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對弈

地設名山雄宇宙,開天仙境透三清。幾樹桃梅花正放,滿山瑤草色皆舒。白鶴伴雲棲老檜,青鸞丹鳳向陽鳴。火雲福地真仙境,金闕仁慈治世公。

火雲洞,乃天上地下少有的雲福仙境,比起女媧宮有過之而無不及。

此刻,山上雲霧繚繞,仙鶴翱翔,從山腰處結羣飛過,一座石亭若隱若現。忽一陣清風拂過,撥開雲霧,石亭露出廬山真面目。

“三弟,掐指算來,你我有三年沒有對弈,今日不防對弈一局,如何。”

說話之人乃伏羲聖人,他頂生兩角,威武不凡,目光中帶着一股攝人心魄的氣勢。雖是粗布袍服,但無人敢輕視他的身份。

當年,他仰則觀於天,俯則觀法於地,觀鳥獸之文,與地之宜,近取諸身,遠取諸物,始作八卦。又發明網罟,教民漁獵;養六畜以充庖廚;造琴瑟,作音樂等,一舉奠定了文明的基石。

可以說沒有他,人類與萬獸一樣過着茹毛飲血的生活,又何談人族大興。

軒轅一身帝服,散發着皇者之氣,他道:“皇兄所邀,弟不敢不從。”

火雲洞三聖,以伏羲爲首,哪怕軒轅和神農一樣對世人有着大功績,但對伏羲仍就保持着尊重,畢竟這位皇兄,不管是功績還是道行,乃世界少有,僅次於當世幾位教主聖人,連女媧娘娘也要禮讓三分。

神農在旁道:“大哥與三弟對弈,乃天上地下一等大事,我自在旁觀看,爲你們添茶,如此纔不辜負一場絕世棋局。”

“有勞二弟了。”

伏羲哈哈一笑,向軒轅道:“三弟,請。”

神農乃地皇,得道比軒轅早,身份次於伏羲。

“皇兄請。”

兩人席地坐下,伏羲看了棋盤上的黑白子,向軒轅道:“三弟選白子還是黑子。”

軒轅沉吟道:“還是跟之前一樣,皇兄執白子,我選黑子。”

伏羲點頭,道:“你我對弈有十幾盤,每次白子險勝半招,今日對弈,我們便下一場國棋,棋運代表國運,看看勝負如何。”

如今西岐伐紂聲勢頗大,伏羲亦有所耳聞,今日心血來潮,便換一種下法。

軒轅淡淡笑道:“皇兄說笑了,紂惡貫盈,以致萬民離心,殷商氣數已盡,西岐聖主已出,逞如日中天之勢,兩者豈能相比。況且我之棋藝遠遠不如皇兄,必輸無疑!”

伏羲笑道:“二弟所言差矣,既是下棋,必要全力以赴,豈可因這些外在原因,影響自己的心境!”

軒轅道:“皇兄說的是。”

伏羲執白子,說道:“風鳴西岐,周德當興,我先下於西邊邊角,取其地。”

軒轅沉吟道:“既然皇兄下西角,那我便下腹中。如今天下,東南西北四鎮反了其三,殷商只控腹中之地,可謂是四面皆敵。”

成湯雖是他之後,奈何王朝更替,乃是不可逆轉的大勢,當年成湯取夏而代之,享受幾百年國運,氣數已盡,況紂王不修德行,自取滅亡。

軒轅在心中嘆息一聲,雖有些不忍成湯血脈就此覆滅,可是天數已定,他亦是無能爲力。

伏羲不再說話,專心下棋,他棋藝高超,普天之下能下過他的人,屈指可數,軒轅勉強能與他下個平手。對於這個三弟,伏羲是極爲佩服的,世人都知三皇治世,五帝定論,開啓定論時代便是軒轅,當年逐鹿之戰,他大敗蚩尤,斬蚩尤於冀州之野,使中原大定,百姓得以發展。

神農從容觀看,越看越是心驚,大哥和三弟下棋,棋枰彷彿化爲天地,棋子化爲千軍萬馬,西岐和成湯正在大戰,隨着棋子越落越快,大戰越發激烈,殺伐聲驚天動地。

“三弟,這四角之地,我已取其三,大勢已成,待白子連成一片,你的大龍必然被我吃掉。”

伏羲臉上露出笑意,天數早定,諸方勢力只想看到一種結果,紂滅商亡,姜子牙順利封神,三百六十五路正神歸位,天庭正常運轉。

軒轅盯着棋局,道:“皇兄言之尚早,氣運之說,可信,但不能全信。我上有一角之力,進可攻,退可守,焉知沒有一線生機。當年我被蚩尤逼入絕境,不也絕處逢身,反過來大破蚩尤。”

伏羲笑道:“兩者不可並論,當年三弟英勇剛毅,麾下兵馬團結,執正義旗幟,故能打敗蚩尤。可如今紂王暴虐,民怨四起,已成僵死之局,焉有勝理!”

姬昌深得他八卦之術之精,算是他的記名弟子,能看弟子後人問鼎天下,伏羲也不禁爲死去的弟子感到高興。雖然聖人不能私下干涉人間之事,但給予幫助還是可以的。

伏羲先天之術,天下無雙,他算出西岐有二難,需來火雲洞求助。

軒轅笑道:“皇兄所言甚是,只是我執黑子,不知不覺中將自己代入進去,勢要與皇兄一分高下,如此才動了妄勝之念,慚愧!”

伏羲道:“棋道是從天道演變而來,我等境界有限,故才被棋中景象所迷,若是道祖鴻鈞在此,便是棋局千變萬化,他也能心如止水。”

提起鴻鈞,軒轅是肅然起敬,道:“然也,道祖之境界,我輩一生難以企及。”

伏羲不可置否的點頭,鴻鈞道祖已經是合道的聖人,境界深不可測,除了開天闢地的盤古大神,無一人能與他匹敵。

“大哥和三弟請喝一盞茶,再繼續棋局。”

神農嚐遍百草,研發醫學藥理,他也在茶道上的造詣極深,他所泡的茶,蘊含藥理,其功效比仙果有過之而無不及。只是唯一遺憾的是,他棋藝一般,不敢在伏羲面前獻醜,否則定要與二人切磋一番。

“二弟泡的茶,我是食髓知味。”

伏羲喝了一口,香氣中又帶着一絲苦味,整個人精神一震,讚道:“好茶,好茶!”

軒轅也是一臉沉醉的樣子。神仙逍遙於天地,無拘無束,追求的是天道,但是對美食美味亦有所喜愛,每幾百年的蟠桃大會,各路大仙都會聚集於天庭,享受這一盛會。

“三弟,茶我們已經品過了,繼續下完這場棋局。”

伏羲放下茶,目光投向棋局中,這盤棋已經進入尾聲,不出三十回合,必分勝負。他倒有些好奇,面對自己的緊緊相逼,軒轅會作何選擇,是棄子投降,還是堅持到最後一刻。

軒轅點頭,他乃棋道高手,深知變化之道,沒有到最後一刻,豈能棄子投降,輕易放棄自己。若是如此,只怕皇兄也會看輕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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