廷做事,現在秦贏把朝廷的人打成這樣,如果追究其罪過來會怎麼樣?
“他知不知道你是我的人?”慕容辰緊張的追問。
鄭勇不知道是該閉眼還是該睜眼,因爲他也不確定秦贏是否知道,只好連續的閉上又睜開,睜開又閉上,反覆幾次。
慕容辰站起身子,眉頭死死地擰在一起,盯了鄭勇一會兒,說道:“你是想說你根本不知道秦贏知不知道?”
鄭勇終於閉上眼睛。
慕容辰見到這樣的結果說不清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是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只是秦贏的手段太過毒辣,讓他一時竟然閃過要馬上回去京城的念頭。
可是現在西北邊境憂患重重,他有不甘心就這樣放過翠微。而且這次西北的戰事於他更是至關重要,如果解決的好,他能夠有了自己的兵力,就有可能讓慕容珞提前退位。
當初他打算的多麼好,以爲完全的計策卻被秦贏輕易就破壞了。何況翠微的爹還在這裡,他更不想輕易放棄。
現在事已至此,慕容辰也只有賭一賭了。
“鬼屍,今晚你多帶幾個人在我房間守衛,再派一隊人馬給老伯回家,不要讓人擾了他的休息。其他事情再從長計議。”慕容辰吩咐下去,那灰衣人點一下頭便悄無聲息了。
慕容辰又轉向王東昇,陰沉沉的轉了轉眼珠,臉上如沐春風的和煦之色已經完全消失,和之前判若兩人。
“老伯,你可認識秦贏是誰?”他開始死死的盯着王東昇問道。
王東昇立時出來一身冷汗,他該不該說實話?這個人能夠一下子猜出秦贏的名字大概也多少知道一點秦贏和自己家的關係吧?
“這個……這個……”王東昇吞吞吐吐的說道,“名字倒是聽說過,只是不太……不太相熟。”
“呵呵,老伯也在很會開玩笑,秦贏親口承認翠微是他的未婚妻,你現在卻說與他不想熟,卻是和道理?是你說謊還是秦贏在是說謊?”慕容辰陰陰的乾笑兩聲,說道。
這個秦贏竟敢這樣詆譭自己的女兒的聲譽,這,這真是無法容忍。
“沒有的事,小女從來我沒有許過任何親事,怎麼會是他的未婚妻?”他本能的反駁道。
慕容辰眼底掠過一抹奸猾陰冷的笑意,“老伯說的可是實話?”
面對慕容辰的進一步追問,王東昇一愣:“小女的親事怎樣和公子的事情沒有什麼關係吧?”
“當然沒有關係,只是秦贏曾經當着許多朝廷命官的面說翠微姑娘是他的未婚妻,如果老伯沒有答應過,回頭我倒可以幫着你澄清一下,一面污了翠微姑娘的名節。”
王東昇仍是不語,雖然秦贏怎麼和朝廷命官扯上關係又宣佈翠微是他的未婚妻這事讓他憤怒而又難以接受,但是,他再看不透事情也知道面前這人過分關心翠微的親事也是不正常的。秦贏和麪前這人哪個近哪個院他還是分得清的。
再說了朝廷裡的人怎麼想和他沒什麼關係,反正他一輩子也不會讓翠微加到那種人家去受欺負。
至於秦贏,如果他還能活着回去,自當找秦贏替翠微討回公道。
慕容辰見王東昇根本不爲所動,便有說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秦贏說這番話的時候皇上也是在場的,所以如果老伯不同意這門親事,要把翠微另嫁他人的話便是欺君罔上,蔑視皇上。不過,如果你現在跟我否認這門親事的話,我還是可以幫你在皇上面前解釋一下的。”
這次這些話終於讓王東昇有了一絲觸動,終於遲疑的點點頭。
“很好,老伯放心我一定替翠微姑娘找回公道。”慕容辰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既然如此,還請老伯寫下一紙證明,之後我好拿給皇上過目。”
說着,慕容辰命人拿來筆墨,讓王東昇寫下證明,親手摺好放進衣襟裡。
