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自派了洪錦前去伐北後,紂王便不理朝綱,整日與妲己在壽仙宮嬉戲玩耍。他是一個不念舊情的人,胡喜媚和王貴人杳無音訊,他問過妲己幾次,均被妲己搪塞,現在隻字不提,彷彿從記憶裡淡忘了這兩人。
妲己一直念念不忘爲姐妹報仇,只是鄧九公位高權重,沒有把柄的情況下,動他沒那麼容易。功夫不負有心人,經過一番瞭解,她得知鄧九公有一女鄧嬋玉,長得貌美如花,頓時計上心頭。
這日,妲己一早精心打扮了一番,前往鹿臺赴宴,那是天子爲她一人準備的盛宴。
“臣妾見過陛下。”
妲己正欲行禮,卻被紂王一把扶了起來。紂王笑道:“御妻不必多禮,快坐,嚐嚐御廚精心爲我們準備的美味佳餚!”
妲己依言坐下,看了一桌菜餚,卻沒有一點食慾,突然掩面哭泣起來。
這一下,倒把紂王弄得手忙腳亂,忙道:“美人爲何事傷心。”
“陛下,看到這些菜,臣妾睹物思人,不禁想起了父母,想起了喜媚她們。以前在冀州,我與她們一起吃過這幾道菜,喜媚還特別喜歡吃這道燒雀舌呢。”
妲己伸出蔥花玉指,往桌上指了幾道菜。
洪錦敗得突然,加上崔英有意封鎖消息,朝廷並沒有收到北疆那邊的戰報。紂王道:“這有何難,等國丈打了勝仗歸來,朕令他入宮陪你用膳。”
妲己點點頭,輕聲道:“除了父親,臣妾甚是想念喜媚她們,不知她們過得可好。”
提起喜媚,紂王眼睛發亮,這可是一個知風識趣的妙人兒,忙道:“既然美人想念她們,不防送信讓她們回宮住些時日。這麼久不見了,朕也十分想念她們。”
妲己搖頭道:“陛下,喜媚她們正在修煉的關鍵,若這時分心,只怕有性命危險。”
紂王一聽,悶悶不樂,妲己斜睨了他一眼,柔聲道:“陛下,喜媚她們到底是海外仙人,重於求道。臣妾倒知道一女生得貌美如花,溫柔可人,陛下若能納她入宮,必能解心。”
紂王大喜道:“既然美人知道有這樣的國色天香,那現在招她入宮,享受榮華富貴,豈不快哉!”
妲己心中冷笑,暗道:“鄧九公,我兩位姐妹與你無冤無仇,你卻殘忍將她們殺害,此血海深仇不共戴天。等你女兒入宮,我要將她折磨的生不如死,然後再殺了你們這對父女。”
見妲己半天不語,紂王有些心急,便道:“你爲何不說話,可是有難言之隱。”
“陛下,此女不是別人,乃是兵馬大元帥鄧九公的女兒。”
紂王一怔,隨即大喜道:“既是鄧卿之女,那朕納其爲妃,和他一修雙好,乃朝廷之福,社稷之福。美人兒能想到這點,朕很欣慰!”
妲己道:“臣妾在想,如今國事艱難,四海不平,若陛下納了鄧嬋玉,鄧九公必然對陛下更加忠心耿耿,那大商的江山社稷穩如泰山。”
紂王龍顏大悅:“還是美人兒想得周到,等鄧九公大勝返京,朕便令他將女兒送來宮中,封爲淑妃,以示皇恩浩蕩。”
“陛下英明。”
妲己眼中的寒光一閃而逝。
……
紂王和妲己說話這幕一字不落地被高覺聽在耳中,他將這個重要消息告訴了高明。兩人奉鄧九公命令,日夜輪流監視皇宮,絲毫不敢怠慢工作。
“這個狐狸精膽大包天,居然打起大帥千金的主意,真是不知死活!”
