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玉泉山,守山門的是金光仙,見到南極仙翁,他徑自上前打稽首問好。闡截二教合爲道教後,玉鼎真人在元始天尊的授意下,摘去了金光仙脖子上的牌子,並讓金光仙恢復了人形,拜他爲師,這也算是一種籠絡手段。
“原來是金光仙,貧道有事求見玉鼎真人,請帶路。”
金光仙笑道:“仙翁請!”
少時,二人便來到了金霞洞,玉鼎真人忙起身出洞相迎,笑道:“仙翁一向侍奉師尊左右,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金霞洞。莫不是師尊有提示!”
南極仙翁道:“貧道是奉命而來,可卻不是奉師尊的命令,而是他鬼谷子的命令。”
玉鼎真人奇道:“這是何說?”
“原來道友不知,最近道教發生了一件大事。”
南極仙翁將廣成子兩人奉師命前往西方,又如何被鄧九公殺害的事情原原本本講訴了一遍。
玉鼎真人悲從心起,嘆息道:“想不到連他們二人都遭了劫,這鄧九公莫不是我等崑崙十二仙的剋星,衆門人才會先後遭劫,將一身修爲俱爲畫餅!”
南極仙翁喝斥道:“道友慎言,若傳到師尊老人家耳中,只會遭他不喜!”
玉鼎真人看了他一眼,旁敲側擊道:“仙翁此來,莫不是想讓我出手對付鄧九公,爲廣成子兩人報仇雪恨。”他有些擔心,若真是如此,只怕遲早會步廣成子的後塵。
南極仙翁搖搖頭,道:“道友,師尊欲與天庭交好,誠心奉玉皇大帝爲三界之主,共同發展,所以打算與天庭結爲聯姻,修好兩家關係。”
“師尊打算將楊嬋嫁去天庭。”
玉鼎真人臉色大變,楊嬋是他的得意弟子,如何輕易許人,況且還是以政治聯姻的方式。
南極仙翁道:“不錯,師尊打算將她許給鄧九公,鄧九公如今是紫微大帝,位高權重,楊嬋是玉帝的外甥女,兩家也算是門當戶對,若結爲夫婦,必是轟動三界的一樁美談。”
玉鼎真人心神大震,失聲道:“鄧九公……他與我們道教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何將楊嬋許給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玉鼎真人整個人都凌亂了,幾天前,元始天尊還想怎麼將鄧九公等旁門左道一網打盡,可現在卻想着與此人交好,這變化也太快了,簡直讓人難以接受。
南極仙翁語重心長道:“道友,這世上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師尊既然這番安排,必有他的道理,希望你能顧全大局。”
玉鼎真人爲難道:“我雖是楊嬋的師父,但婚姻大事還得她拿主意,我要見過楊嬋,才能給你答覆。對了,仙翁剛纔說是奉鬼谷子的命令而來,莫非師尊把這事交給他負責了。”
南極仙翁道:“不錯,這事他負責,道教上下任他支配。”
玉鼎真人皺了皺眉,他感覺這事怕是沒有這麼簡單,於是問道:“仙翁,師尊怎麼突然想着將楊嬋許給鄧九公,事先不問我這個當師父的意見。”
“這事貧道也不知,興許師尊他老人家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仙翁稍坐,我去去便來。”
……
這一千年,楊嬋一個人待在後山的小竹屋中修煉,無人打擾,修行進展頗快,已經是真仙中期了,其境界直逼她的兄長楊戩。
“師父,你老人家怎麼來了。”
楊嬋聽到後面有呼吸聲,收了斬仙劍,一看是玉鼎真人,俏麗的臉上掛上一絲笑容。
玉鼎真人道:“許久沒來了,便想着來看看你。修行上可有什麼難題。”
楊嬋道:“有勞師父掛念,弟子修行一路平坦,偶有難題,請教兄長後,都迎刃而解了。”
“如此甚好。”
兩人又聊了幾句,玉鼎真人看了楊嬋一眼,實在有些難以開口,還是楊嬋聰慧,看出玉鼎真人似乎有事,便道:“師父,你此來見弟子可是有事。”
玉鼎真人點點頭,道:“嬋兒,你可曾想過自己的婚姻大事。”
楊嬋臉色一紅,羞澀道:“師父怎麼突然問起這事,弟子是一名煉氣士,當以證道爲畢生目標,豈能留念兒女情事,違背道心。”
玉鼎真人沉吟不語,楊嬋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越發疑惑,便道:“師父,究竟是發生了何事,你就告訴弟子吧。”
“好,掌教師尊爲你物色一門親事,打算將你許配給鄧九公。”
楊嬋聞言,整個人被閃電擊中,一動不動,這事太荒唐了,她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鄧九公這三個字,已經有一千年沒有人在她面提過了,如今得知元始天尊要將自己嫁給鄧九公,一時之間,她心中愁緒萬千,剪不斷,理還亂。
玉鼎真人嘆道:“你是不是覺得這事不可思議,爲師聽到這個消息後,也是這種感覺。只是這事是南極仙翁親口告訴我的,千真萬確。”
楊嬋心中空蕩蕩的,說不出來是什麼感受,她雖然對鄧九公有着幾分好感,可面對同門的血海深仇,這好感被隱藏在最深處,這會突然要把它揪出來,淡望仇恨,她做不到。
“師父,爲什麼,弟子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這樣對我。”
楊嬋的聲音中有幾分不甘,也有幾分茫然,但更多是傷心。
玉鼎真人道:“嬋兒,這一切都是爲了道教,爲了大局着想,你要怪就怪師父,師父無能,沒能好好保護你。”
楊嬋清亮的眼神就這麼看着他,良久,才道:“師父,若是弟子不同意,是不是會連累到師父,是不是會連累到兄長。”
她也不傻,元始天尊行事霸道嚴厲,他一旦決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改變不了,除非付出慘重的代價。
玉鼎真人嘆道:“婚姻大事,這事你自己做決定,沒有人可以干涉你。”
以鄧九公心狠手辣的性子,楊嬋一旦嫁給他,只怕是飛蛾撲火。在這件事情上,他實在難以師門大義逼迫楊嬋答應。
“師父,弟子知道該怎麼做了,你現在就去告訴仙翁師伯,弟子願意尊從師門之命,嫁給鄧九公。”
說這話時,楊嬋是咬着嘴脣說的,就在剛纔那一瞬間,她腦海中想了很多,當初若不是她念念不忘報恩,對鄧九公動了惻隱之心,結果也許就會變得不同,師伯師叔以及哪吒他們就不會枉死在鄧九公手上了。
自己做的孽,應該自己來還,哪怕前面是萬丈深淵,楊嬋也只能咬着牙跳下去,這是她的選擇。
玉鼎真人有些不忍心地看了她一眼,長嘆一聲,轉身離去。有這麼一位深明大義的弟子,他不知道該高興還是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