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乘風帶着依然昏迷的莫化龍,重新返回到聽潮崖頂峰。
他本想第一時間將莫化龍送至荒北觀星塔,因爲只有在那裡,莫化龍才能得到最好的修養。
但是,他已經沒有時間在荒北與垂云云海這兩個地方往返了。今日,吸引走江湖衆人視線的陽洛天與魔尊牧雲就會匯合,而後牧雲他們就會闖入垂云云海,一旦牧雲進入垂云云海,除了牧雲族本族人,將無人能夠在雲海中捉到牧雲。
雖然牧雲能待在一個安全的地方,是莫乘風願意看到的。但是,如果陽洛天也跟着牧雲一同進入,那自己就會徹底失去殺死陽洛天的機會。所以,
他必須在垂云云海的入口動手。
不過在這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莫乘風將莫化龍輕放在地面上,此時莫化龍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只不過他目前的靈氣運轉、經脈流通都十分順暢,所以莫乘風倒也不擔心莫化龍的性命出現什麼大礙。
其實,莫乘風一直都不擔心莫化龍的身體出現大礙,他擔心的其實是關於莫化龍的一個秘密。
莫乘風盤坐在莫化龍身前,星盤躍至莫乘風頭頂,向莫乘風撒下柔和的銀色光芒,將莫乘風包裹其中。
推演之法,窺視未來!
莫乘風的意識進入到一片虛無的空間,他睜開眼,便是滿目銀色光斑。在莫乘風的腳下,便是星河!
各式各樣的星象在他的腳下回旋,變幻,每一個瞬間都有無數新的星象生成,同時又有舊的星象消亡。觀星族的推演之法,正是在這種生生不息、循環往復的變換中,探知世事變遷。
莫乘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踏出一步,這一步便攪亂了他腳下的星河。
觀測未來的人同時也在影響未來,這是無可避免的事情,所以莫乘風一直剋制着自己使用窺視未來這門逆天的法術。
他到這裡的次數不多,因此每一次見到這一番景色都會被這美輪美奐的畫面迷倒,對於一個觀星師來說,沒有什麼事情能比親眼看到所有星辰更令人興奮。
但是,這一次他不是爲了欣賞着美景而來,更不是爲了窺視未來,他想要找一個人。
“師父,弟子莫乘風前來拜見。”莫乘風僅僅向前走了一步,便不再前進,而是恭敬的彎下腰,皺衝着虛空大聲叫喊。
虛空沒有給他一個迴應,只有數顆星辰被莫乘風的聲音震走,飄向遠方。
“學生莫乘風,有要事叨擾先生!”沒人迴應的莫乘風絲毫不急,反而愈發恭敬:“請老師出來相見!”
遙遠處出來一聲悠長的輕嘆,緊接着,漫天星河開始向一處匯聚,星光彼此交叉,形成一條銀色的長路,一個身影從道路的盡頭緩步走來。
莫乘風把頭死死的壓下,不敢擡頭看向來人。倒不是因爲莫乘風畏懼這個人,而是因爲他極度尊敬這個人,甚至已經達到了不敢直視此人的地步。
來人身穿銀色長袍,同時擁有一頭耀眼的銀色長髮,自然垂到腰間。他的容貌俊美非凡,五官如雕刻般精緻無比,神采和氣質都遠超世間所有的人。
莫乘風從未見過這般英俊的人!
“乘風!”銀髮男子的嘴脣沒有動,聲音便傳遞到莫乘風的耳中:“今日特意前來見爲師,究竟有何事?”
莫乘風在慌亂中逐漸冷靜,抑制自己見到師尊的激動之情,吭聲說道:“他們,出手了!”
“沒想到這幾個混蛋當真如此下作!”銀髮男子怒衝眉梢,一頭銀髮無風亂舞:“結果如何?”