一連監視了半個月,妲己狐狸精的身份也浮出水面,起初,高明大吃一驚,便派人將這個重大消息送去給鄧九公,不過得到的回覆便是幾個字“本帥早已知曉”。這讓高明無比心驚,大帥不愧憑短短一載就當上了兵馬大元帥,位極人臣,果然是無事不知,無事不曉。
高覺冷笑道:“昏君倒真敢想,大帥何等英明神武,別說殷商江山日落稀薄,沒有幾年好活了,就是強盛如昏君繼位之初,大帥也絕不會向他妥協。”
“兄弟,派人將這個消息告訴大帥。”
……
想着皇宮馬上增添一位如花似玉的美人,紂王心情不錯,倒是沒有爲難身邊宮人、內侍。可是這樣的日子才維持了一天,洪錦大敗的消息如雪花一樣送進朝歌。
紂王無奈,只得升朝。
“陛下,洪錦一戰將十萬大軍葬送的一乾二淨,連他本人和國丈也戰死沙場。自鄧九公在西岐取得頭次大捷後,我朝從未吃過這等敗仗,慘敗!”
張謙面色沉重,他沒想到崇應鸞如此勢大,連洪錦這等精通道法的人才也不是對手。
紂王怒道:“洪錦無能,死有餘辜!李登舉人不明,導致十萬大軍葬送北疆,此乃大罪,來人,將李登帶去午門斬首!”
若是蘇護沒死,紂王縱然生氣,也不會發雷霆之怒。
“陛下饒命,饒命啊!”
李登面如死灰,被上前來的兩名侍衛架了下去。
“諸位愛卿,崇應鸞無視朝廷,擅自殺害國丈,不忠不義,大逆不道,似此亂臣賊子,朕如鯁在喉,不吐不快。你們有何計策,可以滅了此賊氣焰。”
紂王話落,整個大殿鴉雀無聲,李登就因爲舉薦了洪錦,落得個身死的下場。這個節骨眼上,誰還敢舉薦人,萬人再吃了敗仗,豈不是步了李登的後塵。
微子見無人發言,嘆了口氣,出列道:“陛下,鄧九公正在東魯與姜文煥大戰,還沒有消息傳來。這時再出兵,朝廷頗爲吃力,況且南邊的鄂順素來桀驁不馴,得知我朝吃了敗仗,怕是有所動作,依臣所見,不得不防。”
張謙附聲道:“陛下,臣以爲微子殿下說的不錯。洪錦本人精通道法,又有蘇侯爲嚮導,可還是全軍覆滅,可見崇應鸞氣候已成。這時再派兵討伐,人數少了不行,人數多了朝廷支撐不起,若戰事順利還好,戰事不順,南邊的鄂順野心勃勃,必會趁機鬧事。況且西伯侯姬發雖說遞了降書,可跟朝廷卻是貌合神離,我朝打仗,還得提防此人擅毀國書。”
此話一出,文武百官紛紛點頭,他們對張謙分析國事的眼光一向十分欽佩。當初,張謙也是反對對北疆用兵,可紂王一意孤行,又有微子贊同,所以纔派了洪錦伐北。
微子和張謙如此說,紂王雖說不悅,但也不得不考慮國力,他猶豫了片刻,不禁道:“兩位愛卿所言亦是有理,不過崇賊不能不管不問,朕想了想,只有等鄧卿回朝,再議此事。”
此時,紂王十分無奈,若是放在幾年前,那時朝廷兵多將廣,國庫富足,哪怕三路用兵,一樣無傷元氣。可西岐損失太重,現在用兵,不得不考慮後果。
“陛下聖明。”
文武百官一聽,不禁鬆了口氣,剛剛壓抑的氣氛,讓他們忐忑不安。
紂王擺了擺手,令內侍宣佈退朝,待會還不知道怎麼去安慰妲己的情緒,他想着就一陣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