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凝神靜聽來人的腳步緩急,訝然道:“這人好像是秦天明,他怎麼這個時候又回過頭來了?”
倚弦道:“難道他折回來是想確定一下‘梵一秘匙’的安全?”
“很有可能,這是一個正常人的做法。哈哈,我們躲在一旁,看看他所知的‘梵一秘匙’秘匙究竟是什麼東西?”耀陽顯得大爲興奮。
倚弦眼疾手快,當即施法將兄弟倆翻動過的痕跡恢復正常。
此時,外面已經開了機關,兩人再次隱遁藏於密室角落中。
秦天明再次從鏡中行將出來,只看他環顧了一眼密室,似乎並無其他開啓機關的舉動,而是打開其中一口箱子,從中拿出一套黑色衣物。
兩兄弟不由納悶地互看一眼,難道這‘梵一秘匙’的秘密就在這很普通的衣服中不成?很快,見到秦天明換了一身衣服後,兩兄弟才恍然大悟,原來他是換上一身夜行衣想要外出。
但是這個時候,他鬼鬼祟祟的又能去哪裡呢?
兩人更是驚訝與好奇,當即跟着秦天明出了密室。
秦天明出了書房後,便祭起風遁迅速離開牧場,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正要跟上去。倚弦卻突然靈覺一動,叫道:“啊呀,糟糕……”
耀陽急問:“什麼事?”
倚弦沉聲道:“有人觸動我在馬圈竹棚外佈下的結界,看來是有人正向我們睡覺的竹棚而去。難道是秦驪如查棚去了?”
“真是糟透了,我們施的那個幻術只能騙騙外行人,只要法道修爲稍有基礎的人都能看破!唉,咱們還是回去吧。”耀陽無奈地看了看秦天明離去的方向。
“那還磨蹭什麼。”倚弦忙拉着耀陽急速風遁而回。
兄弟倆全力風遁,身如電閃,匆忙從另一側趕回馬圈。聽着腳步聲逐漸靠近竹棚,兩人隱身借一陣風偷偷進入竹棚,絲毫沒引起來人的注意。兩人迅速臥下,抽了元能化掉假身,然後佯裝假睡,耀陽甚至還煞有其事的發出鼾聲。
來人卻在竹棚外停下來,沒有繼續前進。
耀陽假裝翻了個身子,雙眼微睜,透過竹棚的縫隙看去,看清來人果然是秦驪如。看來她果然是不放心兩兄弟,所以纔會深夜來探。
再怎麼說秦驪如也是九天玄女之徒,耀陽和倚弦不敢大意,收斂全身元能佯裝已經睡熟。
秦驪如雙眼厲芒如星辰般閃過,盯着棚內兩人半晌,神色變幻莫測,突然纖纖玉指一彈,一道若有若無的玄能疾速撲向耀陽。
耀陽知道這一道玄能襲擊沒什麼威力,卻是能探測出來他是否有法道修爲。當然對於這個耀陽絲毫不擔心,身子微有絲毫變動,“牽機引玄法訣”已經迎上那道玄能,仗着歸元異能的殊異,不但瞞過那道玄能的探視,更順勢將其導了一圈,看似將耀陽全身都檢查過了,其實只是圍着早已收斂玄能的耀陽身外周圍轉一圈而已,當然不可能感覺到有什麼元能法力。
秦驪如以玄能感應,卻始終沒有任何發現,不由微有訝色,以她心中的想法,自是懷疑耀陽兩人是修行之人,但現在卻沒感覺到任何元能法力。她盯着耀陽沉思片刻,轉身飄然離去。
等秦驪如走遠了,耀陽才吁了一口氣,道:“這小妮子的心眼真不少,這個時候還來查探一番,幸好我還有些手段,否則恐怕要穿綁了。”
“算你厲害,行了吧!快點睡啦。”倚弦語罷安然入眠。
耀陽道:“很久沒睡這樣的地方了,說句實話還真是挺懷念的……”說完也就這樣睡去了。
第二日清晨,兩兄弟在寅時就被叫醒了。
當然又被安排繁重瑣碎的洗刷事務,他們對此並沒有什麼怨言。耀陽邊洗刷邊道:“小倚,秦驪如既然已經去查了,恐怕我的身份也差不多已經泄漏,看來不能久留了。”
倚弦點頭道:“這話不錯,時間不容拖延,雖然秦家奈何不了我們,但真的不得不面對秦家的兵馬,那就難堪了。不如就今晚吧,如果關於秘匙的事情再沒有進展,我們便馬上離去,免得在這裡還要擔心身份被揭穿。”
耀陽自是同意。
一個早上都是不停地洗刷馬匹等,沒有一點歇息的時間。不過,吃過午飯後,兩兄弟難得的被允許休息一下,兩人倚在馬圈旁的欄柵上,隨意聊着。
正聊着,耀陽眼尖,輕撞了一下倚弦道:“嘿,那個小妞來了。”
倚弦感應敏銳,順着耀陽所說看去,遠處一苗條翩影策馬而至,來的人正是秦家大小姐秦驪如。
秦驪如來到馬圈後,跳下馬來將馬匹交給守衛,到了兩人面前。耀陽和倚弦自然恭敬地道:“見過大小姐!”
