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哪曾想到耀陽居然真會憑一己之力破陣,當即氣急敗壞的揮手下達強攻的指令,然而還沒等兵士們做出反應,數十多人已經無聲無息的死在劍氣之下。
試問,軒轅劍之威,哪是常人所能抵擋?敵軍先鋒兵士無不駭然後退。
“擋我者死!”耀陽猛地再次如霹靂般厲喝,高舉起手中軒轅劍,一劍揮斬而下。囂肆海浪般的劍氣斬出,狂舞落葉一般將身旁數人卷得支離破碎。
耀陽回頭喊道:“牧場的將士們,你們還有力氣麼?爲我吆喊助威便是!”
“有!”頓時間,吼聲震天!牧場將士被迫困於此處,戰事不利,早就憋了一肚子氣,好不容易耀陽一到,便立見形勢大變,他們的士氣當然是猛地狂漲,現在每個人都想出一口之前的悶氣。
只看耀陽一劍劍如山角崩落,轟然作響中,又有幾個敵方將領帶着一批兵士奔赴黃泉。敵軍先鋒兵馬已嚇得失魂落魄,特別是那些被耀陽指定要先行斬殺的將領們,更是紛紛往身旁的兵士中躲匿。
其中在最前面的將領臉色蒼白,退了幾步,竟然轉身逃了起來,他的手下近衛當然也得跟着這個主將。他們這一動,更讓敵軍所有兵將生起退意,轉而就有數十個兵士離開將領的範圍,那些突然變成孤家寡人的將領駭然,也惶惶得退了幾步,看着耀陽殺機外泄的目光,竟不由地大喊一聲,逃了起來。
伯邑考哪肯看到這等情形出現,拔劍當場誅殺數名將兵,將身前十丈之內量線一條,揮手令弓箭手圍攏上去,喝道:“膽敢擅自出線逃匿者,誅滅九族!英勇殺敵而死者,封世襲千戶侯!”
此策一出,果然扭轉了場上暫時的敗退形勢,兵士一人的身家性命犧牲又如何,總不要累及家人親族纔好,而且現時身死卻能令到家族封侯永享富貴,自是令到在場所有兵士生出視死如歸之心。
耀陽大感吃力,雖說輕輕鬆鬆便能讓身旁的凡夫俗子變做劍下游魂,但是人心畢竟是肉長成,他如何絕情對這些無辜兵士痛下殺手呢?加上此時對方弓箭手已經齊齊向他發箭,雖是被他的護體結界杜絕在外,但千百利箭加上前仆後繼不怕死的兵士,還是讓他的身形受阻,一時間施展不開。
“殺!”就在這時,耀陽已經舉劍威若天神般吶喊,同時一劍斬下,金光閃華,劍氣沖天,這一劍令他更平添幾分怒勢,劍氣化成金光而出,醞釀無限烈焰熱量,如同落日砸在大地之上,頓時整個入山口被炸,熾白色的烈焰飛散而開,濺起熾熱落石成片砸下,中者全身化爲烈火,全然消逝無蹤。
耀陽再揮一劍,劍氣如江河決堤一般,奔騰而出,讓敵軍觸者立斃。
只是這寥寥數劍之威,敵軍就已損失數百兵將,對牧場將士而言,耀陽就像是天神一般,但對敵軍而言,他卻像是一個噩夢,怎敢面對。而且他們耀陽身後寨牆上的一羣兵士威喝聲聲,再也無懼敵方萬餘兵士的威脅,相反虎視眈眈地盯着眼前的情景,得意非常的面上皆露出噬血若狂的快意神色。