“老伯,你現在知道了,我對翠微姑娘的確沒有惡意。我只是無意中發現翠微的才華,想要她能夠爲國家效力。現在我正和國西北邊境受到胡人的騷擾,亟待翠微姑娘設計的那種連發弓弩。不瞞你說,我想要的也不過是翠微幫我做些弓弩罷了。只是她一直不肯,所以纔出此下策。”
“可是,我手下個個功力高強,如果真的要對老伯不利老伯恐怕現在已經是一具死屍了。可是你看,我處處以禮相待,所以還請老伯看在我們都是這正和子民的份上,勸勸翠微。”
慕容辰看到王東昇在自己答應爲翠微解未婚妻一事之後已經對自己放鬆了一些戒備,立刻見縫插針的說道。
王東昇低頭不語,此時此刻,他是心如亂麻沒有一點頭緒,真的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慕容辰。
“公子,你說自己是朝廷的人,可有什麼證明身份的東西?”最後他還是遲疑的問道。
慕容辰終於輕鬆了笑了,看來這已經是王東昇的最後一道紡線了。立刻說道:“我的信物可不是普通人想看就看的。不過我可以帶你去找清水縣的縣令,讓他證明我的身份。”
“好,好。”王東昇見過高大人一面,而且高大人又是有名的好官,找他是最好不過的了。也變爽快高興的答應下來。同時看到慕容辰竟然敢去找高大人證明,在他心中已經信了十之*。
“既然如此,我們便即可出發。”慕容辰站起身來。一行人出了客棧便直接往縣衙而去。
時間尚早,天邊的晚霞依舊,慕容辰等人行至縣衙,便傳了話進去,很快高縣令便親自出來迎接把慕容辰的等人請進衙門專門的會客花廳。
而且單獨把慕容辰請進了離間的僻靜房間。,慕容辰這纔去了太子印出來,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高樹臣說了。
高數臣這才俯身拜倒,然後說道,“微臣明白太子殿下的意思,自然會幫太子證明身份。而且微臣和翠微也算是有幾面之緣,覺得那是個有大智慧的女子,對於太子殿下的提議她一定會以國家朝廷爲重的,太子殿下不必太多擔憂。”
“既然愛卿這樣說我便也放心許多了。只是本宮的身份不宜暴露,一會兒你不要說出我的真實身份,只需要這證明本宮是朝廷命官就可以了。”慕容辰說道。
高樹臣自然全都答應下來。二人才共同出了房間。
王東昇立刻望向高樹臣。
高是樹臣也忙走過來,客氣的說道,“您是翠微姑娘的父親?我記得咱們在井口村曾經見過一面。”
“對,對。”王東昇也立刻答道,“草民叩見大人。”
“不必,不必。”高樹臣伸手扶住王東昇,爽朗的一笑,看向慕容辰,“這是我正和國一品重臣,您都未曾下跪倒先來跪我,這不合禮數。”
一品重臣?王東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人這樣年輕,竟然如此官位顯赫。
他詢問的看着高樹臣。
“您沒有聽錯,這的確是我正和的一品大臣。”高樹臣自然又才重複一遍。
王東昇這才反應過來,朝着慕容辰便拜倒下去,“草民叩見大人。”
慕容辰單手一擡,矜持的說道:“起來吧。這下您該相信我了?現在國家受難,正是需要翠微的時候,所以我希望你能夠以國事爲重,深明大義,勸勸翠微。”
“大人,翠微此去會不會有什麼危險?”王東昇不放心的問道。
“當然不會。她只是負責是設計兵器又不是去戰場,而且會留在京城,連西北都不會去的。”慕容辰暗自高興,看來王東昇是已經答應了。
翠微啊翠微,別人的話你可以不在乎,但是你自己親生父親的話你總不能不聽吧?
至於秦贏,慕容辰摸摸自己的胸口處,暗想:如果你來就儘管來好了,欺君罔上的罪名坐實了,看你怎麼爲自己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