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胸口處一陣沒有來由的痛楚,昏睡中的嶽策一陣驚醒。
“哪吒!”
一聲長呼,嶽策被夢中的記憶嚇地睜開了眼睛。
慌忙四周查看,當看到身邊那道黃色身影的時候,心猛的一沉。
記得剛剛在宮殿內,自己冷不防看到一臉抱歉對着自己的哪吒,在自己耳邊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對不起!”,然後便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如今,看着面前的太一,嶽策心內那股不好的預感越發讓他慌亂起來,急忙翻身站了起來。
四周是寬敞的石壁,因爲天色已經開始有點矇矇亮,嶽策依稀可以看到離這不遠有着一處發着亮光洞口。
應該是一處山洞。
此時的嶽策慌忙拉着太一的手,急問:“哪吒呢,太一姐,你應該知道哪吒在哪吧?”
太一撥開嶽策緊緊拉住自己的手,眼光撇向另一處,淡淡地道:“放心吧,主上,日後一定會再見的……”
嶽策的心中越發感到不妙,見太一不願告訴自己具體的詳細經過,連忙向着洞口走去。
“不行,我還是放不下哪吒,如果她還在朝歌,我就算爬着也要把她帶回來。”
周圍的空氣似乎冷了下來,嶽策發覺自己的那兩隻手不知何時已經是止住了血,手背上哪還有什麼滲人的傷口。
剛想提起步伐,向着出口處走去。坐在地上的太一一隻手伸向自己,輕握住了嶽策大衣的一角。
“主上,別去了……”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嶽策轉過身。臉色全是憤慨,苦笑,“我知道就算我去了,自己的下場也只會是幫了倒忙,不過哪吒可以爲了我們留下來獨自面對。而且她還是我在這個世界第一個認識的朋友。”
手在不停地顫抖,不過是在擔心那個馬尾笨蛋少女,嶽策深吸了一口氣,大聲道:“哪吒就是一個一條筋的笨蛋啊,她的性格我最瞭解了,嘴上一旦說什麼讓本姑娘來什麼的。其實心裡一定是在害怕發抖着!即使不能與她一起生,但是我也不願她那麼孤孤單單鍀死去啊!”
孤哪能不知道那個小姑娘也是在害怕啊,不過——
“那主上又知不知道,孤與哪吒比起自己的性命來說,你能活下去。更加重要。”太一低着頭,手依然在拉着嶽策的衣角,悶聲道。
“……”
“我還是放心不下。”
感到嶽策內心的掙扎,太一的心一冷,手上輕輕帶力,將嶽策重新拉回到了自己的面前。
“別——唔唔!”剛要說話,太一輕捂住了嶽策的嘴,示意其收聲。
四周再度安靜下來。萬籟俱寂。似乎沒有特別奇怪的事情。
是時候結束了,太一鬆開了放在嶽策嘴上的素手,似乎感應到了什麼。她眼神突然沒來由的一暗,複雜萬分。
艱難地輕啓紅脣,彷彿不願意看到什麼,悲道:
“你來了?”
四個平淡的字不知是蘊含了多麼古老的滄桑,太一的臉色這一刻顯得額外悲傷。
而下一秒,明明在嶽策這片只有自己與太一的空間內。卻是破開了一道發光的裂縫,頓時一道陌生卻又帶着同樣的憂傷的聲音傳來。
“妖族東皇即將隕落。作爲妖族不共戴天的宿敵,妾身又怎能不前來觀看呢?”
聲音不高不低。卻是隱隱約約有股慈悲的情緒在內。
裂縫處的光芒越來越盛,緊接着一道人影出現在光芒之中,等到光芒散去,卻是出現了以爲高挑而又美麗的女子。
太一的目光從女子出現後,便是一直落在了女子的身上,落在女子那一身猶如磅礴大地一般厚重的土黃色的道袍上。
女子美麗動人,但此刻所有的人都沒有將這份魅力仔細欣賞,太一淡聲道。
“后土,好久不見。”
“你也是啊,高高在上的東皇太一落得此時的下場,不知你那以妖族換的你一條命的姐姐會怎麼想呢?”
“孤的事,孤懂得。你有何嘗不是呢,當年你那十一個姐姐也不是爲了掙得一絲氣運,留的你繼續苟活在天道之下呢?”
后土也不惱怒,只是悲天憫人的語氣,望着太一,她已經想說這句話想了三千年,此刻話到了嘴邊,卻是問道。
“妾身這幾千年想了很久,如今終於見到你,只想問你,不提巫族子民,光是妾身十一位姐姐,你該如何償還?”