在耀陽蓄意施爲之下,率先繞開伯邑考警戒線逃跑的兵將大部分安然下山而去,這立即使得敵軍大部分膽怯之人都沒有任何堅持作戰的決心,試問在耀陽的軒轅劍下,他們斷無可活之理,雖然逃開可苟活一陣,卻又難逃親族株連之禍,但他們的心中卻同時有了另一種想法,那便是身爲主將的伯邑考今次斷無生還之理,所以只要留得一己殘軀或許還可趁亂博得忠烈之名。
既然一個兵士、二個兵士、三個、四個乃至十名百名兵士紛紛做此打算,自然引得其餘衆人紛紛效仿,想必均知法不責衆之理,寨門前線當即潰成一團,氣得伯邑考再度哇哇叫喚,卻又不敢趨車追殺這些步卒,生怕就此散了軍心。
好在弓箭兵馬齊聚完畢,千餘名弓箭手在前方無所遮擋的陣前,向耀陽發起一輪接一輪的箭海攻勢,伯邑考與身旁的一隊妖魔護駕也加入其中,這更增強了箭海的攻擊力度。
耀陽展開玄法護界抵禦尋常箭支,掌中的軒轅劍更是順利撥開那些頗具威脅力的元能勁箭,仗着洪澤嶺的地勢,如此堅持了大約一刻鐘功夫,待到身前勁箭堆疊漸多,便不失時宜的振身大喝一聲。
飽含五行玄能的無匹聲勢藉助山谷回形環振,立時令到一衆弓箭手在瞬時間雙耳失聰,眼前一陣眩暈,幻象頻生。原來耀陽用上了《幻殤法錄》所載的妖道秘術“幻滅波音”。
趁此良機,耀陽揮動掌中的軒轅劍在身周飛速環掃開來,強勁的五行玄能歸一化生,激起玄罡勁氣,令到身前所有勁箭飛快射出,形成一道道護身箭雨,撲入敵方失控的弓箭兵陣,蔚爲奇觀。
頓時間,敵兵中箭無數,哭嚎聲聲,前排的弓箭兵士不論中箭的,仰或沒有中箭者思及方纔耀陽的勇猛神威,都慌不擇路開始逃竄,將身後第二、三排的弓箭手撞翻當場,然後連鎖反應令到箭陣在片刻間潰不成軍。
此時此刻,耀陽卻沒有趁勝追擊,反而側耳傾聽片刻,脣角洋溢出一絲難得的笑意,收劍負手而立,傲視身前十丈開外的驚恐敵軍,仰天一陣長嘯。
伯邑考因爲擔心自身的安危,一直在留意觀察耀陽的舉動,此時見他忽然發聲長嘯,心中慄然一驚,想到某種可能性,忙東張西望起來,不看還好,一看之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隨着耀陽的長嘯聲發出,寨城前兩側的峭壁上立時響起戰鼓聲聲,以及威喝助威的吶喊聲,然後一面面掛滿“耀”字的帥旗迎風招展開來,一眼望去,旗幟下的兵士排滿山間峭壁前。
雄兵居高臨下之威與耀陽以一敵衆的英名神武,果然將伯邑考強勢的兵力軍心壓制下去,所有兵士的心中都頓時萌生退意。
唯獨此時的伯邑考仍然心中猶疑不定,不敢肯定這是否耀陽的疑兵之計,然而就在他準備集結兵力試探的時候,忽然聽到身後兵陣一陣騷動,回首看時,原來是驚惶失措的探馬來報。
探馬兵士下馬跪倒,道:“啓稟大將軍,十里外南西兩道分別出現一隊兵馬,約有萬餘之衆,各自打出的旗號是白淮和奮鎮,現時正向洪澤嶺方向行軍而來,請大將軍定奪!”
伯邑考遙望南西兩面兵馬奔馳所帶起的滾滾塵土,心中方寸頓時大亂,他如何不知白淮和奮鎮皆是大洪牧場的聯姻之親,只是臨出兵之際,九尾狐曾以疑兵之計拖住兩鎮兵馬,令到他們不敢分心來救牧場之危,卻沒有想到對方還是來了,難道是九尾狐那邊出了什麼岔子不成?
