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陽三人也是笑着和各人打了幾聲招呼,順便打量了一下:朝歌來的使者正是天下聞名的殷商名相紂王之叔比干,見他清癯的長相一臉剛毅,眉目間只有雅骨氣質,保護他的正是耀陽有幾面之緣的黃天化。南域來的虎遴奮,是虎遴漢的哥哥,身材高大,雙眼迥然有神,渾身元能暗涌,看起來有些能耐。崇國來的是叫崇芒的瘦弱男子,一雙細眼微眯,閃爍着看起來讓人很不舒服的異光。其他的一些都是小勢力的使者,對他們而言,或許能投靠某一方纔是最好的。
今日剛到的除了耀陽還有崇芒等幾人,姜興魯作爲東伯侯的兒子,很客氣的盡了地主之誼,算是很熱情,但是他始終都不提任何有關跟西岐的聯繫。有人旁敲側擊想套出他的話,誰知姜興魯老練得很,全部都推搡開了。
說了些話,晚宴盡數擺上,一個晚上看起來還真是賓主盡歡,每個人都一臉笑容,高高興興,不過心裡無不在打着小盤算。耀陽不急,自也是一邊喝酒,一邊觀察着席上諸人的神色,將之一一記在心上。
到了深夜,晚宴才得罷,衆人紛紛告辭離開,或是去驛館或是去其他的住址。耀陽在離開的時候卻遇到一個侍女,那侍女說是幽雲傳話讓他明日務必去幽雲暫住的“劍雲居”一趟。耀陽當即答應,對於幽雲,他還是比較放心的,而想來幽雲定是要問他關於倚弦的事情。
晚上耀陽回到驛館休息,到了半夜,倚弦纔回來。
耀陽問道:“你查看了這周圍的情況,怎麼樣?”
倚弦道:“剛纔是轉了一圈,暫時還沒看到有什麼很特別的,各方都有使者前來,也有不少高手暗中潛入這魯城之中。”
耀陽皺眉道:“看來,這次姬發和東伯侯的舉動讓大家都緊張起來。那東伯侯姜渙楚肯定心中有底,卻故意裝病不肯出來,誰知會拖到什麼時候。而那姜興魯也不是個簡單角色,他似乎想一直拖下去,想從他嘴中套出口風可不容易。現在我們跟其他勢力相比最大的弱點是他們還能耗下去,但是我們卻不行。所以不能跟他們一樣坐等,還是得自己主動出擊。”
倚弦看看耀陽,問道:“你想如何?”
耀陽沒有回答,卻是微笑一下,道:“今晚幽雲公主傳訊給我,叫我明日去見她!”
“幽雲……”倚弦怔了一下,沉默了半天,才道,“那你就先去看看她,不知她爲何找你過去?”
耀陽聳聳肩道:“我也不知道,不過其中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一定會問關於你的情況,要不你就先去見她?”
倚弦遲疑一下,搖頭道:“你是想讓我光明正大去找她,還是大半夜潛進她的居室?”
耀陽打了個哈哈道:“這個是你的問題了,別問我。”
倚弦沉思片刻,說道:“這樣吧,反正明日你要去見她,等明晚看情況再說吧。”他對幽雲的感覺始終有些微妙,想見又怕見。
“這樣也好,免得你們尷尬,我先去見她,萬一不行,大不了我先溜走。”而同是魔星身份的耀陽絲毫沒有這樣的爲難。
清晨,耀陽便是再度去拜訪東伯侯,他並不是想馬上就要決定詢問東魯,而是先給他們留點影響。接待他的仍然是姜興魯,而同在的還有虎遴奮和崇芒,顯然他們他存了一個心思,在早上問候一下東伯侯。
姜興魯還是一臉和氣的拒絕了幾人想見東伯侯的要求,包括耀陽等人也不認爲姜渙楚會這麼快答應見他們,還不如先跟姜興魯通一下氣,看東魯現在的情況,很有可能是姜興魯是替他老爸姜渙楚傳話的。
耀陽進了客廳,跟虎遴奮和崇芒打了招呼後喝口茶,便道:“耀陽此次前來魯城,是想跟侯爺商討關於宋鎮之事。宋鎮多年疏於管理,境內幾近荒廢,百姓苦不堪言,耀陽不忍見此慘景,冒昧接管宋鎮,重振當地。由於事情甚急,未能知會侯爺,故此特來請罪。”
“這樣啊……”姜興魯神色不動,拖長聲表示爲難,又搖搖頭道,“此事全由父侯處理,興魯對此所知實在不多,不知該如何答覆耀將軍。”
耀陽本來就不認爲姜興魯會痛快的給他答覆,此時自然也不至於失望,只是藉機先給姜興魯提個醒,道明自己的來意。當下便道:“姜大人不必爲難,一切看侯爺的意思吧。”