秦驪如點了點頭,俏目掃視兩人,細細打量了一番。
看着她似乎不善的眼色,耀陽懷疑身份已經被揭穿,眼神瞥向倚弦,用眼光詢問該怎麼辦。倚弦神色變化不大,不過耀陽還是知道他說的是靜觀其變。
耀陽收回目光,看向秦驪如,心中暗想被秦驪如戳穿謊言後,他該怎麼應付?
哪知秦驪如並沒斥責兩人,卻是沉吟一會,問道:“你們爲何當日只是送人來牧場,後來又同意應徵入牧場呢?”
兄弟倆大感奇怪,對視一眼,都不明白爲何秦驪如沒直接揭穿他們,這時耀陽也只能死撐下去,隨口胡掐道:“其實我兩兄弟本無心做個兵丁,但牧場維護我們村鎮安定,賦稅收得也極爲低廉,各家生活安康。我們鎮裡的父老鄉親無不感激牧場,故而此次受了鄰里伯嬸所託,送他們的兒孫來應徵,誰知他們的體格不合格,不能爲牧場獻力。我兩兄弟爲表我村對牧場的感激,只能硬着頭皮頂上。否則平日受牧場之恩,關鍵時候卻幫不上忙,我等豈能安心。”
秦驪如微微點頭,神色釋然,又道:“原來如此,難怪當時你們有些不大情願,最後卻還是同意應徵了。不過,昨日聽你們論起我‘洪澤城’的防備,講得頭頭是道,一語道出要點,看不出兩位還深譜兵道常識。卻不知爲何要屈居於村鄉之鎮,以兩位之才理應能大展鴻圖,創下一番功業纔對啊?”
胡謅方面耀陽最是拿手,這時露出驚喜的樣子,道:“是嗎?我們真的這麼厲害?我當時只是隨便說說而已!”
秦驪如點頭道:“能一眼看穿我‘洪澤城’的防備之人,才能如何會差?難道兩位自己都沒有信心麼?”
耀陽故作驚訝道:“我們所知的一點兵道是學自一名異人,當年流浪他鄉的時候,這名異人將兵法教給我們,並且對我們說,如果我們稍能瞭解應用,便足以一生衣食無憂。我們那時還不肯相信哩!”
倚弦聽耀陽瞎掰,心中好笑,但表面上還是一副肅然點頭的模樣。
“太好了,兩位實在是難得的人才。”秦驪如居然意料之外的大喜過望,她還對那異人大感興趣,問道,“兩位可知那位異人現在在何處?”
耀陽搖頭嘆道:“那異人神出鬼沒,我們也不知他在哪裡,記得當時他們還教了我們一點拳腳工夫後就離開了,我們甚至連他的名字也不知道!”
“實在可惜!”秦驪如的語氣有點惋惜。
耀陽和倚弦雖然有些明白,但還是沒有完全摸透秦驪如的意思,當即也沒有說話,等着秦驪如開腔。
秦驪如看了看兩人,又問道:“你說那個異人教了你們一些拳腳功夫,那你們現在的武功怎麼樣了?”