但是不管如何,此時都必須做出決斷,伯邑考遲疑片刻,終還是猶如鬥敗的雞公一般,垂頭喪氣的揮手下令退兵。
早已毫無鬥志的前鋒兵馬立時蜂擁而退,後方待定的兵馬還不清楚怎麼回事,便被急急逃竄的兵士所感染,士氣跌至低谷,紛紛後撤。
兵敗如山倒,轉眼間敵軍就此潰退下去。
耀陽揮動手勢,峭壁上的弓箭兵士適時的箭如雨下,加上他同時斬出的一道道龍芒劍氣,像是兇獸一般追在敵軍後面,令到稍有遲緩者便被劍氣吞噬化成粉末,如此種種手段更令敵軍瘋狂逃竄。
耀陽當然不忘向伯邑考臨別贈言,再次舉劍厲喝道:“伯邑考,你再不滾出牧場百里範圍,我耀陽必將就此取你性命!”
聲如雷鳴,遠達數十里之外,伯邑考如何聽不到,他不時回望,咧罵着催促駕輿向外逃去,模樣倉惶落魄,哪還有一點爲將者的模樣。主帥一逃,敵軍僅有的一點士氣也消失無蹤,爭先恐後地向外遁逃。
耀陽從容打開寨門,向寨前的千餘名兵士下達且追且放的將令,儘管牧場兵士不明耀陽用意何在,但是卻早已對他奉若神明,哪有不聽之理。如狼似虎的牧場將士銜尾追擊,頓時形成一副有趣的局面。
敵軍萬餘兵士被二千牧場將士追殺,敵軍主帥竟還是率先逃跑,戰場上沒有什麼比主帥狼狽而逃更不應該發生的事情了。牧場將士一路追殺一邊悄然放鬆追擊的節奏,殺敵雖少,卻遠不如敵軍慌亂逃跑中自殺殘殺的多。
一逃一追,一路上屍體遍地而呈,敵軍的慘叫聲震霄而響。牧場將士的長戟一戟戟刺入敵人的後背,激出一蓬鮮血灑在他們身上,使他們更像來自地獄的修羅一般。他們完全不顧全身濺上粘稠的血跡,一心就是要這些敢進犯牧場的賊子付出代價。
踩着敵人的屍體,雙眼赤紅的牧場將士追在敵軍屁股後面,尖銳的戟矛強力地刺向敵軍,後面的將士不需要瞄準任何目標的利箭也幾乎是箭不虛發。這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士氣如虹的牧場將士像是切菜瓜般將來不及逃離的敵人一個個輕鬆解決。
一直追殺到牧場範圍之外,潰不成軍的敵軍拋下上千屍體,然後分成數十撮小隊,朝西北方向四散逃了,這一戰殺得他們膽子都寒了,如無意外,恐怕再沒人膽敢跟耀陽乃至大洪牧場對抗。
最終,耀陽揮手命牧場將士停止追擊,這時敵軍早就逃得不見人影。牧場千名將士追殺了這麼久也都累得夠嗆,立即停下紛紛以戟矛撐住身體,大口喘着氣,而受傷的兵士自有旁邊將士替他們包紮上藥。
此時,耀陽身旁憑空竄出一名敵軍裝扮的兵士,正是方纔趕回向伯邑考通報消息的敵方探馬,一衆將士立時大驚,正要起身相擒之際,耀陽卻哈哈大笑起來,道:“你小子欠扁麼?還不趕快回復真身!”
那傢伙嘿嘿一笑,身形一挫轉過身來,才發現原來是小風。不等小風向耀陽邀功,只聽又一聲吆喝聲傳來,原來是小千從山間峭壁上遁風而至。
師徒三人相視一笑,耀陽回頭微笑示衆,玄能震聲道:“各位將士辛苦了,你們現在已經將七倍於你們的敵人擊退,此戰大獲全勝,我們保住了整個牧場!”