姜興魯微微一笑道:“多謝耀將軍體諒。”
此時門外突然來了一個下人來報:“稟報大人,西岐使者來爲侯爺拜壽。”
西岐的使者在這個時候來了?耀陽不由納悶,不是有幽雲在這邊嗎?他們這個時候來想幹什麼?是不信任幽雲還是另有佈置?或許只是爲了單純的向東伯侯拜壽而已?這件事還真是耐人尋味。
其他諸人也無不在考慮此事。
姜興魯知道衆人想的是什麼,只是抱拳道:“各位不好意思,既有西岐使者來到,請恕姜某不能相陪各位。當然晚上爲西岐使者設下的洗塵宴,還是希望各位參加。”
包括耀陽在內的衆人自然稱是。
就這樣姜興魯率人出去迎接西岐使者,耀陽等衆人自然散去。
姜興魯應付起來老練得很,從他那裡根本看不出什麼來,耀陽當然不會再探,看來還是讓小千和小風兩人出馬好一點,以他們兩兄弟的天賦,很多外人無法知道的秘密都可能被他們查到。
仔細囑咐小千和小風盯着城內的動靜,耀陽就問了“劍雲居”的地址,找了過去。找到清雅格致的“劍雲居”,耀陽卻愕然發現這院子木門大開,連一個守衛和僕人都沒有。裡面卻隱有女子的喝斥聲傳出來。
耀陽愣了一下,隨意擡頭看看院子上空,卻感覺到一種莫名熟悉的壓力,彷彿能壓着他透不過起來。耀陽大驚,仔細看去,卻見朗朗乾坤,旭日東昇,萬里無雲,天氣好得很,看不出個究竟來。
這是怎麼回事?耀陽皺了皺眉,大步走了進去。
進了院子,耀陽才知道並不是“劍雲居”沒人,而是那些人都在府內。
大部分都是女子,簇擁在一起,只是站在她們面前是個衣着華麗的年輕人帶着幾個手下,那個年輕人似乎還有些法道修爲。
沒發覺耀陽進來,那個年輕人喝道:“全部給我滾開,今日本公子特意來看美人兒,你們別礙手礙腳的。”
一個穿着護衛衣服的女子上前先是行了下屬之理,然後道:“公子,她是公主的朋友,看在公主的面子上,請不要爲難她。”
那被稱爲公子的年輕人怒道:“我知道她是公主的朋友,怎麼會爲難她?我只是擔心他們孤兒寡母,沒了依靠,所以想接她們入府好好照顧而已,也不枉我跟公主親戚一場。”
耀陽一聽立即知道是怎麼回事,敢情是這個公子看上一個寡婦,那個寡婦剛好是幽雲的朋友,還有一個兒子。但是那個公子肯定不是什麼好角色,所以“劍雲居”的要護着那對母子。幽雲的朋友……耀陽心中一動。
“請這位公子莫要亂說,我們不是孤兒寡母,孩子的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奇男子,他很快就會來了。公子好意我們心領了,不過還是請公子回吧。”嬌弱的聲音卻是異常堅定。
耀陽怔了一下,這個聲音他太熟了……
那公子不肯罷休,說道:“你的丈夫?他人呢?”
耀陽已到了他的面前,淡笑道:“這位公子,非常感謝你對我妻兒的關心,不過凡事不要太過。他們的生活自有我來照顧,不勞你費心了。”
“耀大哥!”嬌柔的聲音中蘊着喜悅,嬌顏含淚,抱着孩子的纖弱美人正是耀陽一直擔心的妲己。激動的妲己若非是抱着孩子恐早已撲入耀陽懷中。
耀陽憐愛的點點頭,走了過去,伸手攬住妲己母子,目光中充滿憐愛,輕聲道:“這幾年辛苦你了!”
妲己含笑對懷中的秀氣孩童,道:“天兒,這是你爹,快點叫爹。”
被喚作天兒的男孩靈活烏亮的雙眸閃着奇異的目光,詫異的看了耀陽一眼,怯生生的道:“爹!”
天兒是個粉琢玉雕的小人兒,繼承妲己的絕色外還多了份耀陽的威嚴氣魄,特別是眉目間跟耀陽這個父親幾乎是一摸一樣。
三年不見,妲己卻已經替他生養了這麼一個可愛的兒子,初爲人父的耀陽高興的從妲己懷中將天兒抱起來,欣喜的笑道:“天兒,天兒……我耀陽終於有了兒子了,花子爺爺,你泉下有知,應該爲耀陽高興吧。”
耀陽這邊一副夫妻父子重逢的悲喜,那邊廂的公子卻看得大是氣惱、嫉恨兼不耐,大聲喝道:“小子,你是哪裡來的,這裡可是魯城要地‘劍雲居’,豈是爾等瑣人可進?”
