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倒退。
當阿史那思爆發的時候,除了帝辛之外,曾弘深的心中也升起了強烈的死亡預感。他的武者本能在這一刻不斷地告訴他快逃,逃得越遠越好。
他心中明白,這一刻的阿史那思是真的有實力殺死自己的。
但是曾弘深依舊沒有逃,而且他不僅沒有逃,反而任由死亡預感不斷擴散,自己卻持劍衝了上去。
所有的爆發都會有後遺症,阿史那思既然會在見識到裕王殿下的肉身神通之後依然選擇了爆發,那麼就代表他爆發之後的速度可以追得上裕王殿下的縮地成寸。
曾弘深當然可以跑,但是他跑了的話,裕王殿下就真的死定了,爆發之後的阿史那思必然不會放過只有後天修爲的裕王殿下。
無論是裕王殿下曾經描述過的美好世界,還是在鷹嘴崖的縱身一跳,都讓曾弘深將其擺在了比自己生命更重的位置上。
只要能夠保護裕王殿下,捨去他這條命也不是不可以。
在縱身追上去的時候,曾弘深甚至還在心中不斷地祈禱,祈禱阿史那思將目標放在自己身上,這樣裕王殿下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逃走。
或者在阿史那思爆發結束之後進行反殺。
然而,現實卻從不以人的意志爲轉移,對於阿史那思來說,一個界主的價值可比什麼先天大宗師重要多了。
這位先天大宗師顯然是以那名界主爲主。先殺掉界主,那位先天大宗師或許就會因爲主公的死亡而放棄和他糾纏;而先殺掉先天大宗師,那位界主可以不會因爲一個下屬的死亡放棄爆發之後陷入虛弱的他。
而且,爆發之後對付一個只有後天後期的武修,即使是一名掌握着位移神通的界主,他也有很大的概率在爆發期結束之前殺掉他,對那位先天大宗師無論是殺還是放,主動權就到達他手上了。
可是事情終究還是以對於阿史那思不利的局面發展了。
那位界主在壓力之下,神通居然突破極限了,雖說每次都只能增加三丈五丈的距離,但到了他們這一層次,每一分速度的增加都意味着天壤之別。
三丈五丈看着短,卻極大的加大了他追上那位界主的速度,也代表着他消耗的時間會進一步增加。
但幸好的是,即使如此,他依然有信心在爆發期結束之前追上那位界主,並給與致命一擊。
雖然到時候他也只會剩下一擊之力,但夠用就可以了。
然而那個界主奇怪的防禦姿勢卻救了他一命。
阿史那思幾乎在瞬間就判斷出了那位界主只是重傷,但卻沒有死亡,然而剩下的力量已經不足以讓他再使出一擊了,而那位先天大宗師也已經追了上來。
阿史那思當機立斷,立刻選擇了逃離。對於他來說,其實淘汰那名界主都是其次,最重要的目的還是要讓自己能夠安全逃離。
因此,在這種情況之下,那位界主重傷反而對他的情況最有幫助,只要那位先天大宗師停下來查看那位界主的情況,到時候究竟是追殺他還是救主公,這個選擇幾乎不用考慮。
那位先天大宗師救治重傷界主的時間,就足夠他離開的遠遠的,讓所有人都追不上他,到那個時候他就安全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再一次脫離了他的判斷。
在帝辛被重傷瀕臨昏迷的時候,曾弘深瞬間腦袋充血。在他的概念中,一個後天後期的武修正面接了先天大宗師的全力一擊,除了當場死亡幾乎不會有第二種可能。
誠然,裕王殿下不是普通的後天後期的武修,但是阿史那思也不是正常的狀態,他爆發後的實力可是連曾弘深這個頂級的先天大宗師都爲之忌憚的。
這一刻,曾弘深鬚髮皆張,宛若一個瘋子一般,滿眼怒火地看向了已經準備逃離的阿史那思。
若是被突厥的舊小可汗拉開距離,那麼他再想追上爲裕王殿下報仇就真的遲了。
因此,曾弘深甚至都沒有去查看一下帝辛的狀態,就提着長劍朝已經逃走的阿史那思追了上去。
追逐了一天之後,曾弘深將阿史那思攔在了一處山谷。
也就是如今發生的這一幕。
阿史那思看着窮追不捨而來的曾弘深,也感覺到一絲頭疼。他萬萬沒想到,這位先天大宗師居然這麼忠心,爲了給那位主公報仇居然追了他一天的時間。
中途的時間,阿史那思也曾爲了擺脫他的追殺,將那位界主還未死亡的消息說了出來,但是這位先天大宗師卻以爲他是在故佈疑陣,反而追殺得更加起勁。
若是正常的時候,一對一他自然不會畏懼同境界的先天大宗師,更不說這是一個速度上被他完克的同類型武修。
然而,他先是被突厥騎兵圍殺了好幾個時辰,本就身受重傷趕了一天一夜的路,然後就是場劇烈的戰鬥,接着又爆發了一次。
後面爲了逃,他更是連一口氣都沒來得及喘,更不說有時間恢復了。
在被曾弘深鍥而不捨追了一天之後,他終於到達了極限。甚至在知道自己現在的實力不是這位先天大宗師的對手之後,而這位先天大宗師會一直追下去之後,他連反抗都沒有。
界主不會輕易認命,但他們也知道在什麼情況下就是白費力氣。
而這也算他在離開之前給那位只是重傷的界主的最後一份善意。
否則的話,他只要在確定被淘汰的時候,直接違法規則將曾弘深打死,那位監督者也不會因爲一個本地土著的死去和他計較。
“告訴你那位裕王殿下,我很看好他,希望他能獲得最後的勝利。”
留下一句讓曾弘深一頭霧水的話之後,阿史那思就選擇了引頸受戮。
曾弘深看不到一道流光飛向世界之外的畫面,他看着脖子上一條血線,身子軟軟倒在地上的阿史那思的屍體,微微皺起了眉頭。
說實話,追了一天之後,阿史那思居然一點都沒有反抗,他總是一絲彆扭的感覺,而且在那位突厥舊小可汗最後的表情也不像是臨死之前的認命。
太平靜了,平靜到甚至有點詭異,似乎要死的並不是自己。
然後,阿史那思最後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力。