牧場將士們聞言大喊起來,無不興奮莫名。
耀陽心有所感,回頭看看牧場之中,屍橫遍野,鮮血將整個牧場修飾得一片猩紅,讓他的眼睛也是一片映紅。他不由微嘆一口氣,戰爭無可避免就是這樣的死亡,但是他並不會因此而心軟,天下更苦的是那些百姓,就算任何仁人義士當政,戰爭也還是無法倖免,千古如斯。
“師父,我們大勝,你怎麼嘆氣?”小風耳尖聽到,便問道。
小千做個鬼臉,道:“想必是師父想念三位師孃了!”
耀陽欣然一笑,道:“沒事,只是略有感慨而已。今次你們做得很好,替爲師臉面爭光不少哦!”言罷,他拍了拍小千與小風的肩膀,惹得小千與小風不好意思的賊笑起來。
耀陽大手一揮,喝道:“收兵!”
千餘兵士譁然高呼,挾着大勝的高興,簇擁着耀陽師徒三人回洪澤城去了。
回到洪澤城中,秦驪如、素兒與莫凌風已在城門口等着他們。
耀陽笑着迎上前去,卻見一人從城中哭着跑來,正是小仙。小仙飛快地撲在耀陽身上,又哭又笑,高興的淚水如泉涌下,她一直喊着:“耀大哥,我就知道你會沒事,我就知道……”
耀陽抱着她的嬌軀,連忙哄道:“小仙,小仙,別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你看他們都看着呢……”
小仙又哭了一通,將頭埋在他的胸口羞得不敢擡起來。
小千和小風兩兄弟看得滿是羨慕,雖然從前心中都對小仙有所愛慕,但是隨着跟隨耀陽時長日久,便越來越堅信只有耀陽可以帶給小仙幸福,所以此時早已沒了當年那種酸葡萄心理,反而更覺心中欣慰,甚至這個時候也不想去破壞小仙的好事,退在了一旁。
耀陽感應到秦驪如異樣的目光,頓感有些尷尬,只能拉着小仙走上去,對秦家兩姐妹道:“兩位小姐,耀陽幸不辱命,得牧場一衆將士拼死相助,終將敵軍擊退,在此多謝兩位小姐相信耀某,肯予借兵一用!”
素兒感激道:“耀將軍怎麼這樣說話,是我們要多謝耀將軍出手使我牧場反敗爲勝,今日如果不是耀將軍,我牧場危矣。”
莫凌風更是眼中閃動崇敬的神色,道:“耀將軍不但藝高膽大,而且用兵如神,莫某今日對耀將軍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體了!”
“不錯,耀……將軍不必謙虛,沒有你我秦家牧場恐怕已被賊子佔據。”秦驪如欣喜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
耀陽再次感覺到秦驪如的面部神情變化,心中大是詫異,但他當然不可能冒失地相問此事,只能笑着道:“秦家如此善待我徒兒與小仙三人,此情此義耀某豈能相忘,所以這些都是耀陽該做的。”
素兒遲疑一下,問道:“耀大哥既然沒事,那不知易大哥現在在何處?”
耀陽搖頭一嘆,道:“我原本以爲他應該也來了牧場,但是照現在看來,暫時還不清楚他的去向。”
素兒頓時面露憂色,其他諸人也有擔心,看着他們的神色,耀陽心中一暖,笑道:“你們不要擔心小倚,我能感應到他現在好得很,更何況你們想想憑他的修爲,加上龍刃誅神的威力,天下間又有何人能困得住他呢?”
素兒鬆了口氣,小仙也道:“既然倚大哥沒事,我們就放心了。”
心中疑慮頓釋,臉含微笑的素兒擡手將被冷風吹散的長髮微微撩起,嫣然一笑道:“我想大家都已經餓了吧,剛纔我已着人做飯,現在應該已經可以了。我們先進去,不要在這裡吹風哩。”
衆人齊齊稱好,舉步向牧場內的秦府行去。
唯獨耀陽方纔說出那話,心中卻頓時想到一個人,免不了冷汗沁背,細細想來,如果說當今三界之中還有一人能將他們兄弟倆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那便是黑衣老者——“魔神”蚩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