耀陽和倚弦面面相覷,他們修行法道自非常人打鬥的武功可比,但是真正意義上而言,他們並未學過任何武功而言。這時秦驪如突然問起,兩兄弟不免呆了一下,不過耀陽應付這樣事情還是綽綽有餘,神情絲毫沒變,就道:“還好,那異人要求我們長期鍛鍊,所以現在還有些力氣。”
秦驪如沉吟道:“你們有武功就好,現在練幾招給我看看。”
“沒問題。”耀陽隱去全身法力,從旁邊的守衛哪裡接過長戟,開始與倚弦對殺起來。雖然隱去了法力,但兩人所表現出來的,卻仍非一般高手可比,兩人戟來矛往,舞得金光亂眼,虎虎生風。兩人龍騰虎躍,耀陽一戟還將草地砸出一道不淺的裂痕。當然打到後來,兩人還免不得逼出全身汗來,大冷天兩人額頭上的汗水仍是直冒,還大口喘氣,顯得有些吃力。
耀陽和倚弦整整苦戰了半響還難分勝負。像兩兄弟這樣的強力對戰,未曾修過法道的人也能有如此威力,還能堅持這麼久,實在是非同小可。秦驪如自是能看出兩人的厲害,不由被兄弟倆的伸手所震,道:“夠了,你們停手吧!”
耀陽和倚弦同時停住,用戟矛撐着身體,氣喘吁吁地問道:“我們還是不能持久,好累……”
秦驪如笑道:“像你們這樣的打法哪能不累,就算是在戰場之上,也不可能一直是毫無休息地全力動手。所以以你們這樣的能力,足以率一隊人馬衝殺了。”
耀陽假裝再喘口氣,高興地道:“是嗎,這樣說就是我們苦練這麼久,總算有些用處了。”
秦驪如點點頭,然後沉聲道:“你們可知本小姐爲何要試探你們麼?”
倚弦搖頭道:“這個我們不知道,我們只知小姐似乎對我們有所疑心。”
“對不起!”秦驪如道歉道,“當初因爲兩位竟對我‘洪澤城’的佈防一看便明瞭,我自然大驚,又想到兩位本是不願來,後來才改變主意說願意加入牧場,因此我才產生疑心的。”
兩兄弟心道果然如此,表面上卻是做出驚訝狀。耀陽問道:“原來是這樣,這怪不得小姐,不過爲何小姐現在好像是相信我們了呢?”
秦驪如嫣然一笑道:“我讓人連夜去查探兩位底細,終於得知兩位所說身份屬實,自然不會再對兩位有疑心了。之前實在是驪如不對,在這裡就向兩位道歉了。不過,以兩位的身手才能,斷不應該被埋沒,驪如希望兩位能不計前嫌,留下來加入牧場,助我牧場一臂之力。”
“這樣啊……”兄弟倆低頭作勢考慮,其實卻是掩飾心中莫大的驚訝。他們真的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不清楚他們瞎蒙怎麼會蒙對了,還是秦家的人竟查出他們所言不虛的結果?
但是既然有機會自然不會放過,當即耀陽用眼神詢問一下倚弦,便點頭道:“小姐這樣做是謹慎處事,我們自是明白,怎麼會有怪責之意?既然牧場對周邊村鎮有恩,而且據聞此時有外敵來犯,我倆豈會袖手旁觀,自是願爲牧場出力。”
秦驪如大喜道:“如此就好,有兩位相助實是我牧場之幸,驪如這就帶兩位前去軍營。”她對眼前兩人甚是看重,她深信無論是兩人的武功還是才識,只需稍加鍛鍊與提拔便定能獨當一面。
秦驪如領着兄弟倆來到牧場東側的兵營,耀陽這次不敢再任意四顧,但餘光還是一眼掃視兵營的佈置。兵營以木欄圍住,一邊連着牧場的圍欄,卻像是山寨一般。耀陽也沒有再次評論這裡的佈置,以免再惹風波,倚弦自然更不是尋常多嘴之人。
進了兵營,只聽喝聲如雷,原來新近募集的新兵都在訓練中,戟光如銀練閃華,雖然未經沙場,但其之士氣如虹,鬥志高昂,動作竟也是有模有樣。
看着整齊規劃的牧場兵力分佈與操練,兄弟倆掩不住心中的震驚,這些新兵不過剛入便被訓練得有模有樣,雖說因爲第一天尚未受苦之故,但已是難得可貴,由此可見即使行兵作戰,“大洪牧場”也不可小覷。
耀陽看看周圍,問道:“大小姐,不知牧場的兵力狀況怎麼樣?跟宋鎮兵馬相比會不會吃虧呢?畢竟宋鎮在殷商八百鎮中也算是頗有實力的。”
秦驪如略有訝異地看看耀陽道:“沒想到你們也對天下大勢有所瞭解?”