耀陽隨意瞥了他一眼,說道:“在下是幽雲公主請來的客人,怎麼不能進來?倒是閣下,似乎看不得我夫妻團圓,不知是何居心?”
“擅入‘劍雲居’,殺無赦!”那公子勃然大怒,隨意找了個不是藉口的藉口,揮袖就是一道元能擊出,直襲耀陽,其勢凌厲。
“素不相識,爲何出手如此狠毒?”耀陽理都沒理,只是隨意說了一句,襲擊而來的元能卻在近他身處突然消失無蹤。對於耀陽而言,那什麼公子的這點法道修爲還不夠跟他撓癢的。
公子駭然大驚,他怎麼也沒想到耀陽竟會有如此的修爲,心中打鼓卻又不肯相信,但是一眼瞥見旁邊的妲己正一臉崇敬的望着耀陽,心中竟是硬生生多出一份惡膽,大喝了一聲,抽出長劍,躍身而起一劍猛襲耀陽。
“不知好歹,給你個小小的教訓!”耀陽見到此子不知死活,不由搖了搖頭,略帶厭惡的輕皺眉頭,輕擡一手,彈指正中劍尖。
沒有任何聲響的,整把劍竟是化爲金屑,揮灑在空中隨風而逝,而那公子也悶哼一聲,被震飛摔倒在地,半天起不來。他的一羣手下不由大驚,忙將他扶了起來,好在耀陽雖然看不慣此人的行爲,但是也不屑對他下重手,那公子只是被震得氣血沸騰,一時頭暈無力,並未受什麼傷。
耀陽冷冷的瞥了他們一眼,喝道:“還不快滾,小心我改變主意。”
那公子踉蹌幾步,盯了耀陽一眼,怒哼道:“你好,你好,你等着……”說罷,他狼狽的帶着手下揚長而去。
此時,一旁的一名女衛前來行了一禮,說道:“多謝先生解圍,敢問先生可是耀陽耀大將軍?”
耀陽點頭道:“正是在下,公主約在下來此,不知公主在何處?”
那女衛見來人真是耀陽,更是尊敬,馬上回答道:“公主本是等待耀將軍到來,但是剛纔西岐有使者來此,公主因要去迎接使者,所以未能在此等候,還請耀將軍見諒。”
耀陽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公主的正事要緊!”心中卻心思如電急轉,他和幾個勢力的使者昨日來到,不見幽雲出現,如今西岐使者來了,幽雲卻立即出迎,顯然是出於政治原因。看來對於西岐和東魯的結盟,神玄兩宗可謂事在必得。
女衛又道:“不過公主說了,請耀將軍來此,多是爲了能讓妲己小姐跟耀將軍相聚,所以公主在與不在並不是很重要。”
“多謝公主美意,耀陽承情。”耀陽對幽雲照顧妲己還是比較感激,說着回頭笑看妲己,妲己摟着兒子露出幸福的笑容。
耀陽走過去又問起那個公子的事情,原來那傢伙是姜興魯的兒子姜成業,卻沒有姜興魯的本事,學了一點法道就整日遊手好閒,吃喝嫖賭無一不沾,而且特別好色,魯城中被他糟蹋的女子不知其數。而前些日子幽雲帶妲己回魯城,不小心被那傢伙看到,結果被他纏住。本來因爲有幽雲在,姜成業還不敢放肆,剛纔趁着幽雲出去,他就乘機想過來予以調戲,結果碰巧耀陽回來了。
耀陽瞭解到此事,便讓那女衛代爲感謝幽雲,然後萬分高興的將妲己母子接回了驛館。回到驛館,小千和小風看到可愛的耀天,興奮的逗起來,耀天滿臉的不願意,躲着他們,這樣反而有意思,小千和小風饒有興趣跟耀天打玩起來。
耀陽笑着制止兩兄弟的玩鬧,問他們城內的情況。小千和小風回報一切正常,各個使者都各居一處,他們也無一例外的派人四處探聽消息。不過小千和小風還提出一點,城內有不屬於各大勢力的人在活動,好像那些人就深藏在城內,行動謹密得很,一身魔能修爲也是了得,如果不是小千和小風兩兄弟的天賦非常人可比,一時間還發現不了。
“城內?魔門高手?”耀陽微訝,沉思起來,就算是他他想不到這批人是哪裡的?是魔門四族的還是蚩尤的人,仰或是陸壓的?但是無論是哪一方的,都應該算是各方勢力的人。