“你今日說這些,孤也想問你,那孤的皇姐以及九位皇侄女的性命該找誰交代呢?,”
果然啊……
巫妖之間互相殘殺難道本來就是天道註定的麼?
后土的臉色很不好看,她已經嘗受了太久的折磨了,不禁失去了輪迴之主的風範,嗔怒:“妾身不管,妾身已經受夠了這麼多年的煎熬,今日無論如何,你都得告訴妾身該如何!”
太一不禁將目光重新審視了面前的女子,看着女子顯得成熟的容顏,感慨萬分。
記得與她第一次見面是在很久之前紫霄宮裡吧,那時候她揹着自己的十一位姐姐偷偷地來紫霄宮聽鴻鈞講道,那時的她還是如若一個剛懂事的少女一般,遇見任何人都是一副禮貌的笑容。
而現在……
她現在每日每夜都在仇恨中掙扎,依靠着親人的遺志殘活在世上,時時刻刻都在麻痹着自己。
她這個樣子不正是像自己還未遇見主上的樣子麼?
“既然不願放下,又何必想着忘記。”
忘記?
看着面前一身狼狽曾經高高統領萬妖的東皇居然以一副同情的神色面向自己,不知不覺,有種奇怪的感情流露心頭。
“從今日起,巫妖兩族之恩怨就從孤開始解開吧……這是孤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后土沉默不語,半晌纔是彷彿卸下沉重的包袱一般,點點頭,,轉身朝着那空間裂縫中走去。
“你……能不能借孤一件東西?”
后土也不回頭,向着太一扔了一件物事,語氣極爲複雜。
“是這個麼?也對,妾身作爲輪迴之主,現在擁有的也只有這些了。”
太一伸手接過,剛想說聲謝謝,卻被走進裂縫空間裡的后土的話打斷。
“你曾經說過,東皇不存,孤爲太一。可是你爲了這個男人放棄了巫族的一切,值得麼?”
“值得……”很堅定的回答。
“再見……”后土聽得這一聲,瞭然,望了一眼一旁呆愣着的男人,再沒有了疑惑,一瞬間消失在了山洞內。
……
山洞內再次回到了兩個人的空間。
嶽策從剛剛就是保持沉默,因爲他也發現了這位從來都是風來不驚,雨來不奇的御姐也是有了哀傷的表情,罕有地他也無話可講。
“太一姐。”
嶽策望着太一在後土離開後那一幾乎快哭出來的臉,張嘴,只是乾乾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此刻的太一手持着后土送給她的那個黃色瓷瓶,看着面前一臉擔憂着自己的男子,淚水頭一次地溢滿了眼眶,輕輕將嶽策摟在了懷裡,帶着不捨嗚咽道:“主上,以後沒有了孤,你要活着喔!”
嶽策心中那股不好的預感再一次襲來。
沒等嶽策反應過來,太一迅速地揭開了瓷瓶的封蓋,一仰頭,一股晶瑩剔透的液體流到到了嘴裡。
下一刻,那正淚水不停地流出的御姐的櫻脣吻向嶽策的嘴脣,嚶嚀一聲。
感覺到嶽策充滿男性魅力的鼻息不斷噴在自己的臉上,太一也不斷地積極的迴應着,纏滑細膩,就像春蠶吐絲般細膩輕柔的舔舐。
太一的臉色更加苦了,心又是一酸,剛剛含在口內的液體用香舌全部渡了過去。
嶽策眼睛睜得圓圓的,佳人的淚水帶着一股苦澀的液體全部被嚥了下去。
輪迴孟婆,前世皆忘。
緊緊拉着嶽策的手,太一的嘴脣依然不肯鬆開。
渾然不同於方纔的狂亂,這個吻充滿着濃情密意的快意,黃蓉只覺親吻的感覺溫馨甜蜜,歡愉的感覺自舌尖傳自全身,整個人也逐漸陶醉在夢幻之中。這纔算是太一嶽策兩人的初吻。
不知不覺,太一身後的東皇鍾再一次由着主人的心意,破開一個與剛剛相似的空間裂縫不知不覺地出現了。
晌久,雙脣即分,太一那梨花帶雨的笑容最後一次展露在嶽策臉上。
輕推了男子,像是當年自己的皇姐做法一樣,帶着一臉的冷酷的笑容,將自己的主上推進了那虛無縹緲的空間裡。
“不啊啊啊啊啊啊啊!!!!!”男子那聲音在離自己越來越遠,越顯得很是無力。
有了輪迴水,
你會忘記我的吧?
會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