耀陽暗叫糟糕,差點一不小心又說錯話,不過幸好秦驪如對他們不再懷疑,他便搪塞道:“這些都是那個異人在平時隨便閒聊時說的,我聽得多也就記住了。”
“是這樣的,那個異人真是非常人啊。”秦驪如自從證實兩人情況屬實後,已經對兩人甚爲信任,這時時候自然不會因爲耀陽隨口一句話而產生疑心,而且根據兩兄弟所說的“異人”肯定有過人才能,知道這些事情也很是正常。
耀陽乘機道:“當然,這位異人通古博今,天下間少有其不知之事,真乃神人也。故而他所言宋鎮兵力不少,實力較強,我們甚爲擔心。”他趁這個機會給秦驪如打點底,萬一那天又說錯話,也可以用這個編出來的“異人”來圓謊。
秦驪如沉吟道:“不錯,宋鎮兵力之強的確是無可置疑,否則也不可能擁有大片疆土,威懾鄰近城鎮。我牧場對外號稱一萬將士,其實可戰兵力實則不過五千,兵力上還不如宋鎮。但是我們絲毫不怕他宋鎮,我們秦家在附近的兩位姨父何嘗不是大有實力的一鎮之侯。雖然兩位姨父的實力比之宋鎮還有不如,但聯合起來,加上我‘大洪牧場’的實力,保管讓宋鎮兵馬有來無回,讓他們知道想覬覦牧場是要付出極大代價的。”
兩兄弟這才釋然,想來也是,以“大洪牧場”現在的地位財力,自然有資格跟其他侯鎮聯姻,這也是維護“大洪牧場”的好辦法。所以憑着“大洪牧場”本身的實力,加上聯姻效果,殷商天下除了朝歌和四大諸侯鎮外,基本上沒有其他勢力能對“大洪牧場”產生威脅,即使強如宋鎮如果不是有魔妖兩宗插手,也斷斷奈何不了牧場。
一邊聊着,幾人很快到了牧場主營。因爲非常時候,基本上整個牧場都在戒備狀態,五千將士俱是衣不解甲,對秦驪如態度非常恭敬,見到都恭聲揖禮,齊稱:“大小姐!”
負責牧場領兵的是秦家的忠實老僕莫凌風,此時正在操練着新老兵馬,雖然年紀老邁,但吆喝之聲卻仍然顯得甚是孔武有力。
秦驪如引兩人去見了莫凌風,莫凌風的年齡比秦天明大了二十多歲,鬢髮半白,眉毛都禿得差不多了,但是雙眼有神,渾身健壯得很,精力旺盛不下壯年。他見到秦驪如立即尊敬地道:“老僕見過大小姐。”
“莫老,都好幾次說了,您從小看我長大的,叫我驪如就行了。別什麼大小姐大小姐的,聽了好覺得見外!”秦驪如嗔道。
莫凌風恭聲道:“主僕有別,老僕不能壞了牧場的規矩。”
“莫老你啊……”秦驪如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真是倔脾氣,好了,我也不跟你爭,對了,今天我推薦兩個人給你。”
莫凌風上下打量一下秦驪如身旁的兩兄弟,道:“是他們吧,不錯,骨骼強壯,身體堅實,應該有些本領。小姐的眼光真是不錯!”
秦驪如道:“這兩位得高人指點,素懂兵法,能一眼看出‘洪澤城’的防備要點,甚爲不易,是難得的人才。而且他們的身手驪如看了,就常人而言,的確是很不錯。所以驪如想,他們也無須參與基本操練,直接分派職務給他們,相信他們一定能做好的。”
“是,小姐!”莫凌風果然是絲毫不肯逾禮,向秦驪如行禮應命。
秦驪如對此也沒有辦法,只能點點頭道:“莫老,那他們就交給你了。驪如還有其他要事,也不打擾莫老練兵。小易,小陽,你們就聽莫老安排吧。”最後一句話是跟兩兄弟說的。
耀陽和倚弦自然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