“根據牧雲的說話,他們突然消失了,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本體來到人世,還是利用了人世的凡人。”莫乘風恭聲說道:“具體的情況,還有等待我的弟弟甦醒。舍弟化龍曾直面那些人,保護了牧雲先生,現在依然昏迷,他應該知道一些事情。”
“如此甚好。”銀髮男子聽到這些話,臉上的怒氣略微消散一些。他的嘴角微微向上彎,露出一絲笑容:“這一次,是你弟弟立功了,你的弟弟很不錯。”
“多謝師尊誇獎!”莫乘風誠惶誠恐的說:“多虧了當年師尊的指導,乘風才知道治療舍弟‘怪病’的方法,舍弟的命就是師尊給的。”
銀髮男子笑而不語。
莫乘風擡起頭,看着自己的老師,依稀間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
當年莫乘風使用推演之法時,無意中被一縷星光引入了這片虛無的空間,在這片空間中,他第一次見到了這個操縱着漫天星河的男人。
這個銀髮男子,教給了莫乘風治療莫化龍‘怪病’的方法,後來又不斷的向莫乘風傳授有關星辰的感悟。
銀髮男子自稱誕生於漫天星辰之中,看到了他各種玄妙手段之後的莫乘風對此深信不疑,自此他便拜此人爲師。
在銀髮男子的教導下,莫乘風居然學會了觀星族的絕世秘法,推演之法的最高境界,窺視未來。這也使得莫乘風愈發相信此人就是真正的神。
而且,這十數年來,銀髮男子一直生活在這片虛空之中,容貌也不曾改變過。
可以說,沒有這位銀髮男子,也就沒有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智者模莫乘風!
莫乘風也正是依靠師尊教導他窺視未來之術,預見到大陸即將遭受的危機,這也纔有了後續的事情。
當時在靜神觀的時候,莫乘風便是來到了這一片空間中,最近距離的接觸星圖。也是這個時候,銀髮男子告訴了莫乘風一件驚人的事情。
銀髮男子,曾經與另外幾位神打了一個賭,賭的就是能否有人成神,賭注就是整片大陸。如果牧雲不能成神,那麼大陸就將徹底傾覆。同時,他也撕裂處無數的時空位面,讓莫乘風看到不同時空中大陸的結局,讓莫乘風有機會拯救世人,順便幫自己贏得賭局。
“神,都是卑鄙的。”銀髮男子當時如是說道:“我們不清楚他們會有什麼後手,因此你不能把這件事情告訴別人,否則他們一定會干擾你。甚至直接殺了牧雲,魚死網破。”
所以這也是莫乘風一直保密的原因,莫乘風揹負着莫大的壓力,選擇了救世的道路,做了很多的事情。這其中,就包括殺掉陽洛天。
“其實,弟子還有一件事情。”莫乘風猶豫一下,吞吞吐吐的說:“陽洛天,他好像也希望牧雲能成神。”
銀髮男子皺眉看着莫乘風:“所以你不想殺陽洛天?”
“其實也不是。”莫乘風搖搖頭:“在救世的道路上,寧可錯殺也不會放過。只是,弟子對於爲什麼要殺陽洛天感到疑惑。以及我還想知道陽洛天爲什麼也希望牧雲成神,莫非他也知道牧雲不成神,大陸會毀滅?”
銀髮男子挑挑眉,嘴角再次涌現笑容。
“看來你的功夫還是不到家!”銀髮男子揮揮手,星晨在莫乘風面前凝聚,在銀光之下,一副畫面在莫乘風的面前凝聚。
這是,窺視未來之法!莫乘風大吃一驚!師尊居然能如此熟練的窺視未來。
然而更令莫乘風震驚的則是銀光下的畫面。
畫面中,陽洛天在垂云云海中吸納了牧雲的神運,代替牧雲踏上封神梯。然後,又在封神梯上隕落。
封神失敗,無人成神!
“這......是怎麼回事?”莫乘風語無倫次的說。
“陽家本來是那些人的棋子,但是不知道爲何陽家人知道了這個賭局,所以開始於那些神爲敵,希望能出現一個封神之人。”
“但是,陽洛天並不信任牧雲,他認爲牧雲已經被認定不夠封神的資格,是不可能成神的。所以,他必須代替牧雲成神,纔可以拯救大陸!”
“但是,你也看到了,陽洛天其實不行。真正能封神的,只有牧雲!”
“可惜陽洛天不知道啊!”
銀髮男子輕聲感嘆到。
莫乘風深吸一口氣,原來這纔是陽洛天的計劃!
陽洛天已經比自己更被牧雲信任,如果自己不殺掉陽洛天,他很有可能會阻礙到自己救世。
陽洛天必須死!莫乘風輕輕點頭,下定決心。
“欲救世之人,皆以拋棄生死。”
“陽洛天,也是救世之人啊。”銀髮男子說完,便轉身離開,化爲星辰消散在虛無之中。
“恭送先生。”莫乘風早已習慣自己神出鬼沒的老師,躬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