耀陽問清楚小千和小風,從那些人的行動中,的確可以看出他們絕非這幾大勢力的人。以他們的隱秘來說,也不必以此來掩飾。
耀陽想不通此事,但是能知道這些人的存在,對他還是很有利的,至少少了出現疏忽的可能性。
耀陽細思良久,便讓小千跟蹤那幾人,小風則是繼續探聽各大勢力的行動。
下午的時間,耀陽就陪着妲己母子,三年不見了,他們的確得好好聚聚。
倚弦回來後見到妲己母子,頓時爲耀陽感到高興,尤其當他抱起耀天仔細端詳,聽着稚嫩的童音叫自己叔叔的時候,他驟然間感到胸中熱血上涌,那種血濃於水的親情溫暖充斥在心中,久久盪漾不去。
放下耀天,倚弦與耀陽聚在一起,也告知耀陽說是感覺有些不大對勁,城內似乎有什麼足以威脅到他們的人隱藏着。這種感覺有些熟悉,又彷彿很陌生,甚至給他一種莫名的壓力。
聽到倚弦這樣一說,耀陽立即想到小千和小風察覺到的那批不知名勢力。
“蚩尤?”想到他,耀陽和倚弦都立即搖頭,這個老傢伙還在養傷,絕對不可能這麼快出來,當然也不可能是卓長風,他手下多是妖宗高手,而魔門的東離族還在聞仲手中,他定然還是信不過,不會任以重用。陸壓在朝歌理政都忙不過來,哪有時間親自來此。
當耀陽和倚弦正思慮此事之時,外面有報,說是西岐使者來見耀陽。
耀陽和倚弦對視一眼,都是大惑,這西岐使者爲何來找他們?等來人進了門,他們才恍然,原來西岐使者竟然就是金吒,如果撇開金吒西岐使者的身份,他們怎麼說也是相處甚好的老朋友,金吒自然會來探望他們這兩個三年不見的老朋友,這沒有什麼值得驚訝的。
倚弦還是不方便出面,便乘機出去,他是尋思着去找幽雲。不管如何,他始終不可能避而不見幽雲。
金吒進來以後,見到耀陽一陣歡喜,果然只是敘說舊情,閉口不提西岐之事。
不久小風回來,耀陽讓小風保護妲己,自己便和金吒便出了驛館去城中散步,說話間時間過得甚快。一段時間後,金吒便告辭回去,耀陽也自然回驛館去了。
還沒回到驛館,耀陽的靈神便感應到不妥,馬上不顧驚世駭俗,風遁而起疾回驛館。甫入驛館,耀陽便見到令他怒血賁張之事。
只看那個姜成業不知何時居然混到驛館之內,此時他端坐在高堂之上,手中還劫持着妲己,而小風抱着耀天在一旁憤恨的看着他,卻是投鼠忌器,不敢有任何輕舉妄動。
妲己被兩個大漢架住動彈不得,玉容上有一個紅色掌印,顯是捱了一巴掌。
耀陽心中暴怒不已,如雷電般到了那姜成業身前,厲喝道:“無恥小賊,趕快放人!”
姜成業先是被嚇了一跳,但是見到耀陽不敢前行的步子,惡膽一壯,又以劍指妲己粉頸,哼道:“賤民,別過來!否則,休怪本公子心狠手辣,將這個不識好歹的美人兒殺了。”
耀陽睜目怒視:“此乃東魯都城,我亦是東魯貴賓,你父侯乃至幽雲仙子都不會容你如此胡來。”
姜成業猶豫一下,最後還是囂張的揚頭喝道:“想這魯城之內,本公子殺一人,誰能奈何得了我!”
耀陽看着妲己一臉悽然,胸中怒火滔天而起,冷聲道:“我再給你一個機會,快點放人!”
“這美人兒在我手上,還容得你說話。”姜成業大惱,反手給了妲己一巴掌。
耀陽勃然大怒,雙眼精光如電爆射,厲叫道:“小賊爾敢?”
只看此時的磅礴氣勢如濤撲散,驚得一干衆人等心魂皆顫,姜成業更是心膽如裂,持劍的手不由一鬆。
此時,妲己突然纖手發光,微弱的元能激盪而起,震開身前兩個漢子,然後飛身撲向耀陽。
姜成業哪想得到妲己這纖纖弱女子也能有這般能耐,急怒之下喝道:“找死!”竟是一劍痛斬而下,毫不留情,完全是意欲取妲己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